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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平公主的话才落,太上皇便是手上微微一用力,点了点头。
李太后倒是没料到昭平公主说话如此很倔,更没想到太上皇会立刻答应。一时之间倒是说不上来一句话了。上一次太上皇都松了口,这一次她以为肯定太上皇也会松口的。到时候再让朱启求一求太上皇,保不齐就让太上皇心一软,最终收回当初软禁的惩罚来。
然而……
就在李太后还想再开口的时候,朱礼和其他王爷皇子们倒是都匆匆忙忙的进来了。
朱礼半跪在床前,有些不大敢看太上皇,不过声音倒还算是平稳:”父皇。“
太上皇的目光落在了朱礼面上,良久艰难张口说了几个字。声音自是模糊不清,不过昭平公主却是根据口型判断道:”父皇说,这江山,托付与你了。“
这话不像是太上皇能说出来的话,所以当即倒是有好多人都不大相信,只盯着昭平公主看,颇为有些觉得这是昭平公主故意在帮着朱礼似的。
不过太上皇微微一颔首,却是也叫他们瞬间就住了口。
太上这一点头不要紧,却算是在众人面前彻底的承认了朱礼的能力和正统。或许之前朱礼是用强硬手段得来的皇位,可是到了这一刻,太上皇帝这么一点头,倒是让朱礼一下子就名正言顺起来。
杨云溪倒是也有些意外,不过心头却是着实的替朱礼高兴了一下——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帝现在的状况便是可以用这样一句话来解释罢?
朱礼缓缓的跪下,郑重的冲着太上皇叩首:”父皇放心,儿臣断不敢胡作非为,断送祖宗留下来的大好基业。“
太上皇便是露出了一丝丝可算是欣慰的神色来。接着又看向其他的儿子们,虽然没再说话,不过告诫的目光却也是让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太上皇的意思来。
至始至终,太上皇倒是没再提起朱启这个儿子来。
太上皇的目光最后落在曾太妃身上,而后露出了一丝叫人看不出的复杂来。最终,太上皇几乎是费劲了力的发出一句模糊的音来:“善……待之。”
这句话倒是让人都是惊了一惊。谁也没想到,太上皇竟是这般的看重曾太妃。
曾太妃自己也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太上皇还能记着她。更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这句话显然是对着朱礼说的,这是要朱礼妥善安置她的意思。
曾太妃从来不觉得太上皇对她有多少的情意。从来都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觉得太上皇对她,也不过是像养了一个玩物罢了。只是可能玩物养得久了,又正好乖顺,便是多少有些在意了。可要说别的……
李太后同样也是接受不了这么一个事情,她就这么错愕的看着太上皇,想要嘲讽的冷笑,可是最终却是又难过非常。
虽然一向不喜欢曾太妃,可是李太后始终还是自信满满的觉得曾太妃在皇帝眼里也算不上什么的,不管是谁,也没办法比得过她。可是到了现在……
李太后忽然就觉得不确定了,而且十分嘲讽。
而且太上皇说这话的时候,还握着李太后的手。
太上皇说完了这句话,似乎也是耗尽了心神有些倦了,便是微微的合上了双眼,似想是闭目养神一番。
此时太上皇若是这么一闭眼,只怕……所以昭平公主便是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父皇!“
太上皇便是又睁开了眼来。这一次,却是连眼底的眸光都散去了不少。显然是真到了油尽灯枯这一步了。
太上皇这次连做口型都是没了多少力气,徒劳的试了几次后发现不行,便是只转动着眼珠子看了看朱礼,又看了看李太后。
太上皇这意思倒是再明显不过了。
别说朱礼,就是杨云溪也是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良久,朱礼一声轻叹:”父皇放心,我必是不会亏待了母后的。不管如何,母后总是我的母后。“
杨云溪听了这话,便是在心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朱礼此时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以后只怕也是再无那个可能对李太后如何冷淡了。只说一点,西苑——李太后是不可能再去了。
而太上皇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像是心里头一块巨石落了地,竟是微微的露出了几分笑意来。
一桩心事了结,太上皇便彻底的失去了强撑下去的力气一般,眼眸便是倦怠的合上了。
这一合上,却是再没有睁开来。任凭昭平公主怎么唤,这一次太上皇也是没有反应了。甚至于连呼吸也都是那么慢慢的微弱了下去。最终胸膛便是再不见起伏。
也不知是谁先起了头,霎时屋中便是一片哭声,几乎是要将屋顶都掀开了去。这样的环境下,或许眼泪便是来得分外容易些。杨云溪当下只觉得鼻子一酸,便是也感觉自己脸上一湿,用手摸了摸,才知道她竟是哭了。
这么多人里,其中以昭平公主和李太后哭得最为伤心。
最后还是朱礼哽着嗓子喊了一声:”太上皇殡天了!“
这个消息被迅速的传遍了整个皇城,一时之间宫中处处都是哭声。这个时候,其实不管你悲伤与否,总归也是要哭两声才好。不然在别人眼里,那就成了不忠不敬了。
短短两个月时间里,宫里连着没了三个身份贵重之人,更是三代人都是齐了,仔细想想也是有些怪异的味道。所以宫外那些大臣世家们得了消息之后,倒是都错愕了一下。不少人都是嘀咕了几句。
不过不管怎么说,太上皇殡天不是小事儿,所有人都是郑重其事的打点起了所有的精神来应对此事儿。太上皇自然是要以皇帝的规格下葬的,所以比起涂太后当初,自然是麻烦和盛大了许多。
杨云溪不得不担起这个职责来——好在连着操持了几回,她倒是也有经验了。而且毕竟还有旧例可循,所以倒是也办得妥妥帖帖的,半点差错也没出。
直到十四日之后,太上皇灵柩出宫,杨云溪这才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直到此时,这个事情才算是彻底的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