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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礼看了一眼刘恩,似笑非笑。
刘恩头皮发麻,便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朱礼的嗓子有些不适,也不着急着说别的,只吩咐:“水。”
刘恩忙又张罗温水给朱礼饮用——朱礼躺了这么久,肠胃也不知多虚弱,也根本不适合用茶,所以只能喝些白水也就罢了。
待到饮了小半杯水,朱礼这才开了口:“朕知道。”
冷不丁的听见这么一句,刘恩倒是还有些愣,随后反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朱礼是接着之前的话再跟他说话。
细细的琢磨了一下这三个字,刘恩觉得朱礼的确是没有要怪罪杨云溪的意思,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道:“娘娘命人将淑妃娘娘接了回来——”
“朕知道。”提起熙和,朱礼的神色似都是冷了几分,而后仍是只说了这三个字。
这下刘恩便是有些呆了一下:皇上不是昏睡着么?怎会知道这些事?
“朕听得到。”朱礼看穿刘恩的呆愣,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而后徐徐的吐出这么四个字来。只是声音依旧嘶哑。
刘恩这下是真的有些惊了,不过随后却是又高兴起来:既朱礼昏睡的时候什么也是听得到,那么许多事情倒是不必他多嘴了。
当下刘恩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垂头在旁边立着,等着朱礼的吩咐。
朱礼似也没什么要吩咐的,倒是半晌没再说话。屋子一时之间有些静默,刘恩便是不由得有些走神:此番皇上终于醒来,许多事情只怕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只是不知这一次是谁先倒霉?
“明日,请太妃来。”朱礼最后却是如此说了一句。也不多解释,便是道:“扶朕回去。”
刘恩本是想要背着朱礼回去的,不过看着朱礼一脸倔强的样子,便是只能自发自觉的将话咽下去了。服侍朱礼这么久,他自也是知道朱礼脾气的:虽说这会子身子并没什么力气,皇上必也是不肯露出颓废的一面给众人看的。
刘恩却是不知曾太妃和朱礼的实际关系,所以对于朱礼这会子突然要请曾太妃,倒是心里纳闷许久——毕竟宫中最近的事儿,和曾太妃也没什么干系才是。
还是说,皇上怀疑曾太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刘恩倒是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好半晌才将话又咽下去。
纵是被刘恩扶着,可是朱礼还是走得十分艰难。躺了这么久,他只觉得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几乎是控制不住,好几次都险些觉得腿上一软就跪下去。好歹是撑住了。
这一步步的,朱礼几乎是蹭回了屋子去的。待到重新坐下的那一瞬间,他这才发现他出的汗已经是湿透了两层衣裳。
不过出了这么一身的汗之后,他倒是一下子就觉得好受起来。身子也自如了几分。
杨云溪仍还是睡着,不过依旧睡得不甚安稳。朱礼看了一阵子,这才出声轻轻唤道:“阿梓。”
虽朱礼只是叫了一声,可是杨云溪却还是一下子就醒来了。仿若心有灵犀一般。
睁开眼睛还未反应过来,杨云溪便是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的握着。随后便是撞进了朱礼微微带笑的眸子里——
几乎只是愣了一下,杨云溪便是觉得自己眼前升腾出一片水汽来,登时整个视线也是有些模糊。而后她却是忍不住的笑起来:“大郎,你终于醒了。”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反应,也甚至没有多激动的情绪,看着朱礼微微含笑看着她的样子,她却是无比的安心。只觉得整个人都是从冬日里凌冽寒风中一下子就回到了暖意融融的春日,整个人都是骤然放松了。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从脸庞上轻轻滑过,然而她却是半点不自知,只是紧紧的攥住了朱礼的手,然后笑着不住的重复:“你终于醒了。”
朱礼在这一刻,也是感觉到了杨云溪的感受,心中微微一疼,竟是连半个多余的字也是说不出来,只是不住的应和她道:“嗯。”
杨云溪一遍遍的说,他一遍遍的应,也不知重复了多少字,杨云溪才破涕为笑:“大郎真是,这般也不嫌累?”
说完便是侧过头去将眼泪擦了,只是待到转过头来看到朱礼骨瘦如柴的样子,她到底是心头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只是最后又生生的忍住,只看向我刘恩:“刘恩,让安经过来。”
刘恩便是忙去了,同时还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众人都是跟着自己出来。
屋中宫人潮水一般退了出去,只留下杨云溪和朱礼两人单独相处。
杨云溪也知道众人是要给她和朱礼单独空间,便是抿唇浅浅一笑:“大郎你觉得如何?身子可有什么不适没有?”
朱礼伸出手指点在杨云溪唇上,而后一笑:“我没事,倒是你——”说完目光却是微微往下,落到了杨云溪的肚子上。
杨云溪下意识的便是想去遮,随后又坦然的放开手,只是到底还是有些难为情:“这次肚子着实是太大了。”
朱礼笑容不减:“双胎,也是正常。”
朱礼的声音嘶哑不堪,杨云溪却是不觉得难听:听着朱礼说话的声音,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无比的安心,也才有一种确确实实朱礼已经醒过来的感觉。
而这样的感觉,才能让她不安惶恐了这么久的心安宁平静下来。
朱礼这么一句话,初时杨云溪还不觉得异样,只是细细的一琢磨之后,却是又陡然的反应了过来:“大郎怎么知道——我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朱礼微微一颔首。
杨云溪登时不知该是欢喜还是担忧:朱礼什么都知道了,也不知心头是个如何想法。还有曾太妃的事儿……
一时之间,她倒是只觉得有些心乱如麻。不过这样的情绪,到底还是压不过朱礼醒来的欢喜,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是又笑道:“也好,既是你都听见了,我倒是不必再交代一番。只是……”
她站起身来,朝着朱礼告罪:“我擅自做主立了墩儿为太子,又管了朝堂之事,还请皇上您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