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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
隆正帝一双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他是很了解自己这个老师的。可是这一次。
“老臣参见皇爷,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梦雷在朝三十年,侍奉三代天子,礼节始终做的一丝不苟。
这也正是陈梦雷能够得到三代天子信重的原因所在。不论处在什么位置,不论获得多少恩典,始终不骄矜,守本分,这就很好。
“先生请起,早就说了,先生年高德劭,父皇都不以寻常臣子待之,在朕这,就更不用这么多礼节了。说起来,您可是朕名副其实的老师呢。”隆正帝一张冰霜面孔难得有了那么一丝温情。他知道,如今满朝都是永安旧臣,如果不是陈先生勉力维持,他的局面只会更糟糕。
“君臣大义乃国之根本,臣不敢不慎。”陈梦雷慢慢站起身,早有小太监搬了锦凳过来,陈梦雷也没怎么客气,直接坐下了。
他的腿有些毛病,不耐久站,便是去了九华宫,太上皇那里也是这个待遇。
隆正帝看了看手里的折子,心中一动,问道:“先生来朕这可是有什么事情?”
陈梦雷从袖子里取出几本奏折,开始禀报:
“启禀皇爷,老臣这里有两件事需要禀明皇爷。
第一,隆正五年乃是恩科大比之年,依常例,恩科的准备工作现在就应该开始了。谁来牵头操持,还请皇爷示下。
第二,茜香国朝贡使团已经过了长江,怎么接待,还请皇爷明示。”
看到陈梦雷闭口不言,隆正帝有些纳闷:“没了?”
陈梦雷更纳闷了,皇爷今天似乎不大一样呢。
看着陈梦雷点头,隆正帝就知道,陈梦雷应该是还不知道贾家发生的事情。
“先生恐怕还不知道吧,您的女婿,荣国公的长子,一等将军贾赦,死了。”
陈梦雷彻底震惊了,他本来今天早上就进了宫,到内阁当值。就是打算处理好公务后能够早点回去备课,他对教导自己那个外孙还是很上心的。
但是,刚刚把自己需要处理的公务处理好,打算把需要请示天子的事情汇报给天子以后就离开的,没想到天子居然给了他这么一个大瓜。
想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小子,陈梦雷无奈的叹了口气:“陛下,他是怎么死的?”
隆正帝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中车府的奏折递给了陈梦雷。
看完了奏折,陈梦雷点了点头。贾琏还是很清醒的。虽然这么做可能会在普通百姓和清流中留下不孝的名声。但是相比较而言,贾家现在并不惧怕这些。
只不过,留下这么个名声,贾琏以后想要科考恐怕难了。当然,就是没有这个名声,贾赦死了,贾琏眼看继承爵位,身为武勋亲贵,也没办法再考科举了。
陈梦雷从来没有怀疑过贾琏继承爵位的资格,至于贾母暗地里使得那些手段,对于陈梦雷来说,无疑是可笑的。
不过,虽然贾琏能够继承爵位,但是陈梦雷还是决定给这个外孙出把力。他相信。隆正帝也正是等着他这么说。
“陛下。按说,贾赦身犯延误军机之罪。死有余辜。但是他毕竟是先荣国嫡长子,荣国爵位承爵人。如今意外横死,是不是给贾家一些恩典。毕竟是与国同戚的世勋家族。”
隆正帝好笑的看着眼前的老师:“先生,您不就是想给你那个外孙争好处嘛。他还真是投了您的缘法呢。也罢,朕就给你这个体面。”
此时的荣宁街已经被各家勋贵搭的祭棚占满了。北静王府打头,西宁,东平,南安四大郡王都都派了管家设了路祭。除了他们,开国八公二十四侯以及景宁年间册封的六位国公和十六位侯爵也都派了人到场。
这就是贾家两代在太祖,圣祖两朝均为军方第一人所留下的底蕴。若非后世子孙不孝,贾家绝对要远远强于现在。
幸亏,现在还不迟。
跪在灵堂中一边给前来拜祭的世交行礼的贾琏一边思索着。
贾家的葬礼非常隆重,就连天家都派了人过来。
折腾了近一个月,葬礼终于完成,贾赦也入土为安了。这天,贾母用完饭后对着三春和宝玉说:“大老爷的葬礼,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多天,你们也跟着遭罪,如今可算是除服了,今天谁也不用在这陪我,都自己去高乐吧。”
贾宝玉早就受够了。要不是年纪还小,没后来那么多古怪,他早就开始摔玉了。
在贾宝玉看来,不就是一个污泥似的臭男人死了嘛,死了就死了呗,别人该怎么过怎么过岂不是最好。
所以一听贾母的话,贾宝玉立刻欢呼一声:“二姐姐,三妹妹,我们去做诗好不好?”
已经十几岁的迎春自然已经明白了一些东西。虽然贾赦这个做爹的不怎么负责任。但是只要他还在,自己就不算孤苦伶仃。
如今失怙又失恃,正在自我哀怜中的迎春听到贾宝玉欢快的声音,以迎春的木头性子都有些恼火了。
不过幸亏还有二哥哥和二嫂子。迎春看了一眼站在贾母身边伺候的二嫂子,看到她对着自己摇头。也就点了点头离开了。
贾母又看了看伺候在自己身后的王熙凤和李纨,又说:“你们俩也不容易。今天也是松快松快,都回去歇歇吧,午饭时再来。”
李纨还打算推辞,做为管家的媳妇儿,不立规矩她都不习惯。不过王熙凤何等聪明,早就看出了贾母和王夫人是有话要说。
她赶紧拦下李纨的话头,娇笑着说:“呦,那就托老太太的福了,我家琏二爷早上还念叨,说我见天在老祖宗这,院子里得丫头都懈怠了,他回来连口热茶都喝不着。今天刚好回去整治整治。”
贾母一听就乐了:“好你个什泼皮破落户,这是给我下套啊。快去吧,别到时候琏儿找到我头上来。”
看着王熙凤和李纨带着丫鬟们离开了荣庆堂。贾母的面色慢慢严肃起来
“淑清,事情办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