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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的突然出现,让今晚的行动不得不戛然而止。
但这又能怪谁?怪郝剑波吗?这显然不合适。谁都知道,这种行动能不能成功本身就是个概率事件,而郝剑波当时调整预定的部署也是在随机应变,这个道理陈默雷不会不明白。如果要怪的话,恐怕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行动终止了,但今晚的事还没完。还有那个被扔进小区的背包,那是个重要的物证。
陈默雷和郝剑波一商量,既然破窗事件目前是以治安案件的名义受理的,还是由公安部门保管比较适合。于是,郝剑波派两个民警跟陈默雷一起回小区,去取那个背包。
陈默雷记得大概的位置,很快就带着民警找到了那个背包。从现场来看,背包落地之后,并没有被人动过。民警打开一看,不出所料,里面果然是把气枪。然后,民警便将背包带走了。
回到家中,陈默雷看见法警高成海躺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睡得正香,他不忍叫醒他,便拿出一条毛毯给他盖上,然后,一个人进卧室睡觉去了。
但是,他还是怎么能也睡不着,脑海中又冒出了一个问号:深更半夜的,在他们经过的路口怎么会突然出现一辆摩托车?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呢?可这似乎又说不通,当时轿车的速度那么快,如果被撞上,肯定要被撞飞的,弄不好还会残废,谁会平白无故冒这么大的风险?可如果不是这样,摩托车的突然出现也未免太巧合了吧。这个问题,或许永远都不会找出答案。
同样的夜晚,不同的地点,还有一个人也是深夜无眠。
在金石集团地下停车场,零零星星地停着七八辆车,其中一辆黑色的宝马车格外显眼。谭文明正坐车里,右手食指不停地敲打着方向盘,还时不时地朝停车场的入口方向望上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入口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车轮声,接着一辆白色的别克越野车开了进来。谭文明朝来车的方向望去:他等的人总算是回来了。
别克车停在跟前,周磊从车里走了出来,上了谭文明的车。
谭文明递给周磊一瓶纯净水,问:“都处理妥当了?”
“妥当了。”周磊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说:“张立强已经带着他弟弟脱险了。您放心,张立强开的越野车遮挡了号牌,他俩都带着棒球帽,即使被交警部门的监控拍到,也不会被认出来的。”
谭文明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对了,今晚一定很惊险刺激吧?”
“还好,有惊无险。”周磊稍微侧了下身,说:“这个张立强可比他弟弟机灵多了,不仅能立刻明白我的意思,还懂得游击战术,绕了一大圈,终于在民主路与北园路路口把后面的车甩掉了。不过说起来,还得多亏了您找的那个摩托车高手,要不是他,张立建今晚能不能顺利脱险还真不一定呢。这个张立建就是个标准的盲流,如果他被抓了,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出卖我们。”
听到张立建这三个字,谭文明就气不打一处来:“张立建就是个蠢货!当初真不该把他招进来。
你说,他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陈默雷,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是不是人家的对手。如果不是背后有我们,就他捅的那些篓子,早就不知道关进去多少回了。这回又闹这么一出,他自己三更半夜不消停也就算了,还害得我们跟着提心吊胆。要不是他走了狗屎运,碰巧发现了宫延亮包二奶,逼着宫延亮拿了钱,我才赖得管他这档子事。”
“谭总,您就别生气了。说起来,这件事也不能完怪他。”周磊冷静地说:“出了交通事故后,张立建找过我,问我该怎么办。他表面上这么说,其实说白了,就是来借钱。您也知道,张立建这个人一有钱就挥霍,手里根本攒不住钱。但我考虑到他毕竟帮我们跟刘长宗搭上了线,仅用2万块钱就帮我们赚来这么大一个人情,就自作主张答应借给他5万。
本来说好了过几天就把钱给他,结果第二天就接到了去岩山煤矿的通知,要我去处理那边跟国企的纠纷,可我没想到那个案子那么麻烦,忙得我焦头烂额,直接就把这事给忘了。等我忙完那边的案子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拘留所了。于是,我立刻找到他哥哥张立强,把钱交给他,让他把赔偿款转交给受害人,张立建这才提前解除了拘留。
后来我听张立强说,他这个弟弟遇事总是习惯在别人身上找原因。所以,我想,张立建这次白遭了这份罪,心里肯定有怨气的,他不好冲着我们来,就只好把气撒到陈默雷身上了。”
周磊轻叹一声,接着说:“其实,要说起来,今晚的事我也是有责任的。是我把赔偿款的事给忘了,才客观上导致张立建采取了这样过激的举动。除此之外,我还有用人不当的责任,是我太过相信张立强,没有好好考察他这个弟弟,就把人给拉了进来。以后,我不会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了。”
谭文明拍拍周磊的肩膀,安慰他说:“你不用过于自责,你既要负责法律方面的事务,又要管理张立强那帮人,一忙起来,难免有顾此失彼的时候,这个我能理解。不过,今晚的事也给我提了个醒,这个张立建以后还是少用的好,让他在外边跑跑腿、打打杂就是了,否则,我怕他迟早还会给我们惹麻烦。”
说完,谭文明话题一转,说:“对了,岩山煤矿那边的案子不是处理完了么,拖欠的2000万货款什么时候能到位?拍下永昌的那块地皮,可就差这笔钱了。”
“这个您放心。我已经跟对方谈好了,如果一周之内货款不到位,对方要承担20的违约金。”周磊犹豫了一下,说:“谭总,我心里有个疑问,永昌那块地的位置并不是很好,短期内也没有多大的升值空间,您为什么非要拍下那块地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到这里,谭文明不禁得意的笑出声来:“这事还要多亏了张立建的搭桥牵线。他不是刘长宗的远房亲戚么,又给刘长宗当过两年司机,就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刘长宗才敢接受我们金石集团的赞助。
刘长宗呢,为了感谢我慷慨解囊,特意在紫云阁大酒店请我吃饭。我猜想,以他园区管委会主任的身份,肯定知道一些政府决策方面的信息,于是,我就试着套他的话,说不定就能得到对我们有价值的信息呢。可谁知道,他的嘴捂得那么严实,一点消息也问不出来。不过,我倒是发现他喜欢喝酒,就故意把他给灌醉了,这才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他说,市里正在讨论在永昌那一带搞基础建设和转型升级,准备打造一个新兴技术产业集群,现在内部已经基本确定了,只是还没有对外公示。所以,用不了多久,那块地肯定会大幅升值。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先下手为强,趁着别人不知道这个信息,把那块地拍下来。”
他越说越得意:“这回也是天赐良机,法院没有把永昌的生产设备连同土地房产一起拍卖,客观上帮我们减轻了不少负担。有这么难得一遇的机会,我当然要把握住。”
周磊这才恍然明白过来,点头说:“原来是这样,难怪您这么急着筹集资金。谭总,说到这里,我有个大胆的建议,我建议在第二轮拍卖的时候就出价,把那块地拍下来。”
“这是为什么?”谭文明不解看着周磊:“在东州乃至渤海,像这种大宗财产的拍卖,不都是第三轮拍卖的时候才有人出价么。那个时候是价格最低的时候,用最低的价格拍下来不是更划算吗?”
“不,这次情况有所不同。”周磊冷静地分析起来:“这种大宗财产的司法拍卖之所以会经历三次拍卖,一是财产本身的价值就高,在东州以及周边的范围内,能够出得起价的人本来就不多;二是因为那些竞拍人不约而同地达成了某种默契,都想等到第三轮拍卖,也就是起拍价最低的时候出价捡漏。
不过,我最近看了渤海市几家基层法院司法网拍的记录,虽然绝大多数大宗财产都是在第三轮拍卖的时候成交,而且也是都是低价成交的,不过,最近开始出现了松动的迹象,有些房产在第三轮拍卖的时候,竞拍价超出了第二轮的起拍价,甚至还有个别溢价成交的情况。我想,这应该是受了房地产市场行情的影响导致的。
您既然想拍下永昌那块地,我还是建议您选择比较保险的做法,在第二次拍卖的时候出价,不过出价的时候也不能着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长宗所透漏的消息,可能不止是您一个知道的人,也不止有您一双眼睛盯着永昌那块地。从那块土地现有的价值来看,如果要等到第三轮的话,可能会有一场价格战,从而抬高成交价。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是,看准时机,等到第二轮拍卖即将结束的时候出价,出其不意地拿下那块地。”
谭文明听了,高兴的点了点头:“不愧是我的得力干将,原来你早就做过功课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
直到凌晨5点钟,陈默雷才昏昏睡去。他醒来的时候,法警高成海已经悄悄离开了。经过昨晚那一顿折腾,他现在脑子还没完清醒过来。不过,他还记得昨晚郝剑波对他说,经过这次差点落网的经历,那个毛贼应该不会再来了,况且,气枪属于管制物品,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
虽然郝剑波这么说,但陈默雷还是不放心,经过一周的观察,他确定家里已经安了,这才把妻子洛红瑛从学校接回来。在此之前,他还特意把家里的玻璃都换成了有机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