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归成都
江陵，都督府。
此次回来，关二叔依旧热情，只是厅中多了一幅挂着的巨大地图。
其上对北部曹军的布防多有标注。
可见在开战之前，关二叔情报工作也十分到位。
对于自己的老对手，撵着老刘跑了大半辈子的曹魏，看得出来他给予了足够的重视。
对于即将开始的前期对曹作战，刘禅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原本历史上的关羽已经做的足够完美了。
将五子良将之首、统帅精锐泰山兵军团、此前曹家外姓人巅峰、最鄙视投降的于禁，给其所督七军洗了个史上最贵的大澡。
于将军甚至晚节不保，亲身示范了一遍投降“真香”。
将统帅荆州兵军团，此前攻无不克的南方战区负责人曹仁，打得还剩几千人困守孤城，硬生生打成了后世以为只擅长防守的形象。
除此之外，尚有汝南太守满宠领其麾下、五子良将徐晃领十二营、和一些成何之类非著名将领所率部曲……
战报或许会骗人，但战线不会。
面对这些敌人，在吕蒙白衣渡江之前，关二叔始终是优势。
在这个时间点前，保持历史原貌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对白衣渡江，刘禅还想再挣扎一下，倘若能防患于未然，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二叔，现在没有外人，禅斗胆问一句，老头子是否已命二叔准备北伐襄樊？”
敢直接这么问，一来是关羽的特殊身份，二来也是因为刘氏集团内部的独特“企业文化”。
原本同刘禅把酒言欢的关羽父子，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发问，动作都不自然的停了下来。
关羽更是二目微睁，紧盯着刘禅的眼睛，让他有些如坐针毡。
但刘禅还是压住心中的些许忐忑，平静的与这位传奇人物对视。
片刻后，关羽开口道：“阿斗，这也是军师来之前告知你的？”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刘禅会在自己人身边安插眼线。
这孩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如此心机深沉之事，他相信刘禅绝对干不出来。
已经被安插了眼线的糜芳若知道关羽心中所想，肯定也会点个大大的赞。
刘禅摇摇头：“大批粮草物资汇聚江陵，军营日日操练，禅皆看在眼中，如何猜不到。”
“那为何是襄樊？”
“二叔说笑了。”几年未见，看来关二叔对自己印象还停留在小屁孩阶段。
为了接下来自己的话能增加些份量，刘禅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地图之前。
“老头子既然已经打下汉中，控制了沔水上游，那定然东取上庸、房陵、西城这东三郡，以控制沔水中游。
“再命二叔发荆州之兵北占襄樊，则可控制沔水下游。届时沔水被我军所控，益州物资兵员皆可通过汉中，走沔水源源不断的汇聚襄樊，这乃是继续北伐的大前提。不打襄樊，又要打何处？”
刘禅最后手指停在了樊城之上。
叔侄二人对视良久，关羽的目光柔和下来，不禁抚须大笑：“哈哈哈哈，不成想，几年未见阿斗竟已有如此见识了。却是二叔小觑了你，啊？哈哈哈……”
关平此时也是面带钦佩，看着眼前的刘禅。
无论是气质、谈吐，这个略带杀伐之气的智慧少年，都已不是多年前分别时的样子了。
【关羽好感度+5】
【关平好感度+5】
笑过之后，关羽又道：“只是此等军机大事，二叔可不能随便透露于你。阿斗且放宽心，二叔已谋划多年，自有计较。”
这已算是默认了。
“禅年轻识浅，本不该多言，只是……‘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人之本性难移，二叔切不可疏忽大意，以防被贪婪小人坏了大事。”
言尽于此，是真的不能再多说了。
这种含沙射影还可以说得通，毕竟荆州高层几乎都知道糜芳贪墨的事情。
可若刘禅拿出真凭实据，那在自家人身边安插眼线的事情就会曝光。
自己几乎就要面临在季汉集团中的社会性死亡。
以老刘那种脾气，和对自家老兄弟们的感情，若知道儿子干出这种事，自己还能不能被立为储君都是两说。
即使老刘没别的选择，那等自己继位之后，还有谁肯把心交给自己？
关羽闻言，再想想刘禅之前去过糜芳府邸，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是他自信一笑道：“狗纵然难改吃屎，焉敢反咬其主？事关重大，狗虽令人不齿，却非不智。二叔心里有数。”
刘禅勉强笑道：“如此便好，那禅便就此别过了，恭祝二叔与兄再立不世之功。”
唉……
名不正，则言不顺。
有些事情，哪怕自己知道该如何做，却因为不在其位，而无法用最简单的方式破局。
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并不好受。
权力与地位的重要性，便在于此。
……
在赵氏商号最后见了一次王猛和沈忠，略作交代之后，刘禅便率人踏上了归途。
沿江逆流而上，花费了比来时要久的时日。
待刘禅率人再次抵达南安县时，已时近六月。
这一次，船队一靠岸便得到消息的张县长率领属官，一早便等在了城外。
那热情洋溢的大脸笑得像盛开的菊花，还真让刘禅有点不适应。
对于张家在张翼的力争之下已全面倒向刘氏集团的事情，他尚且不知。
这一月来，张家对于立场问题虽未声张，但一系列举动已经让其他一些益州北部的家族品出了味道。
首先是大力支持直百钱，张家将自己手中的五铢钱，陆续全部兑换成了直百钱，并且主动投入资源，帮诸葛军师平抑物价。
作为犍为郡的第一等豪族，在他张家的带领下，犍为郡无论是征兵还是纳税，都堪称益州表率。
以诸葛军师的手腕，对张家突如其来递出的善意，那自然也是投桃报李。
在多次重要会议上，公开称赞张翼同志的觉悟与才能。
稍作铺垫之后，便立刻报请还在汉中消化胜利果实的老刘，升张翼为江阳郡所属江阳县的县令，如今已走马上任了。
那是江阳郡治所，江阳郡水陆交通枢纽，是实打实的大县。
而且紧邻不算安分的南部诸郡，也需要一定的军事才能。
明眼人都知道，这次外放是要锻炼张翼了，区区县令绝不会是这个年轻人政治生涯的终点。
这在备受打压的益州本土家族之中，可谓是独一份的待遇。
让近来与他私交不错的谯周羡慕不已。
……
短暂停留南安县略作休整补给，六月，刘禅再度回到了成都。
而这次，尚未容他在军营交代一下，诸葛军师便派人急匆匆将他请到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