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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进城终于回来了,激动万分的说:“警察又去了二次,看来,我们的判断是对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现在只有走了。”
木山点点头,说:“好的,我们走。”
梦进城笑着说:“我对刘凤娇和肖依萍说好了,四点钟在楼顶见一面。”
木山立刻说:“齐浔,要是在见面的时候,我们看到警察,直接跳楼,二楼不高,你看到那天魏华松从二楼跳下去了,后来,我从楼顶往下跳了一次,也没有事。”
我十分惊讶地问:“你还真跟魏华松学过?”
梦进城说:“不要说二楼,三楼也没有问题。跳下去的时候,膝盖要弯,记住,你们千万不要从五楼往下面跳,那是要摔死人的哟。”
“反正,”木山说,“这一次,遇见警察,拼了命,无论如何要逃走,这次要是抓住,肯定是七年以上了。”
“好的。”我咬着牙关说。
“我们三点半出发,到楼顶集合,你们现在还可以睡一会。”梦进城说,“我会掩护你们。”
“有时间去我们普济玩。”木山说。
“我只是听说,我的老家也在你们那个方向,”梦进城笑着说,“我想混好了,去寻根问祖。”
我和木山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回到梦进城的卧室,看着脏兮兮的床铺,不敢上床,就站在屋里等待,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
到了凌晨三点半钟,梦进城一个人往前走,他想去打探消息,侦查情况。
我和木山和梦进城保持着一段距离,悄悄的走着,时不时四下里观察。
梦进城来到小院里,他去厕所看看,然后去洗漱间看看,最后到楼顶看看,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于是,梦进城去敲6号寝室的门,然后又去敲3号寝室的门,不一会,刘凤娇从6号寝室里悄悄地溜了出来。
木山看到刘凤娇,轻声喊:“凤娇,凤娇。”
刘凤娇看到木山就哭起来,两个人在二楼的走廊上就拥抱在一起了。
梦进城赶紧喊:“到楼顶去,到楼顶去。”
刘凤娇和木山匆匆忙忙去楼顶。
不一会,肖依萍就溜了出来,我连忙去见肖依萍,拉着肖依丽往楼顶走去。
梦进城躲到院子里的一棵树干旁,贴着树干一动不动。
我们四个人站住楼顶上,观察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刘凤娇拉着木山,喊道:“吓死我们了,你们没有什么事吧?”
木山抱着刘凤娇,刘凤娇小声趴到木山怀里哭起来。
刘凤娇哭诉着说:“是我害了你啊。”
木山一声不吭。
“我去我爸爸那里,”刘凤娇说,“后妈对我不好,但,我爸爸疼我。”
木山还是不作声,一直给刘凤娇擦眼泪。
肖依萍看到刘凤娇和木山的一幕,她连忙也搜出五块钱递给我,我一直不说话,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当我接触到肖依萍递过来的五块钱纸币的时刻,感觉心里暖暖的。
我挨着肖依萍坐下来,问:“你还好吧?”
“我很好,”肖依萍说,“就是很担心你啊。”
我说:“警察让我们写交代,我像写作文一样,把事情前因后果详细的写出来了,写了三张稿纸。木山就写了一句话。”
“木山写的一句什么话?”肖依萍问。
“工资几个月不发,我们拿的厂里的废品去卖,换点生活费。”我略带嘲笑的语气说。
“这样的一句话,很好啊。”肖依萍不知怎么笑了两声,“亏了木山这样写啊。”
“我不该去做那事。”我说。
“你们是做的不对。”肖依萍说,“厂里也有责任。”
“肖依萍,还有,我不该坚持走小路,如果听木山的走大路就不会被发现。”我依然有点后悔的说。
“这次犯的小错误,对你来说,起到教育作用,你以后肯定不去做这类事情了。”肖依萍说,“如果这一次没有被抓住,你肯定还会去做这类事情,万一犯上大错,真的就悔之晚矣。”
“肖依萍!”我的眼里流出眼泪,声音哽咽。
肖依萍语重心长的说:“警察来了好几趟了,说让你们进‘学习班’。”
“警察也说,现在是严打,说不定要判刑,如果判刑就是五到七年啊。”我说,“所以,我们很害怕,就没有去进学习班。”
“就算是一次教训吧。”肖依萍说。
“上午没有按时间去报到,现在再去恐怕会罪加一等。”我说,“只能回家了,肖依萍。”
“你都不肯告诉我实情,你没有生活费,我可以给你。”肖依萍哭诉着说。
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说:“早知道这样,我一定放下面子接受你的帮助,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回家后,给我写信。”肖依萍恳求的语气说。
我心里好痛好痛,感觉多么的对不住肖依萍,对肖依萍撒谎,背着肖依萍做偷盗的事情,想到以前说到的好好照顾肖依萍,到如今却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要背包袱。”肖依萍劝慰道,“这次,事情也不算大,被警察抓到,起到教育作用,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犯了大事被警察抓到,那你们都没有机会逃出来了。”
我点点头,对肖依萍说:“回到家里,我就给你写信!”
肖依萍说:“好的,但是,你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要勇敢面对,从头再来,还有希望!”
我听到肖依萍这样说,心里非常感激,说:“你也要早做打算。”
肖依萍含着眼泪,点点头。
刘凤娇和木山走到我和肖依萍跟前,木山催促道:“现在就走吧?”
木山探出头,观察小院子的情况,看见梦进城一动不动趴在树干旁。
“梦进城在放哨,再说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来抓我们了,警察肯定认为我们离开沙市了。”木山很有把握的说,“如果,我们现在走,说不定会被巡夜的警察抓住,也就是说,楼顶上看似最危险,也最安。”
“好的。”我大加赞同,这一次我选择听他的。
刘凤娇破涕为笑,轻轻地打了木山一拳。
肖依萍说:“木山,你们这一次犯了一点小事被抓,吸取教训,以后不做这些事就行了。”
木山点头称是。
我们四个人为了安起见,坐了下来。肖依萍坐在我旁边,两个人默默地看着夜空,各自在漫天的星星之间,寻找着那颗最亮的星星。
“凤娇,你说,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木山小声问。
“可以见面啊,”刘凤娇说,“我老家在沙岗,骑自行车到普济一个多小时。”
“你怎么不早说啊。”木山笑起来。
“肖依萍,我们写信保持联络,将来一定有机会见面的!”我说。
“等一段时间,我回弥市。”肖依萍说。
“好的,回家好。”我说。
天刚麻麻亮,肖依萍和刘凤娇催促我和木山赶快走。
我和木山下楼,看见梦进城还趴在树干旁边,他一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就像一只警觉而忠实的狗一样。
“梦进城。”木山猛地大喊一声,声音凄厉。
“快走。”梦进城低声喊道。
木山拉着我的手,跑到小院子的铁栅门旁,飞快的翻越铁栅门,沿着公路奔跑着。
“别跑啊。”木上忽然感觉不对。
“我们锻炼身体啊。”我故意笑着说。
“是啊。”木山笑着说,“我们锻炼身体。”
公路上的路灯投下淡淡的光亮,有几个早锻炼的人,或走,或跑。
别了,肖依萍;别了,所有的朋友,同事们;别了,沙市。我一边跑着,一边想。
两人来到沙市长途汽车站,木山说:“我去买票。”
我说:“拿我的钱买票。”
“都一样,”木山说,“我们俩之间,就不要说你的我的了。”
木山和我终于坐上了最早的一班公共汽车。
木山笑着问我:“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现在,”我也笑着说,“踏实多了。”
“还是在家里做点事吧,”木山说,“沙市,不是我们待的地方。”
“回家吧,”我笑着说,“经历了这一遭才明白啊。”
木山嘿嘿一笑,然后摸出烟来,点燃,默默的抽起来。
我的心终于踏实了,我说:“给我一支烟吧?”
木山有点吃惊,而后笑笑递给我一支烟,特意帮我点燃。我学着木山抽着烟,心情平静下来了。心想,再不会再担心警察的追捕了,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肖依萍。”我的声音有点嘶哑了。
“希望以后,希望能找到凤娇,然后一起生活。”木山的眼泪掉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