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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春和景明
梁王府门前已是数车并聚,奢侈简朴俱有,世族寒门均含。
王府大门敞开,亲卫持剑而立。
梁王,王妃,亦立于门前。所来之人均为朝中重臣,就面前处境,梁王就算不能部结交,也是万万不可交恶。
“老臣见过王爷。”
“申国公,请!”
“微臣问王爷安。”
“小王安,小王安。武威伯,请!”
“长平侯,请!”
“赵指挥使,请!”
……
弯了半天腰,好不容易将这些重臣打发进府,梁王赶紧叫人阖门。
“王爷,不知资阳王现在何处?”
尚书左仆射/申国公/高鼎没有过多寒暄,走至中庭便直接发问。
“宁儿现在正在听轩阁,由本王引诸位去吧。”
“好好好,有劳王爷了。”
随着听轩阁门被一把推开,一个正端着碗喝粥的小娃娃便映入众人眼中。
正在吃饭的圣昭宁一见这么多陌生人闯了进来,一时间也有些懵,缓缓将小手中的碗放下。
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一双湛蓝之眼更是惊为天人,大有章帝蔑视群雄之势。
除了武威伯,申国公等见过四年前那大场面的人物早有心理准备,其他人都是倒吸一口气,当下便有精通天衍占卜之人看出圣昭宁四周紫气翻涌,想要算上一算。可高鼎之声瞬间传来:
“资阳王何等天资气运,岂是我辈可以算的。唉,还不快快见过王爷。”
众臣也是急忙反应过来,纷纷行礼,再无杂念。
“章帝吗?莫非这是天意?”
申国公摸着那一撮胡子,心中依旧左右摇摆,难以定夺。突然心间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个天地齐动的夜晚。
……
梁王和王妃并排走在后院里,心中都在思考着这陛下是何用意。
“夫君,你说陛下是什么意思,这可不像普通教学,你说那么多博士大学士不用,非找些位高权重的来。”
“父皇这是把本王往火里推啊,唉……”
梁王摇了摇头,心里也是直打鼓。
“我听说朝中流传着一个资阳王党,可是真的?”
“本不过一群自命不凡,怨天尤人之辈的挑拨罢了,无须在意的。”
听了发妻这句发问,梁王唯有苦笑。这些年太子越发安静沉稳,大有潜龙在渊之势,而如今连不问政事的王妃都不知道从哪听到了这个资阳王党。
越过老子直接扶持儿子,这侄子斗叔叔的场面一时间也只能让梁王佩服东宫谋士的手段。
“不过这大哥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可真得有个‘逆党'了……”
回头望了眼听轩阁,梁王面色不变,传人叫府中门客前来。
……
……
“伯伯,我们在,在做什么呀?”
圣昭宁被康长勇抱着,穿梭在紫云山中。每逢晨曦之际,山中常常紫雾涌动,百兽齐鸣,故而称之此名。寻常人等对此山往往是避而不往。更有传言,八百余年前,太宗便是在此借天地之势,汇八方之气,以惊天威能重创九幽之主妖帝龙渊,驱妖族之兵于帝都之外。
“殿下稍安,还有片刻便到了。”
武威伯修为已然越过天关,虽怀抱昭宁,百米也不过瞬息之间,然却偏偏走的极其缓慢,带着昭宁或谈花草或聊山景。越是险地,越是月地云阶。
灵峰霞洞,玉泉飞悬,群峰之间物华天宝,兽鸣不绝。既有奔雷之声,亦有抚花之清籁;手指之处松竹为伴,群青蔽日。
“真是浮岗暖翠啊,啧啧啧,物华天宝,物华天宝。”
看着四处,武威伯摇了摇怀中入迷的圣昭宁,不禁感叹这万里山河。
昭宁手拿一朵鲜花,正欣赏这宫中无有的景色时,一丝波动自心尖荡起。起是水滴入湖,去过无痕,片刻便是巨浪滔天。那是灵魂深处的感慨,是命运的羁绊。昭宁瞬是感觉痒了起来,一种心尖的搔痒。
“下来,喔要下来!”
一听如此,武威伯放下了怀里的昭宁。
“可又是看见什么花了?伯伯我去给你摘来。”
昭宁嗯了一声,顺着涓涓水流之音寻去。武威伯跟在其后,看着这小子踉踉跄跄找着什么,可在他的感知之间前方丛林之中确小溪一条,并未特别。眼看昭宁穿过树丛,武威伯赶忙跟上。
阳光下泻,穿树梢而照幼子之脸;青鸟啼鸣,穿千里而入佳人之耳。
映入眼帘的唯是一女子双膝触地,两手捧水,如似远山芙蓉,惊鸿艳影。一袭秀发未系,任微风吹拂,其间三两根贴在面庞之上。而双瞳剪水,虽素装淡服,任是丰神绝世!
现如今此人正盯着昭宁目不转睛,眉头微皱。
不,这不是仙女!在武威伯的感知领域里,哪怕现在都没有这个女子!!
几是瞬间,响箭穿云。随后武威伯一下将前面的昭宁提到了身后,一把利剑自虚空而出,随即出鞘。此乃惊云,开国七王的配剑,当今圣上在北狩时所赐。
“汝乃何人!”
未等回答,武威伯便一剑刺出。此时此刻,对面修为已是高于自己,强者无缘无故出现在这紫云山,目的只有可能是一个——刺杀大圣皇长孙。率先出手,抢占先机,便是修为不足也可拖延一阵时间,用不了多久,圣王降临,长孙便无忧了。
而对面之人冷哼一声,一挥袖,溪水冻结,冰盾自溪中而起。
武威伯大喝一声,剑尖火焰升腾,凤鸣盾破。冰盾一破,焉有人在?武威伯一回头,昭宁也是无影无踪。
……
“你这小家伙叫什么名字?一双蓝眼睛倒也稀奇。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你呀,看你一身也不便宜,怎么小小年纪这个吃相。”
女子两只手撑在木桌上,托着脑袋,看着面前这个圣昭宁狼吞虎咽吃着糕点。
“我,我叫昭宁……圣昭宁,我不小了,不准叫我,小,小……”
“圣昭宁?你叫圣昭宁?”
“嗯,姐姐认识我?”
“算是吧,听别人说过不少次。”
这下昭宁来了兴趣,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糕点,一个姐姐前,一个姐姐后的询问这个认识自己的陌生人的名字。
“吾名苏月。话说你都不认识我还跟我来,不怕我卖了你?你可是很值钱的?”
“不知道,我,我只是感觉,感觉……”
“熟悉?”
“嗯嗯。”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你家里按道理不应该缺吃的,怎么是这个样子?”
“不好吃!特别不好吃!我简直,简直吃不下去……”
一大一小有的没的开始聊了起来,虽是碰面不过半个时辰,却是倾盖如故,无话不谈。
……
“姐姐就住这?”
“近几十年住这木屋。”
“之前呢?”
“住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这小家伙好似有说不完的话,苏月知道了他姑姑让他见人叫姐姐,知道了他家饭不好吃,知道了他最近有了一群师父等等。
突然,苏月止住了滔滔不绝的昭宁,轻轻朝他吹了一口气。昭宁本是不解,但瞬间便觉得睡意涌来,入了梦乡。
苏月走到昭宁身后,将他轻轻抱起,搂在怀中,推门而出。
已是黄昏之际,倦鸟归巢。木屋建在悬崖之上,本是风光无限。可是此刻,落日方向立着一人,立在空中。
“阁下便是坠月之源离月吧。”
“吾现在叫苏月。”
“那么苏月陛下,现在有何感觉?”
苏月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昭宁,久久未开口。过了许久,一声鸟鸣打破了沉默。
“这小家伙是什么情况?”
“我们也是一头雾水,三十年前你跨过神关来到长安时,永寿王便占卜出来这个情况。”
“这就是你们迟迟未有动手,任由吾在这山中的理由?”
“既然他与你有缘分,我们这些长辈自然不该阻拦。”
“这可不叫缘分,吾也没想明白。你应该就是那个要修为不要帝位的紫宸王吧,既然来了便带这小家伙离开吧。”
“可有什么待昭宁醒来要交代的。”
“告诉他……吾门今后向他敞开。”
……
帝宫紫宸殿后室中,昭宁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时不时翻个身或者吧唧嘴。
“朕还是觉得不太妥当,此事仍需商讨。”
“陛下因何顾虑,永寿王可是亲自算过了的。”
紫宸王和圣帝站在前堂,圣帝脸上颇有犹豫之色,紫宸王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那毕竟是妖帝,而昭宁又这么特殊,朕不得不小心谨慎。况且这事本来就是一头雾水,你说,给朕解释解释,什么叫:
万年之遥,红丝不断;今朝唯泪,长梦后逢。
如果不是从永寿王嘴里说出,朕肯定砍了这人的脑袋。”
“陛下,那苏月也是不知道个所以然,这两人的缘分哪怕是个入门的天衍师也算得出,但最终止于何处哪怕永寿王也只能窥见十之一二。但这事就永寿王的话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既然对宁儿是好事,何尝不试。”
打了几千年的仗,结果自己的孙子还未出生便与对方扯上了联系,圣帝只能长叹一声,摊摊手,任由天命。
……
启明学宫之中,新的学子正陆陆续续的进入。启明学宫,亦称之为帝都学宫,是天下最出名的学宫之一,哪怕在天圣近四百行省的上万所学宫中也是前列。帝国的学宫承担授人经典,启人心智,终铸人才以达治国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