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兴亮趁机蹿出屋子,径直冲向楼梯。
他要乘车离开,否则根本无法脱身。
“郝孝仁,的,给老子站住。”夏铁锤一马当先追出屋子,俩儿子跟着追上。
庞兴亮想得挺好,可是他忽视了庄稼人体力,结果刚到楼梯口,就听骂声已然近在咫尺。
不行,跑不掉的。
情急之下,庞兴亮拐下楼梯,到了三层,冲进侧旁屋子。
夏铁锤父子赶到时,只觉得人影一闪。
三人狐疑地看了看侧旁,发现是女厕所,便又快步向楼下冲去。
此时会议室里已经宣布散会,但大多数都没立即离去,主要是怕看到书记狼狈模样,担心被忌恨甚至秋后算账。
只有徐搏悠然自得地出了屋子,却也不禁好笑。
原以为扯出个郝孝仁,不承想却是庞兴亮的瓜,足够庞兴亮喝一壸了,看他还有何精力从中作梗?
徐搏正揶揄着下楼,只见旁边女厕门帘一挑,一个光膀子男人探出头来,竟然是庞兴亮。
本来庞兴亮听不到响动,自以为暂时安全,不料却忽然看到一张脸,虽觉得不是夏氏父子,却也吓得收回了身子。
庞兴亮经过短暂镇定,意识到躲开夏氏父子才是当务之急,于是赶忙出了女厕。
“庞书记,你怎么进了……”徐搏语气很夸张。
此时的庞兴亮,右肩头有个窟窿,左胳膊衣袖已经彻底不在,肌肤上抓痕明显,大背头也变了形,脸颊红成了猴腚。
庞兴亮怎么也没想到,门口家伙竟是徐搏,真恨不得抠个地缝钻进去。
但此时楼下骂声再次清晰,似乎那三人又从楼外进来了。
庞兴亮顾不得再想其他,冲着徐搏使劲作了个揖,并以手示意噤声,然后转身便跑,直奔书记室而去。这时候出不去楼了,只能先回屋躲躲。
看着那个狼狈身影,徐搏不禁遗憾,应该拍下照片,做成表情包或短视频,指定很有流量。
就在庞兴亮堪堪回到书记室时,夏氏父子也返回来了,正迎上楼梯口的徐搏。
“领导,见姓郝的没?”
“楼上。”
父子三人不再答话,几步到了楼上,恰好遇到郝孝仁。
“郝……那个姓郝的呢?”
“哪个姓郝的?镇里就我姓郝呀。”
“你他妈……”
“弄住他也一样。”
就这样,夏氏父子扭着郝孝仁,又回到了党政办公室。
党政办里,其他人员看到主任这样,都不禁八卦和疑惑。
郝孝仁反倒从容了:“你们揪着我有什么用?那事是我做的吗?”
“那,那……”
夏铁锤一时含糊,不过还是给出了理由,“我不管,反正你姓郝,又和他一块上班,指定清楚这事,要不就是你拉的皮条。”
“我真没拉皮条呀,要不问你闺女。”郝孝仁看似解释,却满脸乖张。
“你他妈也不是好人。”
“长得就像汉奸。”
夏氏哥俩先后骂道。
“我们就跟定你了。”夏铁锤尽管这么说,但还是松开了拉扯的右手。
“哎,真是祸从天降呀!”郝孝仁揶揄着,做起了手头工作。
意思不言而喻,你们爱跟着就跟着。
书记室里,庞兴亮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尽管反锁了屋门,但还不时竖耳倾听,生怕那仨人忽然来到,同时也在想着主意。
原计划乘车离开再说,暂时是别想了。
听刚才的动静,那三人指定跟着去了党政办。
党政办在一楼,只要自己露面,指定被看到,也说不定他们正守株待兔呢。
可自己不能总在屋里窝着,总得想办法把他们弄走呀。
怎么弄走?
休原配娶小三?那自己还要不要仕途?再说当初也不过是玩玩,谁知还玩出小人来了。
当初庞兴亮去酒吧玩,一眼就相中了夏新兰,后来又专门点了几次,也就滚了床单,不曾想第一次就中了。女人挺着大肚子见面,庞兴亮也想添个儿子,也就养了起来,一直以来倒也太平。谁知现在她家里闹腾起来了,真他妈背兴。
真要拿钱平事吗?那就是个黑窟窿、无底洞。
庞兴亮正犹豫时,手机响了,他吓了一跳,赶忙跑进里屋。
看到是县长室座机,庞兴亮顿时预感不好,但还得硬着头皮接通:“老板。”
“方便吗?”对面曲耀宗说话很警惕。
“方,方便。”
听到庞兴亮结结巴巴,曲耀宗反倒笑了:“你把人肚子搞大了,还弄出个孩子?让郝孝仁给你背锅?”
“不,其实,不……”
“那好,我马上派纪检去,彻底调查,该抓抓该判判。”
“别别别。都是喝酒惹的祸,当初也就那么一回,谁知道就,就种上了。后来我又是租房,又是出生活费,确保她们娘俩衣食无忧,不承想她家里人找上来了,横竖不说理。”
“少扯有的没的,必须尽快处理利落,否则被捅到上面或是传到网上,谁也救不了你。”
“他们条件太苛刻了,我实在……”
“钱重要还是帽子重要,你看着办。”
“老板您息怒!我肯定好好处理。”庞兴亮做过保证后,马上又提出疑问,“好几年都相安无事,咋她家就忽然知道了,我看八成是徐搏使得坏。他明着是针对我,其实是对老板您……”
曲耀宗冷哼着打断:“你他妈少来祸水东引这一套,要工作就好好工作,没事别招惹他。人家种枸杞,那也是为全镇好,你们偏弄狗屁倒灶的事,这是党委书记该做的吗?无论是对徐搏,还是眼下这件事,你必须尽快妥善处理,否则就等着滚蛋吧。”
“老板……哎!”听到对面挂断的声音,庞兴亮只得叹息着放下手机。
“怎么办呀?破败免灾吗?”
想到大把大把的金钱拿出去,庞兴亮就不禁心疼。
对于他来说,一共有两条命,一条是官帽子,另一条就是钱加性命。
现在如果舍不得半条命,整条命就要玩完,两害相权只能取其轻了。
可半条命也是命呀!
经过好一番痛苦纠结,庞兴亮总算痛下决定,马上给郝孝仁发去消息。
【方便的时候回电话。】
过了有七八分钟,郝孝仁回了消息:【我在厕所蹲着,不方便说话,只能打字。他们都在外面守着。】
你他妈真落实的到位!
想到对方蹲在厕所,贱兮兮的神情,庞兴亮就不禁来火,却也只得耐着性子:【跟他们就按第二条谈,能答应的尽量答应。】
【他们已经知道我只是背锅的,你才是正主。】
【那也得继续背,以你的名义跟他们谈。】
【可我老婆肯定要闹,我没法弄呀。】
【你老婆那里有我弄,让她跟我说。总之不能让那仨人再闹腾,越早弄走弄好。】
【我尽量吧,你及早准备钱款,空嘴说白话指定不好使。】
【我知道了。】
庞兴亮没好气地回过消息,又接连叹息起来:“唉!老子憋屈呀。”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该有第一回,更不该长期保持关系。否则哪有后边这些扯蛋事,更何况生的还只是个丫头片子。
同时庞兴亮也不禁狐疑,夏新兰可是酒吧女,生这孩子真是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