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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丹,我这样的人,谈情太过奢侈了。萍水相逢,在那之后也只是公事公办,何来什么情意。”
莫铄月的目光投向旁边的宫灯,在静夜之中,宫灯投下微微摇曳的光芒,春丹只觉得在这一刻,周围仿佛都变得迷离起来。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长风,吹得竹叶纷纷飘落,受惊的鸟儿啾啾长鸣,四处飞散开来。
莫铄月接住松落白色的发簪,羊脂玉的淡淡白色光辉,在月光的映衬下光华流转,在她眸间投下一抹柔和的光芒。
“春丹,你一向懂我。其实这些年,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那样的事与我而言,是如万箭穿心般锥心刺骨。而我要的结果,只是自己对那种事,可以变得麻木不仁。至于对象是何人,我并不十分在意。不是他,也可以是旁人。”
“可我看着恭靖王爷对你,似乎……”
仿佛是为了停止这个话题,莫铄月温声截断,说:“一直还未问,你怎会突然上京,月余前的信中,你也未提及此事。你在漓水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春丹摇头叹息,“我在漓水县倒是好好的,没什么事。就是赎身之时,闹了个大阵仗。”
“赎身?”莫铄月讶异,“春晓院终于肯放你这棵摇钱树走了?”
“哼,怎么可能!”春丹颇有些愤愤不平,“我都已经拿出八成积蓄为自己赎身了,老鸨不同意。最后,幸好惊动了县衙里的人来,岑捕头好说歹说,劝动了新的县令替我发话,我这才赎了身,脱离了春晓院。只是,我的毕生积蓄几乎搭了进去,来京之后才知此地物价如此之高,没几日,身上仅有的积蓄就花光了。”
“既然选择上京,为何不找我?若知你要来,我怎样都不会让你受这等罪。”
“明知你是为官府办事的,我哪能找你,这不是平白让你被别人非议?岂是朋友所为!姐姐我好歹也有一手绝技,在这偌大的京城还怕混不了一口饭吃?这不,凭着我这绝技,入了端平王的青眼,如今也算是有了庇护了。”
莫铄月心中一暖,说:“当初既然与你结交,我岂会怕人非议。在外装作泛泛之交,也只是为了避免一些危险。”
“我做的事,难免要得罪人的,我有县衙罩着,那些歹人还会忌惮几分。可你不同,春晓院鱼龙混杂,我担心若是让那些人知我们相交甚笃,你有危险。只是这一次…”
莫铄月欲言又止,春丹看着她略垂着眼,努力掩饰着眼里隐隐的羞涩,笑道:“这一次,是怕被某个人发现你的真身吧?”
莫铄月沉默半晌,才道:“他要是知道此事,会很麻烦。”
“铄月,你其实,很喜欢他吧?”
莫铄月心头一滞,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手中的羊脂白玉发簪,唇角微微扬着,似乎在笑,眼底却隐约有苦涩,“我不是适合他的人,也无法成为与他相伴一生的人。他的……家人,一直在为他择妃,我的身份,配不上他。”
所以,我要做的事,报的仇,需抓紧了。
莫铄月心里想着,让仅存的理性赶走莫名的悲伤。
“铄月,我在春晓院多年,识人的本事不敢说卓绝,但是一个男人是否有真情,我还是能看出几分的。恭靖王对你,是动了真心了。”
“你可知,不用多久,他便要迎来他的新王妃了。他这一生,或许,从来无需我。我终归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莫铄月唇角还是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见春丹欲要劝说,她直接抛出一个问题,“你曾说,漓水县是个适合颐养天年的地方,此次怎会突然赎身上京?”
“你呀,在自己的事上,总是藏着不说。罢了,你一向有自己的主张,我也懒劝你。”
春丹叹息,说:“你可还记得,我曾与你提及过,幼年家贫,我被迫与弟弟分离。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托人打探他的消息。”
春丹一向不是个究根问底的人,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又道:“月前,春晓院来了几个京都走镖的人,见到我身上带的玉佩,说是眼熟,就把他身上的那一块拿出做比对,竟然一模一样!这玉,我与弟弟一人一块,成色极为相近,很难再寻到相同的。那人说,这是几月前,一个托镖的客人抵押在他这的。他也觉得甚是奇怪,明明货物在他手中走镖,不但客人不需他们抵押何物,还又押了一块玉佩在他这,说是,到时他好寻到他们,真真是奇怪的很。”
“我呀,哪里顾得上奇不奇怪,看到玉佩,我就觉得是看到了我弟弟一般,追问之下,那人才透露说,是在京都遇到的这个客人,我这才急急要赎身上京来寻人。可惜,在这偌大的帝京,单凭镖师给的一个名字何以找人,唉…”
“时隔十数年,若真是你弟弟,早已成年,长相大变。就算找到,凭着玉佩和名字,你也未必就能确认,那人必是你弟弟。而且,按你这般说来,像是是在故意引你寻他。我隐隐觉得,此事太过巧合,或有蹊跷。”
春丹解嘲一笑,“其实,我也不是没有这个顾虑,毕竟我寻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却突然有了消息,还有了如此准确的信物。可是,我转念一想,我充其量就是个烟花女子,如今年岁渐长,说成残花败柳都能算,有什么可让旁人图的呢?”
“美人盛年,如芳菲桃杏。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夜夜得人魂牵梦绕,居然都说是残花败柳。”
莫铄月浅笑,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说:“或许多年付出,终有所获。你弟弟是否有什么独特的地方,明日我托王爷……端平王爷多派些人手寻一寻。毕竟你如今在他府上,而且京都他要比你熟稔,寻人要容易许多。”
春丹忍住笑意,也不点破,她怎会听不出莫铄月口中的“王爷”到底指的是何人,说:“那最好不过了,其实,我弟弟小时与我长得十分相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