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对鱼晚棠做得很过分?”
看着李王妃落泪,淮阳王就慌了。
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你看,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给我扣帽子。”
“那你说,我到底过分了吗?”
淮阳王不吭声了。
这话,他实在很难昧着良心说“不”啊。
李王妃的那些手段,根本瞒不过他去。
只是他也不能实话实说。
“就是,说那些干什么?反正人都走了……不过你儿子啊,不会放弃,我跟你说,这小子,可固执了。”
“我就问你,你觉得我过分吗?”
李王妃不好糊弄。
淮阳王:“……你也是爱子心切,但是其实真的也没必要吧。”
他不敢说鱼晚棠好,但是心里却觉得,那丫头确实还行啊。
这是他唯一一件,能跟安大夫达成共识的是事情。
“你果然觉得我做得不对。”李王妃泣不成声,“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儿子可以不理解她,但是她深爱的男人不行。
全世界都可以误解她,但是淮阳王不行。
李王妃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把自己那匪夷所思的前世经历,交代了个底朝天。
淮阳王越听眼珠子瞪得越大。
这,这怎么可能啊!
鬼魂,逆天改命,重生……
这些事情如果都是真的话,他天天不敬鬼神,岂不是下场凄惨?
可是妻子说得情真意切,说到动情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而且淮阳王也知道,妻子没必要骗自己。
他最多,只能怀疑妻子被幽禁太久,得了妄想症。
可是后来妻子说的许多事情,他不得不相信。
“……前世,老程没有出这件事情。否则我一定会告诉你,让你提醒他的。有些事情,还是不一样了……”
“不过,我刚才又仔细想了想,前世这时候,渊儿可能去看老程了。或许因为渊儿在,他躲过了一劫。”
前世今生,因为鱼晚棠的重生,走向终究不同了。
“那你的意思是,前世到这时候,咱们都死了?”
“嗯。”
淮阳王这个恋爱脑,纠结的不是这件事情本身多么匪夷所思,而是到底为什么,李王妃要自己成为孤魂野鬼,到处飘荡,却不带自己。
“你怎么不带我呢?”他有些委屈。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他们没有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想找你,却找不到。或许,我自己的执念太深,我生的孩子,终究没见到最后一面,我不甘心。”
“好了好了,不怪你,不怪你。”淮阳王搂住泣不成声的妻子,“就是我们百年之后,你得记着等我。可别孤零零一个人,不,一个鬼,说话的鬼都没有。”
李王妃哭着哭着就笑出来。
“老天终究待我不薄,让我能够和你们父子,在这一世再续缘分。”
“那还不是鱼晚棠的功劳?”淮阳王脱口而出,然后就看到妻子的笑意很快消失。
嗐,一不小心,又瞎说了大实话。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你都知道真相了,还帮她说话?你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你看你这,我能不相信你吗?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就是觉得吧,来,冷静,冷静,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说——”李王妃直直地看着淮阳王,非要他说个明白。
他要是还敢帮鱼晚棠说话,自己就,就算瞎了眼了。
“是这样的,”淮阳王道,“你说鱼晚棠,家里是不是蒙受了不白之冤,都死光了?哦,不是,还剩下个二哥,但是她不知道,对不对?”
“是。”
“那你想想,你要是她,你怎么办?你给不给家人报仇?”
李王妃咬牙:“那自然是要报仇的。但是渊儿无辜,她不该欺瞒渊儿。”
“是,她骗人是不对的。但是你想想,她一个弱女子,还是个流浪犯,她倒是想靠自己报仇,但是她也得有那个能力啊!”
淮阳王说,一个弱女子,在那种情况下,还不失血性,把为全家报仇当成余生唯一目标,多么令人钦佩。
这是加分项啊!
这女子,坚韧不拔,而且有手腕,能隐忍,这哪里不好了?
“你耿耿于怀的是,她欺骗了渊儿。可是渊儿自己,不也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和目的,却还是揣着明白糊涂吗?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怎么就知道,渊儿不是心甘情愿被她骗的呢?”
“那,那怎么可能?”
“不是怎么可能,是一定。”淮阳王道,“他是我的种儿,随我。这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不生气。我好容易看上的女人,又有苦衷,又不是喜欢上了别人。对我小意伺候,只是想弄点消息给家里人报仇,我怪她什么?”
李王妃愣住了。
她没想到,淮阳王会这么想。
“而且,她也知道她错了。所以重生之后,她才会为渊儿做这么多。娇娘,你想想,她一个姑娘家,经历了人生巨变,不屈不挠,卧薪尝胆,是不是孝顺之人?她因为前世欺骗了渊儿,也感念渊儿对她的呵护,这一世为渊儿千里奔波,你说这是不是有情有义?”
“你要说,她前世伤害了你,你不原谅她,我也不会原谅她。但是小两口的事情,你非要去纠结对错,替渊儿鸣不平,其实我觉得,有点想多了,真的。”
“别说渊儿不记得前世的事情,就算他记起来,也根本不会生气,只会费尽心机把人再拢到身边,你信不信?”
“我信。那个傻小子,一门心思都是鱼晚棠,所以我才会不平。凭什么?”
“人家愿打愿挨,你去掺和什么?我知道,你是心疼渊儿,可是给他他想要的,才是真正心疼他。而不是让他夹在你和他喜欢的人之中,左右为难。”
“娇娘,你听我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在渊儿临行之前,和他说,不再反对他和鱼晚棠,让他放宽心。省得他走了,也得时时惦记这件事。战场上,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分神,真的。”
李王妃咬着嘴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