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边孙赶超对于雷金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索性扭头看向师傅，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让他做主。
而刘明也注意到了徒弟的眼神，不在装聋作哑。
清咳了一声，开口道：“咳，那个雷科长，建国这次确实犯了科里的大忌～”
“所幸赶超处置果断，没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要不然那一车货要是丢了，我都得跟着吃瓜落～”
雷金点了点头，对于这话也表示认同，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规矩。但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要是背个处分，以后也就算毁了。
所以虽然他比刘明可高一级，但却不得不陪着笑脸，甚至一咬牙，起身鞠了一躬：
“刘老弟，你说的我都明白，这次确实是我那个不争气的犊子，给大家添麻烦了～”
刘明和孙赶超见状赶紧过去搀扶。
“雷科长，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
“不至于，不至于～”
雷金见状也就顺势直起了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这时坐在一旁的刘震，问出了领导不方便说的话：“哥、赶超，你看能不能再给孩子一个机会？”
“建国才19岁，要是有个处分，对以后的发展太不利了～”
孙赶超听到这话还是看向师傅，在等他拿主意，但此时心里已经明白，雷建国算是逃过了一劫。
因为雷金既然能来这，这就说明师爷钱胜那边已经松口，或者说根本还没往厂子里报，对此孙赶超也理解，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些事你根本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妥协，劳资科长在厂子里面也属于位高权重，掌管一切人事工作，钱胜估计也不想得罪。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也不是没有背景，别拿吴国强同志不当干部，孙赶超觉得他要是不松口，雷建国的处分肯定是背定了，而且还得卷铺盖离开运输科。
但要是这么干了，是出了口恶气，紧接着提干调度员是不要想了，都用不着曲书记反对，劳资科这个关就过不去，有的是办法让自己当不上。
这边刘明看到徒弟的眼神，也明白他的意思，甚至比他想的还要多，这个雷金虽然只是个劳资科长，背景也不小。
和厂长好像是有亲戚，以前他也不知道，还是今天早上师傅钱胜过来说的，刘明还有心帮徒弟出气，但也不能给自己师傅添麻烦。
但也不能就这么过去，虽然奈何不了雷建国，那就必须得给徒弟争取点好处。
于是思索片刻，故意说道：“雷科长，建国这个事不好办啊，我们科里这边好说，但也影响不了厂子那边的决定，我们钱科长已经报上去了～”
雷金一听这话，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毕竟这事可大可小，孙赶超这边要是松了口，那就变得容易了很多。
其实这也就是现在，自己表哥头顶上多了个“婆婆”，新上任曲书记那背景深的都吓人，而且还非常坚持原则，要不然换做以前，这都不叫个事。
“刘老弟，这事简单，只要孙老弟稍微改一下口，厂部那边我想办法～”
刘明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徒弟：“赶超，你觉得呢？”
孙赶超心里早已经想通了，所以话自然说的也非常漂亮：“那还说啥，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在雷科长的面子上，还是给建国一个机会～”
“再说建国这孩子我一直挺看好，年轻人嘛，犯个错啥的也都正常，改了就是了。”
雷金心里其实一直很别扭，毕竟身为一科之长，要不是为了儿子，他也不想这么低三下气，现在听到孙赶超这么说，心里也算舒服了一些。
同时觉得这小子别看年龄不大，只比自己儿子大2岁，但在为人处事方面，那可不是强的一星半点，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所以顺势说道：“谢谢孙老弟，以后别叫什么科长，那样太客套，老哥也不是那抠搜的人，你提调度员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那就给雷科长添麻烦了～”孙赶超非常谦逊。
他并没有改口，而是依旧尊称科长，因有些事情你就不能当真，人家可能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这点小事算什么，你就等通知吧……”
又聊了几句之后，雷金心满意足的走了，
见办公室内也就没了外人，刘明对着徒弟解释了一句：“赶超，也别怪师傅不帮你出气，雷金他表哥是咱们厂长！”
孙赶超先是有些吃惊，愣了几秒之后，说道：“师傅，你这是说哪的话，啥怪不怪的，当时确实挺生气！”
“现在过了这两天，一寻思也确实不应该斤斤计较，毕竟也没造成什么损失，再说雷科长他表哥要是咱们厂长，那我调度员是不是就稳了吗，我这也算因祸得福～”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就怕你心里不得劲～”刘明笑着说道。
这边刘震也起身道了句歉：“赶超，让你为难了！”
孙赶超故作不悦：“你咋跟我师傅一样呢，净整这没用的，咱哥俩你要唠这嗑，那可就太外道了～”
一旁的刘明插了一句嘴：“你震哥也难，别看是副科长，但那个雷金在劳资科几乎是一手遮天，别人根本插不上话～”
刘震叹了口气：“老雷之前就是副科长，熬了好多年，才把老齐给熬退休。”
“现在总算多年媳妇熬成婆，之前被老齐欺负的那叫一个可怜，现在真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而我也总算体会到他之前的憋屈，副科长就是个屁～”
“在这点上，我跟你师傅没就法比～”刘震说完那是一脸的羡慕。
孙赶超笑了笑：“谁让科长是我师爷呢，你没我师傅这优势那就熬吧，到时候等把老雷熬走了就好了～”
“可别扯了，老雷才40多岁，要是不升官，最起码还能干十来年，熬走他那是够呛了～”刘震苦笑道。
……
过了几天，转眼间就到了周六，老雷家还是有实力的，最后雷建国只是课内口头警告一下。
不过虽然没有受处分，但出了这个事，所有司机都对他有了看法，碍于他老子的权势不敢明着来，但也隐隐约约的在排挤。
当然这跟孙赶超没关系，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成功的升了职，从工人变成了行政24级的办事员。
下周一就可以正式搬到调度室，工资自然也涨了几块钱，现在每个月可以拿45块钱。
人逢喜事精神爽，下班的时候孙赶超开开心心的骑车回家，骑了一会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标志性的大头，不用说就知道，肯定就是周秉昆。
孙赶超使劲蹬了两下，凑上前对其说道：“你骑这么着急干啥～”
“没干啥，就是有点饿了，想早点回家吃饭～”周秉昆没想到碰到发小。
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应付，其实是因为到日子了，他是想早点回去给郑娟送钱。
这边孙赶超也没多想，说道：“既然饿了，那就别回家吃了！”
“走吧，我请你吃饭，咱们就去附近的建设饭店，这都多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必须得好好喝点～”
周秉昆听到这话，心里在暗暗叫苦，大脑飞速转动在想对策。
思索片刻，眼神有些躲闪：“改天的吧，这不眼瞅着要过年了，我妈让我早点回去，把家里的墙糊一下。”
“那行吧～”孙赶超点了点头，他刚才也就是临时起意。
这边周秉昆有些着急，因为有发小在场，自己没办法单独离开去找水自流和骆士宾。
但着急也没用，只能先回光字片，直到和孙赶超分开，才掉头往约定好的废弃厂房骑去。
这边原本的三人组，少了一个浓眉大眼，只剩下瘸子和大长脸。
而大长脸骆士宾，因为在这傻傻的等了半个小时，此时正一脸气愤：
“妈的，这小子真他娘的欠揍啊，约好了5点，这他妈天都快黑了，人还没来呢～”
穿着一件蓝色军大衣的水自流，虽然也冻得够呛，但嘴里还是说道：“行了宾子，估计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咱们再等一会！”
骆士宾冻得将双手放到嘴边，一边哈气一边说道：
“水哥，有一句话我之前就想说，这钱咱们有给的必要吗，咱们这每1分钱，可都是拿命换来的！”
“宾子，你……”水自流眉头一皱，刚要说话被一阵自行车声打断了。
周秉昆一路上那是风驰电掣，因为着急还摔了好几次，过来以后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从自行车下来就一直大口喘着粗气。
骆士宾见状走了过去：“你特么的怎么才来，看看这都几点，天儿都黑了，这大冷天的我俩在这冻了一个多小时～”
“对不起，今天厂子临时加了会儿班～”周秉昆赶紧用之前想好的借口解释了一下。
“行了宾子，办正事要紧～”一旁的水自流拦住了还要说话的骆士宾。
之后把钱递了过去，周秉昆拿了钱也就回家了……
这边孙赶超家里那是一片喜气洋洋，因为孙父孙母已经知道了儿子成为干部的事情。
坐在炕沿上的孙父，更是激动的对着妻子吩咐道：“孩儿他妈，赶紧多做两个菜，估计等会小丽他们两口子也得来，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
“嗯呢～”孙母笑着答应。
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些钱和票，扭头递给了小女儿：“小宁，你去供销社买2斤肉，再买点鸡蛋，一罐鱼罐头，再来一斤花生米～”
“知道了，妈！”
“能不能再买一瓶……”后面那几个字没敢说出口，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因为孙小宁已经看到了母亲杀气腾腾的眼神，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拿着钱往出走。
孙赶超见状笑了一下，出言拦住了要离开的妹妹：“你等一下小宁，二哥给你拿钱，再买四瓶汽水吧～”
“嗯呢，谢谢二哥～”马上要有汽水喝的孙小宁，原本沮丧的脸，瞬间变得很开心，接过钱之后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这边孙母拦都没拦住，转过头有些不乐意的说道：“二超，你就惯着吧，有点钱就得瑟，给她买什么汽水，那玩意有啥喝的，都不如冲点糖水～”
“妈，也没几个钱，你儿子我这次又涨工资了～”孙赶超坐在炕头笑了笑。
这边孙国福正一脸幸福的抽着烟，问道：“是不是当了这个调度员，以后就不用再开车了？”
孙母听到丈夫这么说，也是一脸关心的看着儿子。
孙赶超闻言笑了笑，父母就是这样，不希望你挣多少钱，只希望你能平安。
于是一边逗着小外甥吴爱国，一边回答道：“以后不用了，坐办公室就行～”
“真是没想到，我孙国福的儿子，应该也能成为干部坐办公室，真是祖上积德呀～”孙国福红光满面的说道。
“我儿子有出息，跟祖宗有什么关系，那是他自己努力的～”孙母说完白了丈夫一眼。
紧接着又对着儿子感慨道“坐办公室好啊，司机虽然挣得多，但也太危险了，你每次走我都提心吊胆的～”
一家人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一会孙小宁空手跑了进来：“爸妈，我姐跟姐夫来了～”
没过几秒钟，孙小丽和手里东西的吴平凡也走了进来：“爸、妈～”
“姐，姐夫，你们和小宁怎么碰上了，赶紧上炕暖和暖和～”孙赶超下炕将东西接了过来。
这里是娘家，孙小丽自然没有客气，直接拖鞋上了炕头，伸手把一个星期没见的儿子抱到怀里。
“也是巧了，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吴平凡说完捏了捏儿子的小胖脸。
这边孙母从儿子手里接过肉，往外屋地走去：“你们唠着，我去做饭～”
“我帮你烧火～”孙赶超也跟了过去，先把手里的花生，鱼罐头还有汽水放到桌子上。
之后拿了一个小凳坐在灶坑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孙父毕竟是在木材厂上班，所以家里面根本不缺可以烧火的木头。
这样做饭会省事很多，不用来回添柴，孙赶超把火引燃，也就没啥事了。
冬天也没啥吃的，只能是酸菜炖肉，孙母把酸菜什么的洗净切好，猪肉切片，然后就是炖。
盖上锅盖，她突然想起来还在农村的大儿子，先是叹了一口气，扭头说道：
“二超，你大哥那边能不能想点办法把他也整回来，眼瞅着都25了，在农村可咋整～”
孙赶超本来正盯着灶坑里的火发呆，闻言安慰道：“妈，你放心吧，这事之前问过我师傅，他正帮忙找人办着呢，估计过完年应该就有信了～”
孙母点了点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那就好，还寻思着你这边儿要是不好整，妈就厚着脸皮让你姐夫帮帮忙！”
不一会儿就做好了饭，孙赶超把菜陆续端上桌，一共是六个菜，酸菜炖肉，炒鸡蛋，鱼罐头，花生米，咸鸭蛋，还有姐夫吴平凡拿过来的猪头肉。
孙国福坐在主位，端起酒杯满面红光的说道：“今天咱们家的喜事，那就是二超当上了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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