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的阳光洒进蜻蜓屋里,她才挣扎着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蜻蜓啊,我都巡逻回来了,你怎么还没起啊?”刘兴推开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吐槽她道。
“哈……我可是时将军失散多年的女儿,少卿大人未来的娘子,享个清福怎么了,你还敢打我不成……”蜻蜓下了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外走。
“就你这副模样,出去了别给我丢人我就谢天谢地了,别说大家闺秀,隔壁刘老汉家的翠兰都比你贤惠。”刘兴继续吐槽。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们偷摸去打牌了?”
“瞎说,你爹我是这样的人吗?”刘兴白了她一眼,解释道:“回来的路上有辆马车,车轮裂了,我就带几个兄弟帮忙抬去了木匠那儿。”
“裂了?”蜻蜓忽然来了精神,“这倒是新奇,车轴坏了我能理解,车轮裂了,莫不是把轮子卸下来拿去砸人砸在了墙上。”
“我也觉得奇怪,问了木匠,木匠说是那轮子被什么东西大力打了进去,这才裂的。”
听到这里,蜻蜓瞬间清醒,胡乱穿了衣服就往外面跑。
“你做什么去?”
“看热闹!”
刘兴盯着蜻蜓远去的背影,嘟囔着摇了摇头,进厨房做饭。
到了木匠铺子,蜻蜓扫视一圈,很快找到了那个裂开的车轮。
“刘二叔,听说有个裂了的车轮送了过来,就是这个啊。”蜻蜓指着车轮说。
“是啊,就是这个。”刘二点点头。
蜻蜓走过去一瞧,看到车轮上果真如刘兴所说,有个小孔,跟个石子大小,裂口就是从这个孔往外延伸的。
“刘二叔,这是怎么弄的啊。”蜻蜓问。
“应该是用内力打进去了什么东西。”刘二摸索着下巴说。
“谁家的马车,这么倒霉。”
“外地来的富商,我听说啊,他们在路上强抢了个人,当时就绑在马车里。”说到这里,刘二啐了一口,“真是活该,老天有眼啊。”
“人呢,住哪里?”
“龙凤客栈。”
“在莫姨那儿啊,走了叔。”
来到龙凤客栈,蜻蜓直接去了后院找莫雪,跟她打听那几个富商。
“还说呢,穷酸得很,就没见他们给过谁赏银。”莫雪嫌弃地说。
“我听说是打外地来的富商,怎么如此吝啬。”
“是啊,亏我好酒好菜招呼着,白忙活。”莫雪骂道。
“他们几个人啊?”
“打听这个做什么,莫不是犯了法?”
“那倒没有,翠兰总想嫁个好的,我这不是在给她物色嘛。”
“甭想了,那男的带了两个家仆和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不情不愿的,一看就是路上拐的。”莫雪啐道。
晚间,蜻蜓找来苏庆,让他去探探那几人的情况,她则跑到马厩去查看他们的马儿。
后半夜,苏庆按照约定来与蜻蜓汇合。
“三男两女,警惕心很强,行走坐卧不像商人,像江湖门派。”苏庆直接说自己的结论。
“他们的马都是一等一的好马,马蹄铁磨损的很严重,应该是这段时间赶了很长的路。”蜻蜓也说了自己的想法。
“对了,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被强掳来的女人,我看着是个练家子,武功应该被封了,而且他们把人看得很严实。”苏庆又说。
“你让闫常去跟邻里说一声,那女人是自愿跟着的,不是掳来的,叫他们别乱传。再让曾觅催一催刘二叔,赶紧把他们的车轮修好。”蜻蜓安排道。
“为何?”
“他们应该是来借道的,咱们能不惹事就别惹事,只要他们不出乱子,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完,蜻蜓就回家睡觉去了。
翌日一早,衙门外有人敲响了登堂鼓,鼓声响彻八方,引得很多百姓前来围观。刘青之上任的十余年间,一直兢兢业业,将清河县治理得顺风顺水,鲜少出现过什么需要击鼓的案件。
“什么声音?”蜻蜓披了件衣服,打开院子的门探出头去望。
“有人敲了登堂鼓,快看看去……”
她听到街上路人的谈话,心里隐隐不安。只希望跟那几个人没有关系才好。
等蜻蜓赶到,看到堂下站着一个紫衣劲装的女人,声称自己的妹妹被歹人强掳了做小,希望县太爷帮她做主,把妹妹救回来。
蜻蜓给苏庆使了个眼色,苏庆就默默退到一边,悄悄从后堂溜了出来跟蜻蜓汇合。
“她说的歹人,是昨日进城的人?”蜻蜓问。
“对。”苏庆回答。
“你看她的装扮与气质,像不像江湖人?”蜻蜓又问。
“像,像极了。”苏庆连忙点头。
蜻蜓沉默了,她根本不用听那女人说了什么,就能猜到她的用意。看来这个麻烦是甩不掉了。
“刘捕快,咱们现在怎么办?”苏庆想了想,说:“那几个江湖人,武功不弱,我们……应该不是对手……”
“叫我蜻蜓吧。”说完,蜻蜓示意他换上便服跟自己走。
两人径直去到客栈,正好遇到那几个江湖人退房。
“车轮尚未修好,几位急匆匆准备去哪儿?”蜻蜓开口笑问。
“姑娘是……”为首的男子疑惑地看向蜻蜓。
“刘爱廷,衙门的捕快。”蜻蜓自报家门。
“衙门还收女捕快?”其中一个女人忍不住小声说道。
“收,当然收,以姑娘的身手,想来应征也是可以的。”蜻蜓笑着看她。
只见她因没有管住嘴红了脸,赶紧将头低下。
为首的男子一身青衣,一眼看到便知气宇不凡,他移了两步隔在蜻蜓与那女子之间,拱手行礼道:“在下嵩雪山沙雪门弟子司徒虹,见过刘捕快。”
“叫我蜻蜓就好。”蜻蜓也向他回礼。
“在下有师命在身,急于赶路,还望刘捕快行个方便之门。”
蜻蜓扫了眼围在客栈下面观望的人,指着他们原本住的某间房说:“里面谈。”
司徒虹迟疑片刻,向蜻蜓做了个“请”的手势,蜻蜓交代苏庆两句,苏庆点点头就离开了。
进了房间,蜻蜓随手拖了个凳子坐下,不等司徒虹坐定,直接开口问:“那两个女人跟你是同门?”
“不是。”司徒虹否认,没有任何迟疑。
“她们偷了你们的秘籍?”
“没有。”司徒虹再次否认。
“你们在保护她们?”
这次司徒虹沉默了,蜻蜓心里明了,打开窗户往下看,街上乌泱泱的人还等着要说法。
“她们的身世我不关心,你们保护她们的理由也跟我没有关系。可你没有处理好她们,让那女人击了登堂鼓,引来这么多双眼睛,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你得给我个说法。”蜻蜓瞪着他说。
司徒虹了然地点点头,“刘捕快的意思是……”
“你们得跟我去牢里坐坐。”
司徒虹思考了起来,他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看着蜻蜓许久,开口问:“她们呢?”
“人是你们的,我不会插手。”
“县令那边……”
“你不用操心。”
又想了会儿,司徒虹郑重地点头。
不多时,苏庆带着六名捕快来到龙凤客栈,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司徒虹等一行四人,“解救”出被强掳做小的姑娘。
为了安全起见,两姐妹被带去了府衙,不日将由官差护送回家。
一场不良商贩强抢民女的戏码落下帷幕,不费一兵一卒。
府衙的厢房内,两姐妹坐在屋中急得团团转,一直要求门口守卫的人求见县太老爷。
“姑娘,我们大人昨天出门处理公务去了,没说何时回。”苏庆回答道。
“我们不需要官差老爷互送,自己也能回家,您让我们出去吧。”姐姐求他说。
“这可不行,县太爷说了,两个女儿家出门在外不安全,一定得等他回来安排了人护送才安心。”
“那刘大人何时才能回来?!”姐姐急道。
“大人没说。”苏庆回答。
“你!你们……你们是不是故意耍我?”姐姐生气地质问,“我们已经等了三天了,为什么还是不放我们走?”
“这可说的哪里话,不是我们要关你们姐妹二人,而是刘大人确实没回来,得等他安排。”蜻蜓端着一盘李子进来。
“你是刘爱廷?”姐姐看着她问。
“你知道我?”蜻蜓倒是有些惊讶。
“我姓孟,叫孟涵安,我妹妹叫孟涵云。”
“哦。”蜻蜓冷淡地回复道。
“是你搞的鬼对不对?”孟涵安问她。
这让蜻蜓更加惊讶了,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知道。
“我父亲跟刘大人是朋友,他经常同我提起你,说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娃,小小年纪就敢出去抓罪犯……”
蜻蜓的眉头蹙了起来,既然跟青叔是朋友,为什么之前在堂下青叔没有认出她?
“刘捕快,我有要紧事得出去,求你放我出去!”孟涵安说着就要跪下。
蜻蜓看情况有些诡异,孟涵安从被关起来到现在一直在想办法出去,孟涵云却始终一言不发,像是没有意识一样。
“你的事,同我没关系。”蜻蜓扶起她,顺手把果盘放在桌上就要走。
“我父亲……”
“我不想听。”蜻蜓打断了她的话。
“你……”孟涵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不是屡破奇案的捕快吗?”
“活着不好吗?”蜻蜓反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