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先生的所作所为,显然是因为担心容清纾急得搬出太子府,惹出一些流言蜚语,才特意拿出太子府的民一应琐事,来绊住她的脚步。
不过,容清纾也没有合理的理由拒绝。
毕竟,她已经嫁做人妇,理应主持中馈,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所有的担子,都交给淞先生这个管家。
“淞先生,我刚入府,对于府上的许多事情都不太了解。所以,还要劳烦淞先生,给我详细的讲一讲具体情况。”
淞先生搬出一大摞册子,摆在容清纾坐着的罗汉榻上的茶几上,“这几十本账簿,都记载了太子殿下名下的店铺、庄子、田产等产业春季的收支,我都已经核算过一遍,并无出入。但按照府上的规矩,还要太子妃这边再核算一遍。”
容清纾光是看着那一大摞账簿,堆得都要有一个人高,便觉得脑袋像要被什么东西挤炸了。
但这的的确确就是她的分内之事,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嗯,我知道了,会尽快核算。”
容清纾掂了掂分量,差点没将那摞账簿抱起来。
天啊,御颜熠以前怎么没和她说,自己有这么多的产业,这都快赶上莫如深了。
容清纾这么配合,淞先生自然也不客气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请示一下太子妃。”
“淞先生请讲!”容清纾的笑容,真的快要端不住了。
这些账簿,就已经够她头大的了,现在还有什么事呀?
“太子府上下的魅影卫、侍卫、家丁、厮役等,再加上太子妃从容府带来的人,大概有五百余人。夏日将至,按照规矩,要为众人定做夏衣,一人三两纹银。这一次,还要照旧定做吗?”
“这是自然。”
若因为她一来,便破了规矩,那么,这些人不得恨死她。
淞先生一脸的为难,“只不过,太子殿下因为大婚,花销颇丰。府上库房的现银,已然所剩不多。若添此巨大开销,府上兴许会一时周转不过来。”
容清纾虽是略略翻了一下账簿,对着那些产业,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淞先生说这话,自然糊弄不了容清纾,“这么多产业,每日的流水,都能让人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太子府会没钱?”
淞先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更加无奈了,“我只负责操持太子府的一应琐事,至于这些产业,有相应的人负责打理。即便我过去取钱,也拿不到一分一厘。”
“既然如此,那就从我的嫁妆里面取些银子吧。他们一直尽心竭力地跟在颜熠身边,总不能亏待了他们。”
淞先生吓得连连摆手,语气也变得紧张急促,“太子妃的嫁妆,哪能用来贴补太子府。若是被殿下知道,非得扒了我们的皮。”
容清纾觉得有些好笑,“那这笔银子由淞先生出?”
她的嫁妆那般丰厚,出这些银子,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若是不用,那岂不是放在那边积灰。
“那些人不认识我,但认识太子殿下的信物。”淞先生指了指容清纾腰间的墨玉麒麟玉佩。
容清纾惊讶的张了张口,眼睛也瞪得又大又圆,“这东西这么好用?”
淞先生见容清纾一脸的不信,脸上炫耀的神色更甚,“当然了,这是太子殿下的信物,见信物如见太子殿下本人。只要是殿下的人,都会对太子妃唯命是从,何况,只是取些银子而已。”
“那我们现在便出府吗?”
“不急,我还要跟太子妃说说,各府人情往来的应酬之事。”
淞先生在言语间,又搬来一大堆的拜帖和请帖。
“这么多?”
全都要她来处理?那她岂不是要累死?
“以往,府上没有女主人。这些应酬之事,都是都太子殿下交际,我在旁协助。如今,太子妃嫁入府中,太子殿下因公外出,这些事情,当然都要让太子妃接过。”
淞先生见容清纾脸色越来越白,又忽的呵呵一笑,“当然,太子妃也无需担心。以太子妃之尊,自然无需每家每府都前去拜访,只需在府上会会客,或是收赠些合适得宜的礼品。”
“若是心血来潮,自然也可以登府拜访。一旦太子妃打通了各府的关节,与各府夫人相处融洽,这对于稳固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一大助力。”
容清纾以前云英未嫁之时,对于容管家或是容夫人讲那些管家交际之事,无不是听得昏昏欲睡。
可今时不同往日,容清纾虽然觉得这些枯燥乏味,但还是听得非常认真。
因而,时光也消磨地非常快,等淞先生讲完这一切之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淞先生的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狐狸的狡猾和精光,“太子妃就暂且操持府务,等这些琐事都告一段落后,再收拾行囊前往皆宜园,如何?”
容清纾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好。”
事到如今,她上了淞先生的贼船,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天色已晚,我给太子妃传膳,吃饱喝足后,养精蓄锐,明日再精神饱满地处理这些琐事。”
淞先生笑眯眯地出去后,容清纾也伸了伸懒腰。
不过,屋外又传进淞先生的声音,“诉琴,你怎么跪在这里?你跪了多久了?怎么不进去?”
回答淞先生的,并非诉琴,而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玄寂,“淞先生,你刚进太子妃的房间,诉琴便跪在这里。担心打扰到你和太子妃议事,便一直没有让人通报。”
淞先生一开始在整理那些账目,并未听说容清纾这边的事。
因而,对于此事是一脸茫然,“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在这边跪了一个下午?”
“诉琴做了错事,所以跪在这里请罪,想求得姑娘原谅。”
淞先生年纪大,看着人受罪,便忍不住心疼,“这……要不然,我去帮你和太子妃说一下,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便算了。”
“诉琴知道,淞先生为人热心。不过,若是淞先生还顾念诉琴的颜面,便请淞先生对此事,权当不知晓。”
她跪在这里没多久,苏嬷嬷、掬霜等人,便说要为她求情,她都拒绝了。
这是她和容清纾的事,她不希望别人也插手其中,让容清纾难做。
“可是,这乍暖还寒的,地上寒气重,这么跪下去,这膝盖到底还要不要了?”
诉琴见淞先生要冲进房内,立即抓住了他的衣袖,对他重重地磕下一个响头,“诉琴求淞先生了。”
淞先生只能无奈的拂袖而去,“由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