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纾在皇宫逛了好几日后,终于,出奇地爱上了闲逛。
每次,吃了吐,吐了吃,循环往复,一番折腾,用过膳后,容清纾便拉着藿蓝、玄寂、诉琴一群人往外面跑。
不过,今日却破天荒地遇上了风迁宿。
容清纾欢呼雀跃地朝风迁宿奔过去,在风迁宿张开双臂,要将容清纾拥入怀里之时,容清纾却只是热情地抓住了他的衣袖,“迁宿,平常这个时辰,你不是在和大臣议事嘛,怎么来这边了?”
风迁宿悻悻地地将双手放下,嘴角却是止不住上扬的弧度,“清儿最近没有再整日里憋在宫殿里,我自然也不能辜负这大好春光。”
容清纾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娇憨地轻笑着,“我忙着给你准备生辰礼,自然得出来了呀。”
风迁宿忽然来了兴致,似乎想绕过容清纾,去看看,容清纾究竟准备了什么生辰礼,“哦?什么生辰礼?”
容清纾立即伸手拦住风迁宿,“明天才是你的生辰,就算还只有一刻钟、一瞬间,也不可以提前偷看的。”
风迁宿忍不住刮了刮容清纾小巧玲珑的鼻子,“你啊!”
容清纾调皮地想避开,谁知,脚底下踩到一颗石子,一个没站稳,就要向地上重重摔过去,“啊!”
幸而,风迁宿眼疾手快,及时出手搂住了容清纾纤细的腰部,“清儿!”
一阵天旋地转间,容清纾立即害怕搂住了风迁宿的脖子,胸口一阵砰砰直跳,连说话都带着颤音,“迁宿——”
风迁宿的一颗心,也差点停止了跳动,冰凉的身体,在紧紧地抱着容清纾的时候,才逐渐地回暖,“清儿,别怕,我在!”
风迁宿不敢设想,若是方才那一摔,容清纾或是孩子出了任何的岔子,他会自责愧疚成何种模样。
风迁宿温柔的安抚声,并未让容清纾恢复平静,反倒让她像只惊弓之鸟一样,往他的怀里钻。
容清纾的举动,让风迁宿的身子都僵硬了,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清……清儿,怎……怎么了?”
回答容清纾的,不是容清纾清越如莺的声音,而是沙哑低沉的男声,“清纾妹妹……”
风迁宿循声望去,容延朗和浩浩荡荡的朝臣直接撞入他的眼帘。
“容兄千里迢迢赶来,恕朕有失远迎。如今,内人忽然受惊,恐招待不周,便请丞相先作陪了。晚些,朕定当设宴,亲自向容兄赔罪。”
风迁宿正要横抱起惊恐不安的容清纾,容清纾却抓着风迁宿的衣襟,怯生生地对他摇头,“迁宿,我认得他,他是我二哥。”
容延朗身子晃了晃,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风迁宿小心翼翼地将容清纾放下,再三确认,容清纾确实是站稳后,才对容清纾点头,“好,你们先去叙旧。”
容清纾兴奋地拉着失神的容延朗离开,独留下那些朝臣大眼瞪小眼。
终究,精明强干的丞相忍不住了,“皇上,我们……”
“安澜、凛宫的使臣可到了?”
“安澜、凛宫那边的使臣还在路上,目前还不知来者何人。”
风迁宿冷沉着嗓音,一副随时都要发飙的模样,“嗯,都退下吧。”
这群臣子历经几朝君主而岿然不倒,都是惯会看眼色的人。
眼下,一见风迁宿的模样,便隐隐约约察觉到,风迁宿引怒未发,只待他们离开后,便要找人发泄。
一时间,都如蒙大赦,哪里还愿意多逗留一时半刻。
果然,朝臣们一走,风迁宿压下的汹涌怒火,顷刻间便喷薄而出,“你们便是如此照顾清儿的?”
宫女太监被风迁宿这么一问,根本摸不着头脑。
不过,即便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都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奴婢(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说,地上的石子,是谁扔的?!”
那颗光滑圆溜的石子,赫然便是容清纾不慎踩到,差点摔倒的石子。
他们这些伺候在容清纾身边的宫人,大多只看到风迁宿和颜悦色的一面,哪里看得到,风迁宿盛怒之下究竟是何模样。
乍一看到,风迁宿这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模样,都吓得说不出话来,“回……皇上,这石子是……是容姑娘……扔的……”
宫人们说出这句话,明显感觉到,风迁宿施加的威压越发的凌厉渗人了。
只不过,他们确实是实话实说。
要知道,若是他们所言有半分虚假,便是欺君之罪。
“你们都退下吧。”
宫人们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干涸枯竭的河床,突然捉住了一股源头活水。
一个个的,都千恩万谢地看向说话之人,原来是韩织欢。
只不过,风迁宿并没有封韩织欢为后,你没有给他任何的名分。
所以,一个个的,至今都还是称呼韩织欢为大皇子妃。
“多谢大皇子妃。”
只可惜,风迁宿却是阴沉着一张俊脸,“朕让你们走了?”
风迁宿冷冷地瞪着韩织欢,“要朕告诉你们,这皇宫,究竟是谁做主?”
“你们都退下,凡事,由我担着!”
风迁宿咄咄逼人,韩织欢也是来势汹汹。
面对风迁宿的威压,寸步不让,“皇上心中有怨气,莫非,还要拿这些下头的人撒气?”
那些宫人,真的被韩织欢释放的强大气场给吓到了。
他们一直以为,韩织欢对风迁宿唯命是从,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心。
因为这个,他们还在暗地里嘲笑过韩织欢好多次。
没想到,韩织欢为了他们,居然不惜顶撞风迁宿。
也许,韩织欢一直唯唯诺诺,今日突然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出来,给风迁宿很大的触动,终究还是让风迁宿点头,让这些宫人都退下。
宫人们一退下,韩织欢也无心逗留,“皇上,妾告退!”
风迁宿对韩织欢一向是冷漠地呼来喝去,“站住!”
韩织欢确是是站住了,只不过,却没有回头,“皇上若要严惩妾,直接命太监传旨便是。”
“朕只是想告诉你,你耍花招,后果,你承受不起!”
韩织欢冷笑着,“花招?皇上是说,妾怂恿容清纾,让她举办寿宴。这些,可都是妾为了庆贺皇上寿辰,让皇上欢颜。没有任何私心,又何来耍花招之说?”
“至于后果,皇上除了拿我身陷囹圄的父王威胁我,还能做做什么?”
“况且,皇上寿诞,按照韶国礼制,需得大赦天下。父皇即便是重刑犯,也能免却死刑。”
风迁宿拽着韩织欢的胳膊,将她扯进凉亭之中,并将她抵在凉亭的圆柱上。
风迁宿紧紧地捏着韩织欢的肩膀,似乎要将她的肩膀捏碎,“没有私心?你敢说,你没有费尽心思,欺瞒哄骗清儿,让她去打听御颜熠的事?”
韩织欢似乎放下了一切的顾虑,面对风迁宿也没有任何心虚畏惧,“皇上害怕,容清纾想起御颜熠,便毫不犹豫地和你一刀两断?”
韩织欢的话,彻底惹怒了风迁宿,“韩织欢,即便韩广霖走运,被朕赦免一切罪责,他也再无任何机会东山再起。”
“还有,若是朕想,随时都能让韩广霖惨死天牢。你若是不信,大可试试看!”
韩织欢不知是因为心疼韩广霖,还是因为,风迁宿捏得她肩膀生疼。
总之,韩织欢的脸色惨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迁宿哥哥,生辰之日,不宜染血,会有血光之灾的。”
“生辰日?你不知道,明日,是韩殊渐的生辰,不是风迁宿的生辰?”
韩织欢无力地抬起手,向风迁宿棱角分明的俊脸摸去,“迁宿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冷血无情?”
风迁宿见韩织欢即将触碰到自己,立即嫌恶地将韩织欢甩开,“韩织欢,韩广霖做的孽,本不该由你来偿还。”
“只不过,你若一再挑衅朕的底线,朕不介意,让你去陪韩广霖上路。”
韩织欢自嘲地大笑,“迁宿哥哥,我当初只不过是告诉御颜熠,容清纾和你成婚之事的内幕。”
“后来的大婚,御颜熠偷梁换柱,我也被瞒在鼓里。成为你的正妻,也确实非我本意。就因为这件事,就要被你一直翻旧账吗?”
“迁宿哥哥,自你前来韶国,那一件事,我没有出手相助。就连你当初和父王反目,我也是义无反顾地和你站在一边,逼得父王惨败收场。”
“回顾过往的种种,我从来没有对不住你。如今,鸟尽弓藏,你便要处处为难欺辱我?”
风迁宿的眸光闪过一抹异色,“这些,都是摄政王府欠朕的!”
韩织欢的语气缓和下来hit后,多了几分恳求,“所以,我都认了。你独宠容清纾,我也没有想过,要和她过不去。可是,如今我们毕竟是夫妻,你就不能,稍稍对我尊重几分吗?”
风迁宿眸光微眯,“尊重?你想要后位?”
韩织欢突然靠近风迁宿,将手放在风迁宿的心口上,“迁宿哥哥,我不要后位,也不求名分。我只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心,不要再深陷于过往的执念。”
风迁宿因为韩织欢的话,有几分晃神,等反应过来后,仍旧是一副冷厉漠然的面孔,“放肆!”
风迁宿后退了好几步,甚至撞到了身后的柱子,最后才慌不择路、踉踉跄跄地从凉亭中逃脱。
韩织欢失神地望着风迁宿的背影,充满一片迷雾的内心,登时豁然开朗,“原来,你并非铁石心肠,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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