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迁宿见到如此执拗的容清纾,默然长叹后,也只能寸步不离地跟在容清纾的身后。
容清纾紧跟着玄寂,不断地催促着玄寂快一点,再快一点,生怕自己会赶不上。
在她踉踉跄跄地走到那处院落时,几个魅影卫正敷衍地提着水桶救火。
魅影卫摊了摊手,毫无办法道:“容姑娘,聂斓待在里面,死活不肯出来。”
容清纾闻言,二话不说,直接夺过魅影卫手中的水桶,毫不犹豫地从头顶浇下。
“容姑娘,你身上还有伤……”
玄寂还想再说什么,但容清纾已经将身上淋得湿透,拔出玄寂腰间的长剑,径直冲入了火海。
风迁宿根本劝不住容清纾,又担心她再受伤,也顾不得其他,紧跟着她冲了进去。
“你们还愣着干嘛,想让容姑娘出事吗,都给我去救火!”玄寂冷着脸吩咐道。
原本冷眼旁观的魅影卫,此刻都振作精神,去提着水桶救火。
院子里的浓烟滚滚,呛得容清纾涕泗横流,但她看到心存死志的聂斓,正要伸手毁掉凝碧荆莲时,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耽搁时间。
她迅速将仅剩的三根银针,甩向聂斓。
本以为聂斓会避开,可她对于那些直奔她心口的银针,没有任何的躲闪,任由银针刺进自己的心口,用力挤出一抹微笑,“殿下,斓儿尽力了。”
语毕,眼神渐渐失去光彩,毫无生机地躺倒在灼热的地面上。
聂斓如何,与她无关,她现在在意的,只有凝碧荆莲,只有御颜熠。
水缸中的凝碧荆莲,已经有些枯败颓靡,再没有往日在流染居之时的勃勃生机。
火光辉映下的风迁宿,远远地望着神情复杂的容清纾,竟不敢抬步向她走去。
容清纾甩了甩头,紧紧地咬住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而后,紧握住剑柄,利落地向腕处划去,将流出的鲜血都浇灌在凝碧荆莲上。
直至整个胳膊都有些发麻,浑身发冷,才渐渐撤回手,用带来的伤药和纱布将伤口处理好。
浇灌的精血瞬间便被根部吸吮,没有一丝残留,渐渐的,凝碧荆莲重新焕发生机。
紧闭的碧色花苞也在一瞬间怒放,变幻为硕大的血色莲形花朵,傲然迎风、绰约多姿,任何国色天香的花卉,在它面前,也会自惭形秽、黯然失色。
绽放的那一瞬,它的震撼惊艳,让人心悦诚服;它的绚烂多姿,在偌大的尘世间,无与伦比。
即便是炉火纯青的丹青圣手,也无法描绘出它的一分一毫美,即便是登峰造极的诗人,也无法用华辞佳章将它恰到好处地形容出来。
然而,即便凝碧荆莲美得惊心动魄,在容清纾看来,它只是一株草药,一株能救御颜熠性命的草药,没有任何的余力和心思去欣赏它。
容清纾一剑将凝碧荆莲自根部斩断,做完这些后,她已近虚脱,若非凭借着长剑支撑身体,她早已摔倒在地。
风迁宿没有任何犹豫,将虚弱不堪地容清纾拦腰抱起。她这时眼皮如重千钧,根本没有任何气力推开风迁宿。
“容姑娘……”玄寂指挥着众人,渐渐扑灭这个院子的火势后,立即赶了进来,见到风迁宿抱着容清纾,一时失语。
“玄寂。”容清纾的声音极其微弱,玄寂虽距离不远,却也没有听到。
“她唤你。”风迁宿眸底蓄满了心疼,听到容清纾的声音后,冷冷地看向玄寂。
“容姑娘有何吩咐?”玄寂调整好情绪,跑向容清纾。
“交给……颜熠……”容清纾将凝碧荆莲递给玄寂后,一颗心,也逐渐放了下来,那股坚持下去的韧劲,也逐渐消失,再无任何知觉与意识。
只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无尽深渊,四周的黑暗无情的涌入,吞噬着她的理智。
等她再有意识时,只觉浑身发冷,如临冰冷刺骨的寒潭,而身上难以忍受的疼痛,不断刺激着她,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清晰。
对外界的反应,也逐渐灵敏,因为,屋外压低声音的对话,也听得极其清楚。
“她何时才能苏醒?”御颜熠的声音极其轻柔,似乎是不愿吵到屋内的容清纾。
“有我慧明出马,即便无力回天之人,也能妙手回春。臭小子,你就放心,二丫身上的外伤,只要悉心调理,不日便能痊愈,清醒只是旦夕之间的事。”
容清纾听到御颜熠的声音后,意识已经回笼,但她此刻浑身乏力,连睁开眼睛都极其困难,索性躺在床上听他们的对话。
“三日前,你也是此番说辞,可她如今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御颜熠的语气清淡如水,可让人听来,却总感觉有那么一丝挂不住面子。
她竟然昏睡了三日之多,那御颜熠该是如何地担心,容家那边,御颜熠又是怎么和他们交代的。
还有,御颜熠既然已经出狱,三司会审想必也已结束,那是如何判决尹逐逍的。
“臭小子,你敢质疑老衲的医术。她这分明是虚耗过多、疲劳过度所致,昏迷只是补足精气神,与身上的伤势无关。等她睡足后,自然就醒来了。”慧明大师气得银须一翘一翘的。
“我久病缠身,对于医理,也略有涉猎。我为她诊过脉,你不必糊弄我。”御颜熠语气微沉。
慧明大师突然缄默不言,良久,才喟然长叹道:“你们的事,我也听致虚提及过,她为你培植凝碧荆莲,也确实是无奈之举。如今大功告成,她虚耗过度,即便精心调理,也难恢复如初。”
容清纾心底一沉,此事她一直瞒着御颜熠,便是不想让他心有负疚。如今,还是让他知晓了。
“那她……可有性命之虞?”御颜熠瞳眸幽深,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若她能按照我的方子,好生调养身体,自不会早殇,但她虚损过度,血气不足,以后怕是子息缘薄。你日后一旦荣登大宝,若无子嗣,朝臣必定逼你广纳后宫。她一向心气儿高,面对那些后宫层出不穷的妃嫔,你让她如何自处?难道也同绣儿一样,与她人分宠?”慧明大师一提及绣儿,情绪突然变得尤为激动。
御颜熠冷冷一笑,“我不是父皇,她也不是母亲,绝不会再让当年的悲剧重演。宗室子弟向来不乏天资聪颖者,若我与她命里无子,过嗣便是。总归不会让她同母亲一般,为担所谓的贤良虚名,一生委曲求,最后亦不得善终。”
容清纾闻言,眼中渐渐溢出两行清泪。
此番情意,果真未曾错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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