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纾,你就等着输得一塌糊涂吧。”顾添香话音未落,便一边用灵活如蛇的手指,拢捻挑拨着琵琶弦,一边扭动着不盈一握的柔软腰肢。
霎时间,观众席人声鼎沸,尖叫声此起彼伏,“这是反弹琵琶,是顾侧妃的独门绝技,纵使千金,也难得一赏。没想到今日竟然能一饱眼福,真是平生幸事。”
“顾侧妃的舞姿,摇曳生姿,妩媚脱俗;乐曲精致绵密,委婉柔美。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容清纾即便是输给顾侧妃,能和顾侧妃比试一局,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你看看,容清纾拿着那琴箫,半天没有动作,莫不是也被顾侧妃惊艳到,一时不知如何自处了,哈哈哈……”
顾添香的乐舞一起,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可容清纾却跟没事人一样,看着手中的琴箫,不知在想些什么。
御棠华见到这般情景,一时紧紧地揪住莫如深的衣袖,“莫如深,我一开始见清纾问宫襄宸要琴箫,还以为是清纾藏拙,今日总归是不会输得太难看了。可你看她,半天还没吹奏,会不会是不会吹奏呀。”
莫如深的目光,虽是看着容清纾的方向,却穿过了高台,停在君昭瀚和宫襄宸的那处帷帐,“棠华公主,又不是你比试,你怎么比容清纾还紧张。你就放心吧,容清纾虽然看着不靠谱,可是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你就等着她大放异彩吧。”
这时,容清纾不疾不徐地将琴箫置于唇边,紊乱嘶裂的箫声瞬间倾泻而出。
即便有顾添香有如天籁般动听的声音相伴,也有许多人为免耳朵遭受无妄之灾,用手将耳朵紧紧捂上。
御棠华抽了抽嘴角,捂着耳朵缩回了帷帐,“莫如深,我们不该让容清纾上场的,还好太子哥哥没过来,不然,也要受苦了。”
此时此刻,莫如深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一片懊悔,但见到听得津津有味的君昭瀚和宫襄宸后,也渐渐松开了耳朵,仔细去聆听。
这头,顾添香被容清纾嘈杂呕哑的箫声打扰,又见着观众席上,众人的表现,咬了咬下唇,将琵琶的音量加重几分,堪堪将容清纾的箫声盖过。
容清纾得意地勾了勾唇角,也加重了几分力度,声音再次盖过了顾添香的琵琶声。
观众席上之人的手刚松开几分,又迅速地将耳朵捂上。
如此循环往复,容清纾和顾添香较量了十几个回合后,顾添香渐渐地有些力有不逮,观众们也被折腾得够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有些人索性破罐破摔,将耳畔的手拿开,任由容清纾的箫声折磨自己,也要倾听顾添香的琵琶声。
可是,听着听着,却发觉有几分异样,“你们仔细听听,容清纾的箫声,并非是不成节律,而是将曲调加快了一倍。原本的《一念误》,是诉尽小儿女的离愁别绪,可容清纾吹奏的,却有一种劲健肃杀之感,仿若有一种将军保家卫国的悲壮凄美。”
众人似懂非懂地放下双手,用心聆听,见身边的人都赞叹不已,渐渐地也附和道:“好像有点那个韵味了。”
“即便如此,那也是顾侧妃技高一筹,都这么会功夫了,容清纾都只是在那里干吹着琴箫,顾侧妃却是反弹琵琶,既歌又舞,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也许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之声,容清纾在吹奏完乐曲后,将琴箫负于身后,踮起脚尖,一步步蹁跹起舞,箫声一停,清脆悦耳的铃声,立即续上了乐声。
“舞姿平平,无甚新意,远不及顾侧妃十一。”
这是,众人见容清纾突然从高台纵身跃入那水波不兴的流水之中。
面对着状况,立即就有人大笑不已,“容清纾技不如人,认输便是。这初冬之际,气候转凉,若是被那冰凉的流水一淹,指不准就和太傅府的那位一样了。”
然而,容清纾却并未如那人所料,而是稳稳当当地站在水面上,凌波微步,以箫作剑,施展着《落英剑法》。
顾添香本以为,容清纾的乐舞难登大雅之堂,不必一首乐曲的功夫,便会跪地求饶,谁知,容清纾居然撑到了现在。
而她一曲终了之时,已然黔驴技穷,虽有心临时再创乐舞,可如此功夫,根本容不得她再创作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乐舞,只能重复着原先的乐舞。
纵然她的技法再如何精妙,可人们都是庸俗的,看过一遍的,就觉得毫无新意可言,目光都从顾添香身上,移到了容清纾身上。
甚至有人都坐不住了,冲出了帷幔,一眨不眨地盯着容清纾,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御棠华原本对容清纾的乐舞比试,不抱任何希望,但因为害怕容清纾容清纾惨败,容家又没有别的过来给她打气,才特意跑过来的。
现在是真的庆幸自己来了这么一趟,“原来清纾这般能歌善舞,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可惜太子哥哥没来,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莫如深眼睛也亮晶晶的,“没说会,不代表不会,容清纾会的东西,可多着呢。”
观众席中,突然又传出一阵惊呼,“你们看,水中开出了一朵朵清莲,容清纾在那朵最硕大的清莲上舞剑。”
顾添香见容清纾一次次惊艳了众人,而自己却被人冷嘲热讽,心神越发的不宁,接连弹错了好几个音。
甚至,即便她弹错音,因为众人的目光都停驻在容清纾身上,没有任何人有所察觉。
容清纾听得顾添香的琵琶声越来越低,甚至还慢了好几拍,也料想到,顾添香有些体力不支。担心顾添香为了胜负,作意气之争,伤到腹中的孩子。
虽然,她也在意输赢,但孩子终究是一条无辜的性命。因而,容清纾将《落英剑法》直接跳到最后一段。
手中的琴箫一转,将所有的清莲打散,成为一颗颗数以万计的水滴,飘荡在容清纾四周,就仿若是受容清纾操控的雨幕一般。
众人皆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生怕打扰到容清纾,无法再看接下来的盛况。
御棠华看着这场表演,越发的玄乎了,“莫如深,那些水滴好像有意识一般,依次在容清纾身边飘荡,好像是要聚成什么字。”
“那是催动内力,将内力汇于颗颗水滴之中,然后再聚水成字。在场之人,能有如此深厚之功力者,屈指可数。”莫如深语毕,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转身进入帐中。
那边的君昭瀚似是有所察觉,望了望转身进入帷帐之中的莫如深,又若有所思地瞥向心不在焉的宫襄宸。
“大家看,水珠汇成一个个的字了。”
立即有人激动地念道:“海晏河清,时和岁丰。”
“此次的比试,让人耳目一新,虽然顾侧妃乐舞精妙绝伦,可容姑娘也毫不逊色,胜者非容姑娘莫属。”
一言既出,人群中马上响起震耳欲聋的附和声:“容姑娘胜!容姑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