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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主要来了。”
黑色的河水被狂风卷着冲击在那艘小木船上,那船剧烈点摇晃着,似乎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狂风混着黑雨吹过来,却在夏知蝉身前一尺时就被一道无形的墙所遮挡住。反观南二,那就是完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吼!
像是山巅上有颗巨石滚落,一路摧枯拉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是什么野兽才能发出的吼声呢,就算是山林间最凶猛的狮虎在这种吼声面前也只能乖乖退却不敢放肆。
“什么东西来了?”
南二挣扎着几次想要起身,可他根本就稳不住身形,黑色的河水不停拍打到他的脸上身上,又汇聚成一条条水线流淌下去。他看夏知蝉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不由得的责怪自己实在没用。
“抓好了,千万别掉下去。”
夏知蝉袖袍一挥,右手并指成剑。
天空中落下来一滴雨,那滴雨在落到某一个地方的时候,忽然被莫名的力量给切成了两边。
一剑,斩断雨幕。
四周传来的吼声更加剧烈,从天上落下的雨也越发急促。原本只有米粒大小的雨点慢慢变大,从绿豆大小一直长到枣粒大小。
砰砰砰,砰砰砰。急促的雨幕与无形的剑气相互碰撞,发出来剧烈的声响。
夏知蝉头一次皱起来眉头,他竟然从那滂沱的大雨里面,感觉不到丝毫的邪恶之气。这个对手根本不像是他平时所遇见的那些妖魔,如果一直拼下去的话,会输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左手掐剑诀,催动自掌心蔓延而出的无形剑气。
那被斩断了的雨幕在一个瞬间尽数消失而去,整个天空都在那个瞬间被无形的剑气清洗干净,一尘不染。
夏知蝉右脚跺地,整个人腾空而起。
从天空上弥漫的黑色云雾之中伸出来一条布满了鳞片的巨大触手。那触手就算是尖端也跟足足有水缸大小,带着千钧之势砸向了夏知蝉的头顶。
强烈的风吹下来,把小木船连带方圆四周的河水都挤压了下去,形成了一个半圆的凹陷坑。
“跳船!”
夏知蝉的声音顺着风声,从天上传下来。
“啊!真是该死的……”
南二见状,也只能狠狠骂了几句,他直接松开了左手,手掌用力在木船的地板上狠狠一拍,拍下去的地方直接破碎凹陷下去,几道扭曲的裂纹布满了小船的木板。
他整个人借着反震的力道,像一只捕鱼的鱼鹰,几乎是就在眨眼的一个瞬间钻入到了黑色的河水里面。
嘭!
天上,夏知蝉掌中的无形剑跟那根黑色触手的尖端撞击在一起。一时间竟然还有火星不停迸溅而出,而夏知蝉原本拔升的势头也被完压制下去。
夏知蝉咬着牙,拼命催动着自己体内所有的无形剑气,企图跟这条来历不明的触手相抗衡。
可那条黑色触手就像是一座山,任凭夏知蝉这只蝼蚁如何用力催动真气都不能撼动它分毫。
真气渐渐枯竭,冰冷的雨水打在夏知蝉的脸颊上衣袖上。那份冰冷的感觉就像是宣告失败前的最后一个征兆。那就代表着夏知蝉连分心催动避水诀的精神都没有了,身心的思绪精神都投入到与那黑色触手的角力之中。
夏知蝉原本腾空的身形又慢慢被压了下去,最后在力竭的一个瞬间,他还是知道不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抗那触手上的千钧巨力。
腰间那枚翠玉荧光一闪。
嘭!那巨大的触手落下,把下方的那艘小木船砸的粉碎,将周边黑色的河水击打起来数丈高的浪花。
而夏知蝉已经不知去向。
“呸呸呸……”
从黑色河面上浮出来的是刚才那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面的南二,他不停吐出嘴里面灌进去的苦涩河水,勉强在水里面稳住自己的身形之后,便连忙去寻找夏知蝉的身形。
天上,没有。
水里,也没有。
“夏知蝉!你死了没有啊……”南二叫喊着,忽然间看见远处的云雾里显露出来一条赤红小船的模糊影像。他连忙扑腾着向那艘莫名出现的红色小船。
船是夏知蝉用赤红酒葫芦变出来的。别看在南二的眼睛里面,那艘红色小船十分显眼;在妖物面前那就像一片落入水中的枯叶,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来,上来。”
夏知蝉伸手把南二拉了上来,眼神凝重的打量着这片灰蒙蒙的天地。他用翠玉逃出那触手的攻击之后,发现对方竟然没有着急追击自己,反而是连河上急促的雨幕都收敛了起来。
他抿着嘴唇,看着跟落汤鸡一样的南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南二,你待在这,这艘船会安然把你送到对岸去的。”
“什么意思,你难道还要去跟那个怪物拼命吗?”
南二像是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夏知蝉,他一想到那条可怕的黑色触手,就算是力攥着刀,手也是止不住颤抖。那绝对不是人力能够相抗衡的东西:
“别看玩笑了,那种东西根本不是你我能够抗衡的,你去就是送死,何必呢?”
“我是灵官,你知道什么是灵官吗?”
夏知蝉站在船头,望着不远处灰蒙蒙的云雾里已经恢复了宁静的河面。如果不是河面上还飘着几片之前木船的碎片,那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那沉静的黑色河水下也不知道隐藏着多么可怕的妖邪怪物。
他眼神也有过犹豫,也想过放弃,可最后所有的犹豫迟疑都沉淀下去,只剩下眼眸中锋利如剑的决心。
他没有等南二的回答,而是一挥袖袍就飘然而出,声音却传回到南二的耳朵里面:
“我灵官一脉,自祖师起,不求仙,不拜佛。”
夏知蝉落在河面上飘过来的一块残破木板上。
“一路修行,只为了……”
双手掐剑诀,那黑白玄袍在一瞬间流转起光辉,一黑一白两道光分别融入到夏知蝉双手的指剑当中。
“降妖伏魔!”
四字一出,排空的剑气跟紧着汹涌而出,一时间就连天上阴沉沉的乌云都被撕裂开几分裂口,有几缕阳光偷偷落下来,给这浑浊的世间一丝清明。
“喂!别找死啊!”
南二想要冲出去,可身体却撞上了红色小船四周无形的墙壁上面,无论他怎么去敲去撞都会被一股力量反弹回来。那道无形墙壁不能隔绝声音,却能把南二完圈禁在这艘小船上面。
他看着夏知蝉的身形消失在了灰色迷雾的包裹之中,再也看不清楚了。
脚下的船无桨自动,慢慢向河岸飘去。
……
夏知蝉凭借一块木板,静静飘在那黑色河水上面。天地间压抑的颜色被他用一支无色的毛笔给生生撕裂开来,天上灰蒙蒙的云雾被驱散,河中的黑水也被无形的力量所驱赶。
左手的剑气被玄袍上散发出的荧光所渲染,就像是在无色的清水里面滴下来一滴黑色的墨水,无形的剑慢慢变成了黑色的有形剑。
右手也一样,只不过是被白色所覆盖。那白色就像是碧蓝天空上偶尔飘过的一朵自由自由的云儿,有形有质却又看不清楚,虚虚幻幻又时隐时现。
一黑,一白。
截然相反,却是一般无二的锋芒毕露。
夏知蝉左手向下一划,黑色的剑气落入到黑色的河水里面。都是黑色,却是不一样的黑色。那剑气落入到河里,就像是一座小山砸了进去。无数的河水倒卷着往四周汹涌离去。
脚下,居然露出来黑色坚硬的河底。
他降落下身子,看着不远处形成水墙的数丈高波浪。他身侧十丈之内,就像是河神设下来的禁区,就连一滴水都不敢靠近。
“该出来了吧……”
夏知蝉抬头一笑,嘴角的那抹红色是如此的显眼。他却毫不在意,甚至连抹去嘴角鲜血的想法都懒得动。
天空云雾间,那条只一击就逼得夏知蝉不得不动用翠玉遁去的黑色巨大触手再一次出现了,它摇摆着身子,似乎对下面这个敢于跟自己搏命的小小蝼蚁感到有些诧异。
触手尖一阵摆动,把天上的云雾都搅动起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从夏知蝉的角度看到了过去,天上就好像出现了一个无底的黑洞。
“可惜,早知道今日能遇此等大妖,就不敢用‘酒中仙’杀死白骨尸魔……”
夏知蝉深吸一口气,他口中喃喃自语道。
酒中仙是招无可匹敌的杀招,但是夏知蝉的真气薄弱,根本办不到跟祖师燕赤侠一样可以瞬发剑招,只能是平时就在丹田里积攒剑气混合赤红酒葫芦里特殊的酒气,慢慢凝聚出酒中仙那一剑出来。
对付白骨尸魔的那一招酒中仙,就是夏知蝉凝聚了整整一年的成果。要不然就他一个半吊子的灵官修为,怎么也不可轻松击杀一只最少两三百年修为的白骨尸魔。
可惜,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不可能都计算好了才遇到,不可能都按照你的计划和预判去进行。
世事难预料。
可老祖宗还有一句话,那就是:与天斗,其乐无穷!
夏知蝉双脚一跺坚硬的地面,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黑白两色的光芒直冲向天空中的那道黑洞里面。
啪!随着破风的爆音,一条索命的黑色触手就从云雾里面钻了出来,带着劲风像一座崩塌的小山一样落到夏知蝉的头顶之上。
黑白两剑交错,在天际间留下两道极细的光线。
“敕!”
黑白光芒大盛,夏知蝉大喝一声,双手中的剑气吞吐三丈长的剑芒。双掌交错间,剑就跟那下落的触手撞击在一起。
剑芒刺入触手之中,无数鳞片像雨点般落下,砸在河水里,落到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吼!
那吼声再一次出现,这一次却比之前加起来的都有大,那声音比天上打雷还要响,就算百里外居住的百姓都能听得到。
吼!
那声音几乎是化作实质的刀锋刺入到了夏知蝉的双耳之中。只见他低声痛呼,双耳中就流淌出来鲜血。
他怒目圆睁,头顶上的黄金通天冠顿时金光大作。那原本如同雷震的声音在一瞬间被不知名的力量所吞噬而去。而通天冠的不起眼边缘上出现到了几道如同蜘蛛丝般纤细的裂痕。
“咳咳咳……”
几声咳嗽,皆是有血珠洒在空中。
被砍了两条深深剑痕的触手又是用力一挥,夏知蝉勉强挣脱了束缚,借机再次催动自己腰间的翠玉。
灵光一闪。
那触手扑了个空,再次摇摆着冲向了一处云雾弥漫之地。
夏知蝉从中露出来身形,他都来不及稳住身形就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击打中了。强大的劲风把夏知蝉整个人席卷着撞向地面。
砰的一声,夏知蝉被砸到了地上。别说是个人了,就是一块精钢铁在这一下都能直接打成齑粉。
幸好夏知蝉有法宝护身,身上那件奇特的黑白玄袍是攻守兼备的,虽然刚才催动黑白剑气从法宝里面抽出了大量的仙气,但仗着这件法宝底蕴深厚,还是替夏知蝉抗住了大部分伤害。
夏知蝉他躺在地上,那只触手也没有趁机要他的性命,反而是又落回到了河水之下,消失了踪迹。
“哈哈哈咳咳……哈哈……”
夏知蝉忍不住笑了出来,明明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都传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可他偏偏要笑。
不知道在笑他人,还是在笑自己。
这时,天上的云雾层被某种东西驱赶开来,一片巨大的黑云显露在夏知蝉的眼前,把他面前的天尽数遮盖起来。
那天空,睁开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