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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慈慢悠悠放下杯子,“爹爹没这想法?”
总不能等他没了,她才能登基吧?
那她登基时,不得成老太太了?
她才不要!
裴怀之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腕间的珠串,随后拿起茶杯,慢条斯理饮了一口,“看你表现,昨日太傅说你写了首艳诗,文采不错,可惜没用到正道上。”
忆慈:“……”
谁踏马污蔑她?
她才八岁!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枝梨花压海棠。”裴怀之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桌子一震,“裴忆慈,你皮痒了?找揍是吗?”
“这不是我写的!”忆慈噌地站起来,“这是苏轼写的,你找他去。”
她可不背这锅。
而且她前几日见一富商娶小妾,有感而发而已,谁能想到被太傅看到?
她当时就应该把题目和作者都写上,不能只写一句诗。
再者,她本身就不是文化人。
“苏轼?哪里的人?倒是会教坏小孩子。”裴怀之语气轻嗤,“想要做太女,就只会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忆慈:“……”
这是苏轼被黑得最惨的一次吧?
千古风流人物被她这个黑化爹骂成老不正经了……
“陛下还有其他事吗?”忆慈绷着小脸,“没有其他事,昭阳就先告退了。”
一时间,殿内气压再次下降一个度。
殿下每次自称昭阳,都是生气的表现,陛下得哄个十天半个月的。
魏德善心里叫苦,以他看,陛下对殿下的宠爱可谓空前绝后,毕竟,殿下惦记陛下屁股下边那张椅子时,陛下也没真的生气。
魏德善眸光暗了暗,这天下,终究会变天。
忆慈行了一个不标准了礼,转身便要离开。
“裴忆慈。”
简单的声调,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忆慈停下脚步,背对着裴怀之,小身板挺立,小小年纪,自有一番骄矜与风骨。
“想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付出代价。”裴怀之声音放轻,“明日是你生辰,这几日不许生气,有什么事,过了这几天再说。”
忆慈勾起唇角,转过身,下巴微抬,“可以,那过几天再和你生气。”
傲娇的模样,让裴怀之忍俊不禁。
“行了,今晚住在偏殿,明日不用赶早来赴宴,省得你睡不醒还要发脾气。”裴怀之笑着嗔骂一句,“去换身衣裳,陪爹爹去珍禽园走走。”
昼夜交替,五更鸡鸣。
天不亮,皇宫中的宫人们便陷入忙碌,公主的生辰,普天同庆的日子,他们比起平日,要更加忙碌。
宫宴在天和宫举办,传说天和宫正是陛下为昭阳公主专门建造,因为昭阳公主的每次生辰都在天和宫举办。
实则——
天和宫是裴怀之接待外使所造,后根据忆慈的建议改建扩建,为了表彰忆慈,特批准忆慈的生辰在天和宫举办。
天和宫建造面积极大,若是逛起来,须得一天一夜才能逛完。
天蒙蒙亮,百官携带家眷穿戴整齐,从太和门入宫,一直步行到天和宫,这段路程,大概要半个时辰。
李婉月牵着元淮礼的手,跟在丞相的家眷中,随着人群走动。
“少珩,累不累?”李婉月脸颊微红,低声关心,“要不,咱们偷偷溜走?”
元淮礼:“……母亲,皇宫中还是不要轻易走——”
???
他还没同意呢!
元淮礼被李婉月拽出队伍,拽进一扇小门,他抬头无奈看向李婉月,果然,眼里满是好奇。
他时常怀疑,他爹把他娘宠得不通人情世故,到底是不是好事。
现在来看,绝对不是好事。
元淮礼心里崩溃,面上依旧沉静,尽管,他认为今天或许会冲撞某位贵人,他和母亲甚至会受到责罚。
李婉月带着元淮礼七拐八拐,半个时辰过去,依旧兴趣盎然。
“母亲,宫中不比……”
“少珩,你瞧,宫中有我们南方的禾雀花!”李婉月满是惊喜,后知后觉捂唇,略带歉意看向元淮礼,“少珩,娘没见过世面,第一次来皇宫,太兴奋了,娘小声些。”
元淮礼:“……”
心累。
“小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是哪位女官大人的孩子呀?”
闻声,元淮礼眸光看向李婉月,注意到她面前的忆慈,一个身着白色里衣,踩着一双骑马靴,头发披散的奇怪小女娃。
“我……我爹爹是太监。”忆慈瘪嘴,故作可怜。
裴怀之大早上就气她。
呸!
渣男!
急匆匆赶过来的魏德善:“……”
殿下啊,您可庆幸陛下为了穿衣服没追过来吧!
不然呐,您又得被罚抄书!
“小……小祖宗啊,你爹爹正找您呢!”魏德善赶紧凑上去,将小殿下改成了小祖宗,“跟奴才回去吧?”
忆慈抬手抚了抚头发,将衣摆整理好,又撷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捻在指尖,冲魏德善吩咐,“将他们一同带回去。”
这花开得不错,炼毒丸子正好。
香香甜甜,很好吃的。
元淮礼上前一步,一举一动透露着矜贵优雅,行礼也是如此,“草民见过昭阳公主,殿下金安。”
李婉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望向元淮礼,见他眸光微动,李婉月紧张行礼,被忆慈打断。
“行了,不知者不怪。”
忆慈饶有兴趣打量着元淮礼,“几岁?”
“七岁。”
“本殿年长你一岁,叫声姐姐。”
魏德善:“……”
李婉月怂恿:“少珩,快叫啊!”
忆慈桃花眸眼尾自然上挑,自带风流雅韵,“你叫少珩?”
“草民元淮礼,字少珩,家母习惯称呼字罢了。”
“淮礼~”忆慈扯唇,“挺好。”
就是不知道,这一世的他,能有多少‘礼节’。
“魏公公,安排步辇,送他们去天和宫。”忆慈转过身,声音消散在风中,“本殿的客人,好好招待。”
魏德善眼底藏着精光,上下打量元淮礼,心中暗叹。
殿下年纪轻轻,选男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您二位是哪位大人的家眷?”魏德善极其和善。
“我们是丞相府的……表亲。”李婉月对丞相仍旧抵触,可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借丞相府的势。
元淮礼颔首,“魏大人,家母已经出嫁,如今算表亲也说得过去。”
魏德善瞬间理清关系,脸上堆笑,“原来是丞相府的小姐和表公子!”
这位表公子应该能做殿下的侧君。
主君的位置,身份不能太低,不然镇不住府中其他男人。
他们殿下啊,可是要做女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