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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龙宫。
宫人们严谨肃穆,忙碌而有序,抬眼望去,一步一景,处处是玉柱明珠,镶金嵌玉,神秘的龙图腾活灵活现,令人不敢直视。
忆慈走近殿内,一排衣着浅粉色宫装的少女便围了上来。
为首的女子在忆慈身边低声提醒,“殿下,贵妃娘娘前来拜见。”
忆慈眼皮懒懒一抬,“来上眼药?算了,本殿先去更衣。”
半个时辰后,忆慈身着明艳的正红色宫装,脚踩锦绣凤凰绣花鞋,头上一支镶嵌着东海明珠的金簪,五官明媚张扬,走动间,将不羁的洒脱与肆意悉数展示。
裴怀之坐在主位,凤眸稍暗,“昭阳,今日是你生辰,不必多礼。”
忆慈刚走进殿内,便听到裴怀之客气的话,她眸光转向下首位置,哪里正端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女人身着玫红色宫装,头上是朱玉宝钗,微抬下巴,风情妩媚。
忆慈停在距离主位几米的距离,优雅含笑,“多谢父皇。”
“陈贵妃,你说的朕会考虑,没事便跪安吧,朕今日要多陪陪昭阳,素日里朕与昭阳父女不常相见,难得这几日有时间。”
陈贵妃脸色龟裂,不过,宫斗多年的经验让她迅速恢复温婉的脸色,当即起身,冲裴怀之行礼,“是臣妾来得不巧,臣妾便先告退了,陛下恕罪。”
她怎么不知道他们父女俩不常见面?
她进宫五年,这五年,她早就清楚这父女俩什么德行。
寻常人家,怕也没有这般父女情,若说羡慕,她怎么会不羡慕?
她曾想过,得到恩宠,诞下皇嗣,陛下也会对她的孩子,可是……
宫妃侍寝,陛下赐避子汤;宫妃有孕,陛下赐落子汤。
五年来,后宫无一皇嗣顺利诞下。
陈贵妃身段婀娜,冲忆慈含笑点头,离开了含龙宫,刚出含龙宫,陈贵妃便落下脸。
她堂堂贵妃,却要讨好一个公主,当真是荒唐!
“娘娘,只要陛下同意法云大师进宫,一切都会变好的。”陈贵妃身旁的宫女低声提醒。
陈贵妃睨了她一眼,“闭嘴。”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含龙宫外,竟然如此放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对付昭阳公主?
她家族竟然妄想她这庶妹爬上龙床,简直是可笑。
天和宫。
宫宴早早开始,大臣们的家眷们凑在一起,开启另一套属于女人们的社交——夫人政治。
不过,所谓的夫人政治也有排他性。
“那是李丞相的大女儿,听说挺早就嫁给了一个村夫,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回家,这不,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李丞相家大女儿不是嫁进了靖国公府吗?诶,那边呢,瞧,靖国公夫人身边还带着小世子。”
“唉,同人不同命啊。”
几人凑一对低声窃语,甚至算不得低声,她们眼神也毫不客气打量着李婉月和元淮礼。
李婉月尴尬拉了拉元淮礼,悄声问,“少珩,娘总觉得不自在,要不咱们去找你阿姐,叮嘱她后,咱们悄悄离开?”
“诶,要不咱们把你阿姐偷偷带出宫?”
元淮礼:“……”
他娘少时读书吗?
为什么不长脑子?
虽然这样形容他娘有些不尊重,但他却是想不出其他词汇。
比如,他爹常夸他娘——可爱。
不违心吗?
元淮礼眸底无奈,依旧板着他那张谪仙脸,“母亲,宫中规矩甚多,且我们现在是昭阳公主的客人。”
李婉月恹恹的,和元淮礼坐在凉亭角落,心不在焉地欣赏乐师奏乐,舞姬跃舞。
母子二人的另类明显是有人排挤,官员品阶稍高的家眷不敢靠近,官员品阶小的家眷更不敢靠近。
时间在乐师的指尖溜走,在舞姬的肩头划走,在清风的八卦中跃动。
临近午时,身为主角的忆慈才缓缓出场。
“陛下驾到——”
“公主驾到——”
红衣雪肤乌发,小小一只,被睥睨天下的皇帝牵着手,乖巧的眉眼间,藏匿着她的张扬与嚣张。
只一眼,便知,昭阳公主盛宠不虚。
元淮礼直勾勾盯着那抹红色身影,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声调侃。
“叫姐姐。”
众人高呼,拉回了元淮礼的思绪。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瞬间,众人部跪了下去,唯有李婉月和元淮礼仍站在原地,一时显得突兀。
李婉月见状,赶紧拉元淮礼跪下。
元淮礼:“……”
膝盖疼。
裴怀之坐到主位,身侧是忆慈的位置,如往年并无二致。
随着宫宴落座,原本轻松欢快的气氛一时间庄严肃穆,除了殿内欢快的音乐声,以及舞姬美妙的舞姿,气氛竟有些焦灼。
不过随着音乐声,气氛逐渐回暖。
忆慈懒洋洋靠坐在椅子上,宽大的椅子足以将她小小的身体包裹起来,看着像一只慵懒高傲的猫儿。
“南方的瘟疫瞒不住了?”
忆慈启唇,眸光睨着场下的舞姬,却对身旁端坐的男人开口。
裴怀之的坐姿极其端正,大概是骨子里那一股文人风骨。
“不错。”裴怀之接过魏德善递过来的茶杯,垂下眸,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茶杯盖子,“小阿慈,南方元家是个不错的助力,若是不讨厌,便早日定下。”
“……”忆慈头皮发麻,声音乖巧起来,“爹爹,定什么呀?阿慈听不懂~”
她现在是真玩不过裴怀之。
元家的事,估计裴怀之比她知道的还要早,甚至,有可能裴怀之是推手。
忆慈心里拔凉,做皇帝需要这么多心眼子吗?
“噗嗤——”裴怀之轻笑,转头瞧向忆慈,见她装乖讨巧,于是将茶杯递给魏德善,抬手在忆慈小脑袋上轻敲,“等回去找你算账。”
竟敢说她爹爹是太监,找揍!
忆慈拍掉裴怀之的手,水汪汪的眸子瞪他一眼。
撒娇意味明显。
她在裴怀之身上看到了哥哥的影子,但只是一部分,比如睥睨天下,世间万物尽在掌握。
见过的人越多,她越觉得从前的自己不堪一击。
潇洒,肆意,却活在哥哥羽翼下。
“怎么?”裴怀之眉峰轻蹙,“真生气了?”
忆慈收回思绪,扯唇,将小脑袋凑近裴怀之,“爹爹,南方瘟疫的事情交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