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哪里不知道暮词这是在变着法儿的为清莞求情,哑然失笑,“行了,暮词清莞也是担忧我。你们都退下吧,进入院子里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屋子里那些个下人,你们且去说一声,若是日后我听到谁在那儿嚼舌根,非拔了她的舌头。”
这件事情暂且交给萧墨宸,想必他会查出些什么。不过以苏南捷对柳如眉的态度,就算到时候将这真相摊开在朗朗乾坤之下,她也未必会承认。
只是这些人明目张胆的刺杀她,未免太愚蠢了些,这可半点儿也不像是柳如眉的手段。
苏瑾被关入柴房后,没有半个时辰,柳如眉就端着糕点茶水前来看她。
“瑾儿,你受苦了。”柳如眉抹着泪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心里暗自发恨。
若不是苏皖那个贱人,自家女儿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柳如眉一想起这一点,就忍不住想要杀人。
苏瑾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她冷笑一声,“受苦?不,这不算什么,比起苏皖来,我这点儿代价还是值得的,哈哈哈……”
她笑声悲怆,说话更是颠三倒四,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柳如眉骇了一跳,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忙扶着她的肩头,“瑾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你这是担心苏皖那个贱人吗?”苏瑾想起之前她不为自己求情,任由苏南捷将自己关进柴房,喉咙里就忍不住涌上一股子甜腥味,满眼嘲讽的盯着她,“可惜,迟了,她马上就会死了,哈哈哈……”
那些人她早给了银钱,就算她现在被关进柴房,那些人也会动手,她就不相信,这么多人,还杀不了一个苏皖。
苏瑾掐的掌心血肉模糊,一双眼睛里满是仇恨,哪里还有半分理智。
柳如眉看着她状若疯狂的样子,一颗心“咚咚咚”直往下坠,神色变幻不断。
过了许久,她才忍不住咬牙,“瑾儿,你且在这儿待着,娘去求求你爹,他向来疼你,很快就会放你出来的,你先忍耐些。”
柳如眉说完,见她没什么反应,忍不住暗自叹气,咬牙走出去。刚回到自个儿的院子里,念秋就快步走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柳如眉大惊失色,骇然出声,“你说的是真的?”
“是青竹那丫鬟亲口说的。”念秋语气里满是肯定。
柳如眉愣愣的坐在原地,只觉得自个儿落入到冰窖中,透体冰寒,喘了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瑾竟然这样大胆,不,简直可以说是疯狂,竟然买通外人,在这大白天就来刺杀苏皖,偏偏还撞到萧墨宸手里,一想到之前萧墨宸维护苏皖的样子,她就觉得一阵头疼。
翌日一大早,苏皖就跟在萧墨宸身后往江南而去。苏南捷面带笑容的送走他们,等着马车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才忍不住冷哼一声,面带戾气,转身快步回了府中。
柳如眉知晓苏皖走了,立刻就命厨房烧了一碗汤羹端到书房里,送给苏南捷。
苏南捷一见到她就忍不住皱眉,还未等她开口,就抢先掐断她嘴巴里的话,“你若是来为瑾儿求情,就回去吧。”
“老爷,瑾儿毕竟是您的亲生骨肉,从小到大您都是疼爱的,现在她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柴房里,如何受的住?”柳如眉不死心,抹着眼泪开口。
苏南捷勃然大怒,“愚钝!”
“宸王虽是已经出城,可难保他在京城里没留下自己的眼线,若是晓得你我阴奉阳违,偷偷将瑾儿放出来,等他回来,别说我们,只怕瑾儿首当其冲,难逃一死!”苏南捷恨得咬牙,想到萧墨宸对苏皖的维护模样,一阵头疼,紧跟着心思就活络开,只是面色依旧难看。
柳如眉呆愣在原地,唇瓣哆嗦着,还想为苏瑾求情,又怕苏南捷所说成真,脸上不禁浮现出几丝惧怕,过了半晌,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那就当真一点儿法子都没有了吗?”
“没有。”苏南捷斩钉截铁的回答,见她失魂落魄,忽觉自己话语重了,绕过桌子,走上前将她揽到怀里,“如眉,并非是为夫不心疼瑾儿,只是她犯下如此大错,现在的惩罚已是轻了,千万不能再让宸王有借口来处置她。如此最好。瑾儿那边,还要你去多说两句了。”
柳如眉晓得此事再无更改的余地,暗自叹了口气,缩在苏南捷怀中,想着这些日子那些个姨娘的嚣张气焰,眼神发狠,语气就愈加温柔委婉起来,“妾身明白了。老爷,这些日子你也累了,今晚就让妾身服侍你吧。”
苏南捷轻应了一声,他冷落柳如眉不过是为了给她个警告,她既然清楚明白了,他自然不会再继续冷落她,怎么说,她也是这苏府的主母。那些个姨娘终归是消遣的东西,苏南捷眉眼不动的看着她,眸光晦涩。
苏皖坐在马车里,颠簸了一日才找到客栈歇息,差点儿没有吐出来。古武牵着马匹去后院吃草,苏皖与萧墨宸并排往楼上去,暮词跟在后边。苏皖刚进房间就赖在床榻上不起来,直到店小二端着饭菜上来,她才在馋虫的下醒过来。
暮词立刻备好热水给她擦脸洗手,苏皖迫不及待的坐在桌前,招呼暮词也坐下来一起吃,她刚夹了一筷子鱼肉凑到嘴边,动作突然顿住,猝然出手打掉暮词手里的筷子。
“小姐……”暮词吓傻在原地,不由喊了一声。
苏皖竖起中指凑到嘴边冲着她比划了个闭嘴的手势,抓起筷子将桌上的饭菜翻了个遍,又将酒水倒到杯子里闻了闻,不由暗骂一声,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暮词,将这些饭菜倒了。”苏皖冷笑,这都离开京城了,还刺杀不断,柳如眉可真是看得起她。
苏皖推开窗户,用眼神示意暮词动手。暮词虽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光瞧着自家主子阴沉的脸色,她也知道定然没什么好事,端着饭菜快速倒在窗户外面。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暮词见她将窗户关上,才来得及询问,一颗心“砰砰”直跳。
“饭菜里有毒”苏皖严肃的开口。
“啊……”暮词吓的叫起来,苏皖眼疾手快,迅速捂住她的嘴巴。
“一些而已。”苏皖没好气的瞧她一眼,这丫头,胆子也太小了些,“现在已经没事,这个,你拿着,待会儿定然会有人进来,你只虚装着不知道,等着他靠近,将这药粉直接洒到他脸上去。”
暮词捏着手里头的药包,一张小脸吓的煞白,结结巴巴的开口,“这……这是什么?”
“毒药!”苏皖有意吓她,“这些人既然敢对我下手,就怪不得我给他们个教训了。”
暮词吞了下口水,都快哭出来,“小姐,奴婢……”
“怎么,不敢?”苏皖扬眉,抬高语调,容色严厉的瞪着她。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暮词忠心她不怀疑,只是胆子太小了。她现在彻底同柳如眉母女翻了脸,还不知道她们要使出什么龌龊手段来对付她。
她又不是,自然会想法子还击,暮词这般胆小怕事,跟在她后边只会坏事。
“敢。”暮词捏紧手里的药包,重重点同意,神情随之坚毅起来。这些人都是想害她和小姐,她手软只会害了小姐。
苏皖眯着眼笑了,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她拍了拍暮词的肩膀,“那就行了。”
她凑到暮词耳边嘀咕几句,暮词心领神会的点头。另一边,萧墨宸黑着脸看着眼前一桌子菜,冷笑,“这手段还真是越来越下作。”
古武在一旁跟着点头,之前毒药刺杀,主子都平安无事,这会儿竟然想着用。
“将东西都收了罢。”萧墨宸起身,直接上榻合衣而眠。
古武端着饭菜倒进桌子底下的铜盆里,想起来问了一句,“主子,要不要属下去给苏小姐报个信。”
“不必,左右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萧墨宸的面孔藏在帘帐里瞧不真切,传出来的声音带着点儿莫名的笑意,“更何况,苏小姐精通医术,你不去说,她很能够察觉出来。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自己为好。”
古武打了个冷颤,总觉得自家主子话语里带着深深的怨念。他应了声是,卷子被子警惕的躺在外室的木板。
夜半时分,外边突然响起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古武手掌搭在腰间,禁闭双眸,假装熟睡,身子绷得笔直,随时准备出手。萧墨宸靠在里侧床栏上,不自觉的蹙眉,来人脚步凌乱,与以往的刺客相比,能力实在差了太多。
他猝然转身,悠然抬手,向他刺来的长剑,在来人惊恐的表情中冷笑一声,内力喷吐,长剑应声折断。来人吓的大叫一声,恍然后退,一跌倒在地上,大声求饶。
萧墨宸原准备就此结束他的性命,见他这副样子,嘴角一抽,脑子里顿时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来。
不等他想清楚,门“啪”的一声被人推开,苏皖不出意外的看着屋子里的场景,叹了口气,“我们碰到黑店了。”
古武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他虎视眈眈守了这么久,结果只是几个小?古武红着一双眼睛,一刀砍翻跟前的人影,气势汹汹的冲到苏皖跟前,郁闷发问,“苏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若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家主子。”苏皖也没想到这才刚出京城就碰上这么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不由有些无奈。
说到底,还是她与萧墨宸草木皆兵了些。
倒霉的还是这店里坐着杀人抢劫行当的土匪,原是瞧着苏皖他们身着富贵,又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一人是身材薄弱的书生,这才动了歪心思,哪晓得这竟是一块铁板。
萧墨宸将掌下的土匪敲晕,吩咐古武将他们绑起来,与苏皖抓住的那些匪徒绑在一起,一同扔到后院柴房。
等着他们醒过来了,苏皖一脚踩一个,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瞪着眼睛审问,“说,你们都害了多少人?”
萧墨宸在一旁看的嘴角一抽,到觉得苏皖这副样子比起他们来更像是拦路打击的土匪。
那些匪徒亲眼目睹自己的同伙是怎么死的,再瞟一眼古武长剑上干涸的血迹,吓的三魂没了七魄,连自己的老底都是一同招了出来。
苏皖初始听着还觉得愤慨,后来就有些无聊起来。萧墨宸哑然失笑,挥手叫古武去请了当地的县丞过来,将这些匪徒都交给县丞处理。
县丞原还想端着架子询问萧墨宸为何伤人性命,等着古武将令牌亮出来,当即吓的跪地,连声称是。
直到此时,客栈内的人才被惊醒,见县丞拿着客栈的掌柜和伙计离开,不禁上前询问,这才得知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俱是吓出一身冷汗。回过神来,他们忙去寻找苏皖和萧墨宸道谢,却是寻不见人。
苏皖坐在马车里直打呵欠,“事情都解决了,也不说让我多睡会儿。这一晚上闹腾的,我都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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