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困兽犹斗,一掌拍在地面,猛然扑向苏皖,苏皖猝不及防,被他,脖颈被掐住,憋的喘不过气来,周老手掌一把抓过刚刚掉落在地上的钢刀,眼中狠戾毕现,毫不犹豫的对着她的心口插去,苏皖面色一变,手中一翻,藏在指间的银针毫不留情的他的穴位,周老顿时痛的一顿,苏皖趁此时机腾出手来,一下子抢过他的钢刀,对着他的喉咙狠狠去。
温热的鲜血顿时洒了她一脸,连嘴巴里,都不可避免的溅入鲜血,苏皖透体冰凉,她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半晌,她才推开周老,缓缓爬起来,用一种近乎无情的表情出门,吩咐人来将周老的尸体拖出去埋了。
她疲惫不堪的闭上眼眸,脑子里却分外清醒,打她进门看见周老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妥,空气里弥漫着尚未消散的血腥气,而周老,作为一个仆人,手上有茧并不奇怪,可他右手虎口处和无名指布满薄茧,另一只手却没有,再加上他行礼的动作,极为别扭,不似经常伺候人的,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苏皖想到之前烧毁的纸张,苏南捷是否知晓这庄子里的管家已经被人调换?
之前来刺杀她的人,据苏南捷悄悄塞在她包袱中的香囊里的提示,是柳府派来的人,这是给一巴掌又赏一颗甜枣?苏皖摇头,无论如何,这个情她还是受了,至于周老,死的太过迅速,什么都没来得及问,但,应该不是柳府派来的人。
苏柳两家毕竟还没有撕破脸皮,柳府不会行如此大胆之事。苏皖眸光不断闪动,萧墨宸进来时就见她托着下巴沉思的模样,似是未睡,熬的两眼通红。
“发生什么事了?”萧墨宸此前并没有注意枫林山庄的异常,但,他鼻子动了动,还是闻到屋子里残留的血腥味,初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萧墨宸借着光望见地板上干涸的血迹,勃然变色。
他猝然抓住苏皖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容色紧张。苏皖回神,望见的就是一双盛满担忧的眼睛,她不由出声,“我没事。”
话音刚落,两人俱是一震,苏皖摸了摸自己的嗓子,眼带惊疑,“我的嗓子……”
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古武在一旁撇过脸。苏皖愣了片刻,猛然站起,快步走出,萧墨宸连忙跟前,被她一把推开,他蹙眉,上前拉住她,冰凉的触感里立刻袭满全身,苏皖一怔,一点点将手掌抽出来,冷笑一声。
大夫来的时候,苏皖仰面躺在床榻上,不哭不笑,面无表情。萧墨宸在一旁看着,眉头紧皱,前来就诊的大夫顶着压力给苏皖探脉,额头一点点渗出汗水来,“苏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忧心过度,嗓子才会如此,好好调养会恢复的。”
并不算什么大问题,苏皖捂着脸笑,沙哑如老鸥的音调自她唇齿间迸出来,一声接着一声,宛若夜枭,尖锐无比,不堪入耳。萧墨宸沉眸盯着他,挥手叫古武送不自觉捂起耳朵的大夫离开,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掌,眸色复杂,“会恢复的。”
医者不自医,苏皖晓得她是惊吓过度,以致声带颤抖,无法发出正常声音,可这一切,拜眼前男子所赐,她厌恶皱眉,背过身去,不再搭理他。萧墨宸手指一颤,面色突变,浑身寒气散出,几乎要将他冻成冰块,古武大惊失色,就要喊苏皖起身,却被萧墨宸一个厉色阻止,他颓然收声,扶着萧墨宸迅速离开。
刚出屋,他就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次日,苏皖出门,望见地上的血迹,挑眉,疑惑抬头,才发现庄子里的一些人换了新面孔,眼前迷雾瞬间被拨开,她拔腿就跑,门口马车已经备好,苏皖坐在车内,不断催促车夫再快点,帘子看着外边不断掠过的风景,心急如焚。
宸王府,苏皖喘着粗气落地,上前敲门,官家客客气气的迎她进去,府内十分平静,她皱眉,暗自猜测自己是不是猜错。
书房门口,还是原来的两个丫鬟守着,见到她,左边带着簪花的婢女当即沉下脸,倒是右边的绿衫丫鬟冲着她点了点头,勉强一笑,推开屋门,“王爷在里边等你。”
刚踏步进去,苏皖就忍不住抖了一抖,她望向床榻上的人影,快步上前,手指刚搭上去,就是彻骨的寒凉,寒毒发作,且寒气外溢。苏皖大惊失色,萧墨宸从昏迷中醒来,见到她,挑眉,邪肆一笑,“你猜到了?”
“闭嘴。”苏皖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不早点告诉他,真是找死。
她再不敢耽搁,取出针囊消毒,动作行云流水,额上汗水涔涔,萧墨宸闭着眼任她施针,半个时辰后,苏皖才收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看了眼昏睡在床榻上的萧墨宸,面色阴沉,“古武,出来。”
一直守在暗处的古武当即露出身形,面色复杂的看着她。
苏皖端起茶盏喝了口,按紧自己不住颤抖的手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武张了张嘴,刚准备解释,苏皖就放下茶杯,冷笑一声,“别糊弄我。”
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森森寒气,古武准备敷衍的心思顿时歇了,缩了下脖子,老老实实的开口,“王爷担心苏小姐安危,暗自调查枫林山庄,当夜起了争执,那些王爷虽是解决了他们,但寒毒发作,因而忽略了周老那条漏网之鱼。苏小姐,王爷他……”
“真是自找死路。”苏皖听到他寒毒发作还与人争斗,怒火中烧,冷静下来后,却是怎么也没法子生气了。她禁不住暗自叹了一口气,“等他醒了,就告诉她,我回苏府了。”
有些事情,她要当面问问苏南捷,还有,借用这个身份,前去看看如今圣宠六宫的惠贵妃。是,前日惠妃身怀有孕的消息传出,被封为贵妃,而苏瑾,被封瑾妃。一时间,荣宠无限。
苏南捷看着完好无损站在她面前的苏皖,瞳孔一缩一放,最后哈哈笑了一声,面色温和的叫管家带她下去休息。
不多日,宫里突然传来瑾妃病重的消息,皇后随口提了句苏皖会医,皇上当即下旨要她入宫为苏瑾诊治。柳如眉得知消息,恐惧的连牙齿都在打颤,前去苏南捷房中又哭又闹,直言苏皖是要害死她的女儿。
苏南捷一句“愚妇”就将她打发,她寻到苏皖处闹腾,却被院子仆从阻拦,只能在外边哭闹一番离开。
翌日,苏皖登上马车,一路往宫墙行去。
马车沿着地砖铺好的地面前行,留下一条规整的车轨痕迹。
每次入宫,苏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她此来还是为了苏瑾治病,她抬头看了眼宫门,抬脚迈入,苏瑾所住的浮云殿在东南面,苏皖去的时候,她正躺在床榻上高烧不退。
一众太医跪在一旁战战兢兢,惠贵妃见到她来,面上立即露出和善的表情,拉着她的手上下瞧了一眼,神态十分亲热,苏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在惠贵妃也不是真的喜欢她,说了没两句就松手,将她推到苏瑾跟前。
苏皖看着床榻上那张自己恨不得一刀捅死的脸,暗自磨牙,深吸一口气,手指搭上去,面色陡然震惊起来,下意识的偏头对着惠贵妃瞧了一眼,就见她表情和善,眼神里还带着点儿期盼。
片刻后,苏皖才收回手指,缩在袖子里的手掌忍不住抖了一下,垂下眼帘,心里不住打鼓,之前皇帝有过暗示苏瑾不会有孕,就算意外有了身孕,那个孩子也不会长大甚至不会出生。
现在看来是真的了,苏皖看了眼烧的面颊通红,双眸禁闭的苏瑾一眼,在心底微微一叹,“贵妃娘娘,瑾妃是感染了风寒,只是她现下身怀有孕,不能擅自服药,因而太医们才束手无策,臣女可为娘娘针灸一番,若还没有效果,盼贵妃娘娘能向皇上如实说明,流掉这个胎儿,以免瑾妃娘娘丢了性命。”
“大胆!”惠贵妃一拍椅子站起来,“瑾妃腹中的胎儿乃是皇子,你竟敢说出这话,来人,将她押下去。”
苏皖眼睛一眯,唇角一掀,脸上就乍现出一抹寒意来,“贵妃娘娘既然不喜欢听,权当苏皖什么也没说。这些太医哪个不知道这一点,只是碍于瑾妃身份特殊,才没敢说实话。更何况,就算此刻不流掉孩子,日后生下来也极有可能是个痴儿。”
“你简直放肆!”惠贵妃戴着长长的鎏金甲套的手指抚在胸口,凤眸圆瞪,大口喘气,一旁的丫鬟忙上前扶着她,低声劝慰。
惠贵妃到底是有了身孕,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没敢演的太过,挥了挥手,就叫侍卫将她拉下去,苏皖刚准备挣扎,萧墨宸的身影就出现在宫门口,“本王的王妃谁敢动?”
苏皖一颗心立时静了下来,只是对于他说的王妃二字忍不住忿忿,平白在口头上被他占了便宜,苏皖瞪了他一眼,暗自感叹这名头好用,垂眸不吭声。既然萧墨宸来了,就不会眼巴巴的看着她被拖下去,这个她是不担心的。
惠贵妃见他杀气腾腾的模样,骇了一跳,紧跟着想起他就是个不受宠的王爷,冷笑一声,“宸王,苏皖与你不曾定亲,又怎么是你的王妃,皇上可曾下旨赐婚,宸王这样胡说八道败坏我这侄女的名声,怕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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