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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请留步。”宝珠匆匆赶上离席的崔大人,焦急的喊道。
崔大人疑惑的转过身来,看着也未曾谋面的宝珠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知这位娘娘是?”
宝珠和崔大人刻意的保持着较大的距离,微微颔首说道:“我是弥亘国宋左相的女儿,弥亘国前两年送到骊国的贵女。”
崔大人闻言立马作揖行礼,恭敬的说道:“原来吃宸妃娘娘,失敬失敬。”
宝珠抬手示意其不必多礼,随后和月奴交换了一个眼神,月奴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家书递给了崔大人。
“原先弥亘国的使臣是文叔叔,本宫原先并未见过您。但还请麻烦您,替我送一份家书吧。”宝珠解释道。
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锭来,一同递给了崔大人。
崔大人连连摆手,将金锭推了回去,却顺手接过了家书。
“娘娘这是折煞微臣了,左相曾于我有提携之恩,帮助娘娘也是王爷的意思。”崔大人说道。
王爷?宝珠心中想起曾入王宫时,王爷与王妃和蔼的脸庞。虽后来因利益将宝珠送来做了贡女,可宝珠始终无法怨恨那些曾经温暖的存在。
“也麻烦您告诉我的阿爸阿妈,我在骊国···”宝珠停顿了片刻,但还是笑着说道:“我在骊国过得很好,让他们不要牵挂。”
崔大人拿着宝珠的书信离开了,宝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惆怅。
不知要多久,这封多年的思念才能到家人的手上。若是当初宝珠并不想做世子嫔,只是嫁给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或许还能留在父母的身边,日日承欢膝下的快乐。虽没有如今的富贵无极,但总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宝珠叹息一声,和月奴默默的走回未央宫。
路上,碰到了一同回宫的静常在。宝珠看着她总是冷淡的脸,才想起自己似乎都没有怎么和她说过话。
静常在看到宝珠,礼貌的行了个礼,就准备快步离开。宝珠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叫住了她。
“静姐姐,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宴会上吃多了,我觉得有些积食。”宝珠柔声说道。
静常在有些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宝珠,似乎是感觉到她并无恶意,便默认了这个提议。
“嫔妾只是常在,比娘娘低了许多,这声姐姐,实在不敢当。”静常在说道。
宝珠轻笑起来,“但我入宫不过两年,论起资历,姐姐还是担得起的。”
静常在嘴角弯弯,不再反驳宝珠的话。两个人默默无言的走了许久,静常在突然开口说道:“这宫里又多了一个新人了,还是个外邦的公主。”
宝珠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还有着绝色的容貌,真真是做宠妃的料子。”
“哦?你也这么认为吗。”静常在问道。
宝珠苦笑着摇摇头,回答道:“我是不是这么认为的并不重要,女子本身就身不由己。不管她是否愿意,为了家国,还是为了安定,都需要来联谊。”
“锡尊公主这般的样貌品性,在漠北嫁给什么样的儿郎可不是由着她挑选。”宝珠自顾自的说道,“何必,非要和他人共享丈夫呢。”
宝珠说完,两个人的脚步同时停住。宝珠也才觉自己的失言,不知为何把心中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静常在的眼中翻滚着不明的情绪,她认真的看着宝珠说道:“你也是如此认为的吗?”
宝珠有些尴尬的笑笑,“什、什么?”
“嫔妾说,娘娘也认为女子不应如此吧?”静常在目光灼灼的问道。
宝珠看着她,从她的脸上竟然看出了一丝的不甘和不同于其他宫妃温顺的表情,甚至是透露出一丝的倔强来。
晚风穿过二人之间,宝珠不知为何感觉到静常在总是冷漠的外表下,或许有另外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是的,我们女子更应自强自爱,不可如菟丝草般依附于任何人。”宝珠听到自己有力的声音。
“只可惜世道不公,锁住我们的女子的脚步罢了。”宝珠说罢,她看到了静常在脸上和煦的笑意。
“我原名江淮安,宸妃娘娘如果不介意,以后叫我淮安就好。”静常在说道。
宝珠睫毛一颤,短短的一句话,是江淮安对自己抛出橄榄枝的信号。
宝珠也莞尔一笑,“宋宝珠,多谢淮安姐姐。”
接下来的一个月,锡尊公主成为超越宝珠和姜蘅的存在,一跃成为风光无量的宠妃。
而每每有人路过其宫殿,丝竹曼妙夜夜笙歌。这下可好,宫妃们妒恨的对象从宝珠变成了丽妃。
而启钧策虽宠爱丽妃,但每日还是抽空来看看宝珠,只是从前会用膳了再走,如今板凳还没坐热,就着急的离开。
月奴有些愤愤不平,倒是宝珠乐得自在。没人知道她不用应对启钧策,心中是多么的开心。
宝珠饭后散散步,逗逗鸟,觉得这样子的日子多一百年都好。
“孩子啊,”宝珠抚摸着肚子喃喃的说道。“这外面的世界满是风雨,或许在阿娘的肚中,才是你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月奴噗嗤一笑,“娘娘说的哪里的话,小皇子当然会无忧无虑的过一生呀。”
宝珠笑着摇摇头,望着湛蓝的天说道:“我更盼是个女儿。”
初春不等御花园百花齐放,宝珠便急不可耐的拉着月奴先去探幽。
宝珠站在湖边的花丛,舒展的伸开双臂,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把身上的疲惫都冲散了不少。
看着春暖花开的一派景象,心中都觉得舒服了不少。
“月奴,我好想下去踩踩水呀,就像从前在弥亘国一样。”宝珠露出贝齿笑着说。
“哎呦我的好娘娘,可别。”月奴匆匆的跑过来给宝珠披上披肩,“虽然是春日了,乍暖还寒的,您可不能着凉。”
宝珠点点头,除了月奴还有谁会那么紧张自己的身体呢。
“小亭上备了果子茶点,娘娘我们去歇歇吧?”月奴问道。
宝珠走了好一会,小腿也已经有些肿胀了,便答应了月奴,安然的坐在亭子里,吃着软糯的糕点。
宝珠原本正吃得津津有味,但身后却传来阵阵的窃窃私语。
“诶你听说了嘛,弥亘国新上位小王爷居然是个弑父的阎王!”
“什么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
“何止呢!他还发动了政变,真是可笑,居然企图推翻我朝。”
宝珠寻声望去,是几个洒扫的宫女正躲在树荫下偷懒,没有看到在一旁休息的宝珠。
宝珠伸长了脖子,有些听得不真切。
“然后呢然后呢?”几个看起来年龄小一些的宫女追问道。
其中一个年长的宫女嘴角弯起一抹得意的笑说道:“那自然是被凌小将军直接攻打到了跃鱼城,吓得那个王爷屁滚尿流的!”
话音未落,那些小宫女都哇了起来。
宝珠有些呆呆地听着,手上的糕点都被捏碎了。故国发生如此大事,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再抬头看看月奴,月奴亦是一脸茫然。
“我还听说啊,”那宫女意犹未尽的样子,压低了声音继续说着,几个小宫女纷纷凑上前去听着。
宝珠有些焦急地站起身来,站到她们看不见的一处也努力地听着。
“那个王爷被俘虏后,说是弥亘国的左相引诱他如此做的。陛下发了好大的火呢,直接下旨将那个左相抄家灭族了。”那宫女说道。
咚—!的一声,宝珠犹如当头一棒般呆愣住,脸色瞬间惨白无比。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宝珠呵斥的声音都有些破音,她顾不得扶着自己的让当心的月奴,直接的冲了过去。
那些宫女被吓得连忙跪地,刚才还巧舌如簧的宫女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们不知宸妃娘娘在此,打扰了娘娘的清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宝珠的嘴唇颤抖着,指着刚才领头的那个宫女说道:“你刚才说的属实吗?”
那宫女吓破了胆子,连忙磕头说道:“奴婢也是听来的,并不真切,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宝珠怒火攻心,眼前突然有些看不清楚,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还好月奴稳稳地扶住了。
“娘娘····”月奴关切的看着宝珠,眼中有蓄起的泪水。
宝珠想起了什么,拽起月奴就走。
“娘娘,去哪里啊,娘娘!”月奴问道。
宝珠咬着牙,或许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难看,肚子也传来阵阵绞痛,但此刻她已顾不上许多。
若是那宫女说的是真的,小王爷一上位就发动政变,事情败露后居然将过错推给了自己的父亲。
宝珠别的不敢保证,但独独是父亲她可以用性命做担保,就算是给父亲十个胆子,也不会作出撺掇王爷政变的举动。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宝珠心软如麻,脚步迅速到达了蘅芜宫。
通传的侍女匆匆跑进,又换做小蛮匆匆跑来,宝珠看到小蛮脸上的欲言又止,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脚步虚浮地走到内殿,看到一脸不忍的姜蘅,宝珠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漂浮的。
“阿蘅姐姐,外边人说的,是不是骗我的?”宝珠的话还未说完,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滚落下来,砸进姜蘅的心中。
姜蘅握住宝珠冰凉的手,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半个月前的事了,陛下···不让任何人告诉你。”
宝珠难以置信地看着姜蘅,原来在自己闭门不出的这段日子里,外面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蘅不忍心再说下去,看着只出气不喘气的宝珠担忧的喊道:“宝珠,宝珠你喘口气,你喘口气啊。”
宝珠如鲠在喉,痛得说不出一句话,猛地往外跑去,月奴和姜蘅惊呼着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