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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国,端王府。
微凉的夏风吹动着窗前淡蓝的薄纱,微弱的烛火随着风明灭不定。
床上,床纱之下,两道人影交缠晃动,细弱的求饶声不断传出,“小王爷,求求您放过我吧。”
常菲菲小声啜泣,生怕引来外人。
她今日实在倒霉,王妃的侄子萧炎明明一副痴情模样,说好了会来娶她,转眼又和子桑云宁牵扯不清,她无意间撞破,反遭子桑云宁又对她一顿毒打,萧炎更是冷眼旁观。她身上遍布青紫。
她又怕又委屈,更怕被姑母发现,特意找了个无人的院落躲在屋里,独自委屈哭泣。
哪知小王爷突然闯入……
她如今连反抗的空隙都没有……
她越哭越求饶,他动得越快。
然而,她无比清楚,这事儿之后,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事后,她趁着月光,起身将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捡起穿好。
她失魂落魄的离开这里。小院不远处,有个不大的小湖。
湖边,常菲菲闭眼,纵身跳入湖中。
半个时辰后。
一个浑身缠着水草的女子,从水里爬了出来。乌黑的长发“糊”在脸上,露出的眼神更是冷冽的骇人。
常妃妃没想到,她竟然穿越重生到了前世!
看来她这个精神病,连阎王爷都不收。
真好,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她有“病”。
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白衣少年,月色下他的面容格外清晰。
少年清冷孤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和她对视了片刻,才迈开步子,向她走近。
常妃妃并没有起来,依旧跪坐在地上,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身影笼罩着她,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却无比冷漠地问她:“你不想死了吗?”
死?常妃妃不由苦笑,她已经死过两次了,如今她要活!
前世的死和眼前这个小王爷逃不开关系,他玷污了她,却在她想不开自尽时,冷眼旁观。
真是冷漠无情至极。
发梢上的水,滴滴落下,在她脚边砸出一个个小水坑,指缝里还有湖底淤泥,一只绣鞋也不知道丢到哪里了,可真狼狈。
她自嘲地笑着,回答他的问题:“小王爷,常菲菲已经死了,因你而死。如今爬上来的是新生的常妃妃。”
钮钴禄常妃妃。
复仇女神常妃妃。
“小王爷,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明明这事因他而起,他却和没事人一样,这可真不公平。
子桑景煜冷眼睥睨着她,高高在上,施舍般地对她说:“王妃之位只能留给怜怜,本王今日给你两条路,一是将你送出云京,日后本王为你选婿。二是选择留在我身边,却只能为妾。”
男人狗起来真是都没狗啥事!
常妃妃从地上起来,站直身体,伸手扯下挂在胸前的水草,不顾子桑景煜不解的眼神,活动活动自己的四肢。
夜色下,她的身影鬼魅至极。
一个转身,瞬间来到他的身后。
趁其不备,一脚将他揣入湖中,子桑景煜立刻浮了上来。她看见他露出脑袋,脚尖一旋,几个石子精准地击在他的头上。
常妃妃笑的邪魅,不顾脚下咯人的石子,对着湖中的男子龇牙,“小王爷,我命由我,不由任何人。这选择我两个都不要!”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本王!”子桑景煜的头浮出水面,咬牙道。
“此言差矣,我这是在帮你。你余毒未清,我这是在帮你清毒。”
就是不知是谁,竟然能给小王爷下春药。前世的自己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平时连话都不肯和她说的小王爷,却对她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事。但她作为一个医毒双修的天才,根据记忆中他刚刚地样子,便能十分肯定他中了春药。
子桑景煜武功很好,直接从水中飞了出来,落在她身边,冷声问:“你会武功?”
他飞身而落的时候,水花溅到了她的脸上,她知道子桑景煜是故意的!撸掉脸上的水珠,愤然道:“和你们飞来飞去的人比不了,我只会拳脚功夫自保而已!”
夜晚凉风阵阵,浑身湿漉漉的她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算了,前世的自己曾经偷偷喜欢过他,只不过她很清醒,知道他们不可能,便把这种喜欢藏在心底。今晚这事,她也不算亏。
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常妃妃平静地说:“今晚的事情,你我便都当没发生过。以后谁也别纠缠谁。”
话落,转身潇洒离开。
子桑景煜拧着袖子上的水,对着刚走出两步的常菲菲,无所谓地说:“但愿你说到做到。”
常菲菲前后变化如此之大,若不是裸露的皮肤上,他熟悉的痕迹,他都怀疑在水中调换了人。
或许是求生本能吧。
腰间的荷包,奇异地动了动。
子桑景煜神色一慌,赶忙打开荷包。
里面的景象让他又惊又喜。
荷包里的种子发芽,肉眼可见地长了起来。
这种景象可谓诡异,但子桑景煜却小心翼翼地捧着发芽的种子,飞快地回到院子。
他将屋中盆栽里的树拔了出去,把种子放了进去。
瞬间种子长成了两掌高的绿植。
看着这神奇的景象,他激动地拿出母妃留给他的遗物——抱月玉佩。
对着玉佩道:“你还在吗?种子发芽了!”
玉佩没有任何声音。
他只能将回忆拉扯出来,不放过曾经玉佩和他说过的每一个字。
青梅竹马的怜怜,为了救他,磕到了脑子,昏迷几月不醒。
一天,他的血滴到了玉佩上,玉佩里传出了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
玉佩里的声音说:“你想她醒,吾可以帮你。”
玉佩化出了一颗种子。
“这是九色神花,用你的血滋养它三日,日后这个种子遇到命定之人,会发芽成长,她若爱你,神树便会开花,直到开满九色花朵,届时,你要想办法让她恨你,恨意可以让九色花凝成一枚九彩果实,果实可以唤醒你心爱之人。”
看来,常菲菲便是这命定之人了。
他想,让她爱上他,并不难。
翌日。
“小贱蹄子,这都日上三竿了还不醒!”
“贱人,就是矫情!”
“是啊,小姐,奴婢这就去叫醒她!”
“砰砰砰!”
常妃妃猛地惊醒,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哪一世。
脑子纷杂的画面闪过。
充满药香的药圃,整楼的医学书籍,充满血腥的训练场,残酷的训练,父母失望的眼神,冰冷的精神病院,耀眼的舞台,每部戏中的欢笑和眼泪,铺天盖地辱骂:精神病。
画面定格,常妃妃猛地睁开眼睛。
不,她现在是常菲菲。
她没有病。
听着门外的辱骂,她迅速反应过来。
水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的光。没想到子桑云宁这么快就自己找来了!
暖阳下,房门打开。
子桑云宁看着门前的少女。
少女雪白的肌肤白到反光,明亮的眼眸仿佛有霞光流转,巴掌大的小脸上,娇艳的小嘴哪怕不笑,嘴角也是微微扬起的,天生的一张笑脸。
子桑云宁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
可恶,又被惊艳到了。
该死的贱人,整个云京就没有一个女子不嫉妒常菲菲的美貌的!
最可恨的是,她还敢勾引萧炎哥哥!
只可惜她身份低微,有权有势的人可不会娶一个商户的养女。
子桑云宁找到了自信,双手环胸趾高气昂的道:“常菲菲,本小姐昨天说的话还记得吗?”
常菲菲以新的视角,重新审视这位“老朋友”,面色蜡黄,舌苔厚重,还口臭。
看来她脾胃不好。
不过,她才不会这么好心治一个霸凌她的人!
像这么无脑又恶毒的人,和她硬碰硬,不值得。
白莲花专治各种不服!
常菲菲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眼泪无声无息滑落,雪白的脸上满是委屈,好似求饶般问道:“宁姐姐,一定要这样吗?”
子桑云宁冷哼:“你这个野种,叫我姐姐?敢反驳我的话!你不听话,我会让母妃将你姑母卖进窑子!”
常妃妃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野种?
两世被自己亲生父母抛弃的痛楚袭来。
她压住自己心底的不甘。
很好,女人,你成功地刺痛了她。
面上,她瑟瑟发抖,一片慌张,小声啜泣,“对…对不起,宁小姐,我这就去。”
“常菲菲”懦弱,子桑云宁昨日相中了养父送给“常菲菲”的发簪,张口就诬赖“常菲菲”偷了她的簪子,非说这个簪子是她的。
“常菲菲”早就习惯了,直接将簪子给她,却没想这次子桑云宁变本加厉,又招呼自己身边的下人,对“常菲菲”一阵拳打脚踢,事后竟还让“常菲菲”今日举牌游街!
牌子上要写:我是贱人,我是小偷。
这样在云京走一圈,她会彻底成为整个云京的笑话。
如此屈辱和委屈的事情,不敢向姑母诉说,只因姑母过得比她更不易。
老王爷看中了她养父的财力,一顶小轿将姑母抬到王府。
如今这半个王府都是常家在养,而她和姑母在王府连个丫鬟都不如。
甚至老王妃更拿姑母当丫鬟,每天要姑母起早贪黑地伺候她。
子桑云宁早就准备好字牌,一抬手,身后拿牌子的丫鬟走上前,趾高气扬地将手中的牌子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