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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傅景初在江稚面前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低声吐了几个脏字。
江稚攥着舅舅的手,仰着脸看着他,“舅舅,警察那边有消息了吗?”
傅景初都有点不忍心对上她的眼睛,“还没有。那片区域没有监控,那个惯犯中间换的都是套牌车,一时半会儿的估计很难找到人。”
江稚没有把自己收到短信的消息告诉舅舅,她确实不敢轻举妄动,今天这张血淋淋的照片就是警告。
要她一个人去。
她就只能一个人去。
人质在对方的手里,她没有选择。
江稚垂着睫毛,“嗯,我再等等。”
傅景初拧着眉,面色沉重,她表现的越是平静,他反而越是担心。
情绪发泄出来比压抑在心里好。
傅景初这几天也派了人到处去找,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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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发着烧,别不顾自己的身体,好好在家休息,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就和你说。”
“好。”江稚也不想他担心自己:“舅舅,我刚才吃过药了,我今晚睡一觉明天就会好。”
哪怕她这样说,傅景初其实还是不放心。
垂落的目光深深看了她两眼,她乖巧的对自己笑,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也没再说什么。
晚上,江稚找出很久之前买的助眠的药物,吃了两粒。
关灯之后许久,闭着眼睛一直没有睡着。
时间其实还早。
时针刚到九点。
江稚闭着眼在床上挣扎了会儿,认命般打开了卧室里的灯,手机震动了几次,她都没有管。
打来电话的人很有毅力,连着十几个未接电话。
号码熟悉,却不知道他深夜打来这通电话有什么意思。
想到白天他的冷酷,她实在没有力气和勇气回拨过去。
沈律言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只是忽然间想要解释,嘴上说的并不是他心里想的,他已经查到了些眉目,起码知道了那个带走她孩子的人,去了哪个城市。
电话迟迟无人接听。
沈律言忽然间也冷静了下来,他这种邀功一样的嘴脸,确实不太好看。
他不应该做这种事。
毫无骨气。
也没什么自尊可言。
最后一个电话,在他不抱希望的情况竟然接通了。
江稚声音里的鼻音还有些浓重,像是又偷偷的哭过,不过哪怕是软软糯糯的嗓音,面对他时的语调又恢复成了以前的冷漠,“什么事?”
“没什么,想听听你的声音。”
“沈律言,你很清闲吗?”
“不闲。”
“你现在听见了,我要挂电话了。”
“好歹你现在也在求我办事,态度不能好点?”
沈律言把话说出口就开始懊悔,果然那边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漠了,“我求你,你也没帮我。”
她已经有点不耐烦,有点后悔了。
又在那边喃喃自语,说算了。
她想她已经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沈律言只会一次又一次的让她深切体验到什么叫绝望。
不知为何,和他通完电话之后。
整个人就很困倦。
兴许是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潜意识就想用睡眠来躲避现实,来逃避那些让自己不愉快的、心碎的事情。
江稚半夜里是被自己哭醒的,她自己也不记得梦见了什么。
醒来时满脸都是泪。
隐隐约约,记忆模糊。
仿佛想起来梦中的自己毫不犹豫的、满怀热烈的朝她最喜欢的那个人奔去。
满怀热忱,抱着真心。
撞得支离破碎,面目非。
她站在一旁,看着十七岁的自己,满眼都是泪,哽咽着让她不要去。
不要去找沈律言。
不要喜欢他。
不要嫁给他。
除了自己,也没有人能听得见她的声音。
江稚醒过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去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
烧退了,病还没有好。
还有感冒咳嗽。
外边很冷,江稚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柔软暖和,戴着同色系围巾。
她吃了早饭,和妈妈说了声,就拿着包出了门。
出门之后时间还早,不到三点,她就打车去了陌生号码发来的那个地址。
很多年没有去过的厂房。
地方偏远,司机开车也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么多年过去,废弃的厂房越来越荒凉。
除了她,几乎看不见别人。
江稚站在门口等,她皱着眉,怕又是空等一场,又是像上次那样故意耍她一次。
不过很快她的手机就响了。
“你进去。”
“想见你的儿子,就再等半个小时。”
江稚推开老旧的铁门,指腹上沾满了灰尘。
里面也几乎都被灰尘覆盖。
陈设几乎没变,当年那些废弃的设备依然还在。
被钉死的窗户,依然是被钉死的状态。
这里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只有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还记得那时候她被抓到这里来,吓破了胆,一开始只知道哭。
除了流眼泪,别的什么都不会。
到现在,江稚几乎能肯定把她约到这里来的人,就是江岁宁。
江岁宁想做什么呢?在这里葬送她吗?
可能是吧。
一切从这里开始。
大概也要从这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