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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诺现在已痛得无力挣脱开步尘的手,咬着牙道“晚辈知道了……”
刚张口说了几个字,步尘将一粒丹药拍入楚诺口中,道:“此为养气调和丹,可以助你化解丹田中过量药力。服了此丹,再打坐三日三夜,应该无恙。”
步尘松开手退后一步,示意楚诺可以进屋打坐去了。刚才喂楚诺养气调和丹时,掌心触到楚诺唇角,香唇温软,他不自觉地将那只喂药的手放到背后,面色微红,脸上却依然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楚诺如释重负,说了句“谢前辈”就冲进院子里去,匆匆启动阵法后开始打坐化解药力。
步尘依然站在屋外,此时夜色渐浓,他一身白衣静立于夜幕中,颇有些寂寥味道。
良久,忽地一笑,想想自己也真是荒唐,莫名其妙地拉着楚诺说那么多话,竟没察觉她身上异样。方才给楚诺喂药时,一颗早已静如死水的修士之心居然跳得有些紊乱,到后来竟忘了自己此行目的。
他取出一瓶丹药和一叠符箓,掐了个诀,想施个法术送进楚诺屋子里去。却又犹豫,怕此时送进去干扰了楚诺打坐。低头想了片刻,从储物袋内掏出一枚传音符注入灵力,断断续续对那传音符说了许久,这才掌心一吐,三样东西便直直飞入小院中去。
屋里楚诺已运转起炼光聚其诀,丹田中饱胀的药力延身三条平行的经脉迅速被吸收,再加上养气调和丹的作用,不一刻楚诺便觉得痛楚消失,并且浑身发暖,很是舒服。
忽觉护院阵法外似有涟漪波动,似乎有外物闯入阵法,但那外物明显没有攻击性。
正自奇怪,腰牌里响起步尘对声音:“无妨,是我。放了些东西在你院子里,不是什么要紧之物,等你将药力部吸纳了再出来看吧。”
楚诺心里越发奇怪,步尘有什么东西要交给她的?难道是又一轮考核,让她炼制新的符箓?
但毕竟吸纳药力的事更为重要,她暂时压下好奇,安心打坐,很快进入忘我状态。
楚诺明显感到,这些从藏宝阁买来的出尘丹比宗门每月发放的要好得多。相必丹药也和符一样有不同效力之分,因丹师资质不同,炼制的丹药也有效力上的差别。
再加上她是一次服用多粒,药力对经脉的冲击更大。在炼光聚气诀的推动下,积聚在丹田内的药力不断被抽出,如春雨一般滋润着她的经脉。她甚至能感到自己的气海、经脉正在以可察觉的速度壮大。
纯空灵根的经脉对灵气运行来说毫无阻力,当炼光聚气诀运转到极致时,楚诺体内灵气运转速度已达到普通修士的数倍。这也是为何空灵根修士提升修为比普通修士快得多的原因。普通修士花数日修炼的成果,空灵根修士一日就完成了。
而楚诺体内不单单只有一套空灵根,而是三套五度强度的纯空灵根,灵气运转的速度又翻了两翻!
如果普通修士遇到楚诺这种过度吞食丹药的情况,若没有步尘送出的养气调和丹,有可能真会爆丹而亡。但楚诺吸收药力的速度何其惊人,已是普通修士所无法想象。短短一夜功夫,部药力都被吸收殆尽。
天明时,楚诺觉得浑身发热,气海、经脉虽然已停止壮大,但依然有种膨胀感,修炼瓶颈似乎有要突破的感觉。
她索性继续打坐,任炼光聚气诀在体内积蓄高速运转。
第七日深夜,楚诺似有所感,一睁眼就看到一幅奇异景象。
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由无数光点组成的漩涡中心,那些光点分为红、蓝、青三色,跳动闪烁如满天繁星。
说是光点组成的漩涡,但楚诺再仔细看就发现,这三色漩涡其实是天地灵气的网状脉络扭曲而成,因为灵气太浓郁,因此脉络每一处交织的地方,灵气凝固成了光点。
漩涡并不是静止的,而是朝漩涡中心顺时针旋转。仿佛以楚诺为中心,有一股吸力将远处的灵气也吸到这漩涡中来。随着灵气聚集越来越多,那些光点也越来越亮。
当那些三色光点亮到让楚诺觉得耀眼时,楚诺灵识里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仿佛绳索被猛地绷断的声音,又仿佛钝器砍断韧物声音,经脉、气海冲破了桎梏,以仿佛爆炸的方式瞬间扩张。
经脉、气海扩张的部分几乎是真空的,急需灵气补充,而与此同时,楚诺身外的天地灵气已达到了惊人的浓度。
这种突然出现的巨大压力差,使得那些光点象疯了一样涌进楚诺的身体。
楚诺经脉开,灵识内视,跟着仿佛无穷尽的天地灵气在无一丝一毫阻碍的通道内狂奔,最终汇聚入气海。而气海翻涌,渐成湖泊,楚诺的灵识象一条游龙般疾驰在气海上方,心情无比激悦。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这片气海上的霸主,那感觉仿佛天地辽阔,任我遨游。这想法刚一出现,气海立刻掀起千尺巨浪,翻腾咆哮,回应她波澜壮阔的思绪。
这时,灵识中那个熟悉的冰冷声音又响起:“修为突破第五层。”
修为晋级,但天地灵气的灌入速度并没有减慢。楚诺爽然一笑,既如此,何不乘胜追击,继续冲击下一个瓶颈!
楚诺深吸一口气,将炼光聚气诀持续在极致状态,灵识尽力外延,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穴位、每一缕细小的脉络都在疯狂地吸收漩涡中的天地灵气。
经脉不断鼓涨,气海中的灵气象潮水一样不断上升。
又是七日过去,经脉、气海似乎已经达到饱和状态,经脉似乎已无法再扩张,气海的面积也不再增大。
第八日深夜,以楚诺所在处为中心,空气变形如同湖面遭巨石冲击,产生的气浪一层层向外猛推,冲开小屋的木门,带动地面上的尘土、砂石跳动不已。
护院阵法受到这股气浪的冲击,不断产生涟漪,甚至一度有快要崩溃的迹象。楚诺虽有感觉,却也无法停下,身体中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此同时,巨剑堂洞府中,莫仲睁开了眼。内门洞府离开楚诺太远,他只能感到灵气波动异常,却不能确定方位。
思索片刻,莫仲疑惑地道:“难道是慕容断那小子晋级?不对,只有筑基修士才能引动天地灵气。他不过是炼气期,竟有这般悟性!”
江涵也在自己洞府中睁开了眼睛,同样无法确定异象方位,眉头渐渐皱起,脸上竟现出一丝狞色。
也是同一时刻,炼符堂掌事钟无禁、各分堂金丹级掌事、甚至各分部元婴长老,都有所察觉。
元婴长老们因为神识强大,很快判断出灵气异常的中心处。当他们发觉楚诺只有炼气修为时,各自都吃了一惊。
符鼎部最高峰的一座秘密洞府里,一具枯槁的干尸正坐在洞府最深处的蒲团上。
当所有的金丹掌事、元婴长老都有所察觉时,这具干尸居然也缓缓抬起头来,面部皮肤下的肌肉、血脉奇迹般快速生长,显露出一张老者的脸。
“居然只有炼气修为。嗯?还是我部外门符徒。无禁竟也看走眼,有趣,有趣……”
说完这句话,老者又缓缓低头,面部迅速枯萎,看上去又象是一具干尸了。
此刻的楚诺却还不知,自己在数息的时间内,已被本门高高在的上长老们用灵识反复扫了数遍。
好在这些已达到金丹、元婴境界的掌事、长老,自身无不经过历数种匪夷所思的大造化,因此对楚诺激发的异象也只是吃惊而已,并没有进一步探究的意思。毕竟楚诺只是六层炼气修为的外门弟子,要走的路还十分漫长,目前是不会对宗门产生什么影响的。
此时楚诺的经脉、气海再一次扩张,再一次疯狂吸收天地灵气,这一次,那闪烁着光点的漩涡迅速黯淡下来,逐渐化为虚无。
灵识中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修为突破第六层。”
这一刻,同是外门宅地,一处单人大院里,正在打坐修炼的慕容断忽地睁开眼,挥袖扫开屋门,飞身直上屋顶散开灵识,片刻后瞄准了楚诺的小宅。
楚诺所见到的光点只有空灵根修士可见,慕容断自然是看不到什么,只觉得灵气异常。
他盯住那小宅,轻声道:“有意思。”
“是五行空灵根的修士晋级了啊。”随着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出现在慕容断灵识中,他面前渐渐浮现出一个虚影,隐约可见是一名绝美的女子。
慕容断不动声色地看住那虚影,问道:“什么是五行空灵根?”
“空灵根……”那虚影神情恍惚,顿了顿才道:“和你的魔道体一样,都是最奇异最霸道的资质。空灵根修士可毫无阻碍地融合万物灵气,修炼神速。而你的魔道体……”
慕容断打断她道:“这事你提过多次,我区区一名人族修士,何来魔道体。”
虚影展颜一笑,笑容美得让夜色都仿佛起了一层涟漪:“你不想承认么?其实你早就感觉到了吧,你的骷髅烈焰已带上魔性,所以你才这般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苦修心性,以防入魔。”
慕容断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继续平静地望住楚诺的宅院方向。
虚影缓缓贴近慕容断,头靠在慕容断肩头,抬起一双虚幻的双手,轻轻抚摸慕容断的脸颊、脖颈,幽幽地道:“魔道体可与任何魔物妖物通灵,我本是妖族器灵,你若不是魔道体,又怎能将我唤醒?其实你是人修也好,魔修也好,我都不会在乎的,只要能陪着你就好。”
慕容断淡淡地道:“第一,把手拿开。第二,我心中除了修炼别无他念,不是可托付之人,你别想太多。”
虚影愣住,片刻后轻叹了一声,羽袖一挥,身体化作万点繁星,消失在夜空。
慕容断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神色淡淡地朝楚诺宅院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