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咸阳狱出来,顾宗民就立刻差人调查关于墨家的事情。
这件事他没有瞒着章邯,毕竟有些事情朝廷做起来,比他一个商贾做起来要好一些。
有章邯参与,这件事调查得很快了。
可令他疑惑的是,墨家只有这次修书才来了不少人,而且都集中在修书之地专心修书,未曾听说谁与盐帮之人有所勾结。
一直关注朝中动向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纷纷猜测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再加上赵高还在光明正大地追查贪污一案,一时间咸阳城中人心惶惶。
此刻,咸阳城中的一家酒肆中。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算账,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外面。
见到有客人来了,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客官,里面请。”
“来一壶酒!”
“好嘞!”
等到那酒上来之后,中年男子这边才自顾自的坐下开始喝酒。
这一喝,便是整整一个时辰!
直至天色渐渐暗下来,一个风尘仆仆的老头才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店老板就朝着院子后面走去了。
正好此时人已经不多了,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店里没有什么人了,便起身也朝着院子的方向走去。
到了院子,走进一个房间里,刚才的老头就朝着中年男人行了一个礼。
“参见公子。”
中年男人立刻把老头扶起来,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张叔,说了几次了,我如今不是张家的公子了,只是这酒肆的掌柜,你见我不必行此大礼。”
张叔不赞成地摇摇头,站在那里看着中年男人的表情皆是恭敬。
“公子,礼不可废。”
“不管何时,您都是我心中的公子。”
“若不是大韩被灭,您就是未来的宰相,奴才心中最尊贵的公子,哪会屈居于这一隅之地!”
“可如今,您还要看那些人的嘴脸,伺候这些大秦人,您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中年男子笑了笑,眼神中都是凄凉之色。
看着眼前的张叔,仿佛看到自己曾经的辉煌。
他是出身于贵族世家的韩国人,其祖父乃韩国三朝的宰相张开地,其父张平,亦继任韩国二朝的宰相。
他就是与萧何、韩信并称为汉初三杰的张良。
可惜,现在他空有一腔志气,却无抗秦之力。
若不是韩被灭,他现在也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只可惜……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张叔,这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有心中的大业,其他的那些不过都是虚妄。”
说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张叔看出了张良的无奈,也深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灭秦,为当初的韩国报仇。
没有人知道张良心中有多苦,但是他知道,他陪着张良一起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派人在博浪沙刺杀嬴政,可惜失败了。
自此后,他就跟随张良来到了咸阳城,隐姓埋名做起了生意,暗地里再次寻找刺杀嬴政的机会。
可在这咸阳城也有几年了,却没有任何的机会,现在的嬴政很少从宫中出来。
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张良,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确定院子里没有人,才小声地走到张良身边,小声地说道:“公子,都调查清楚了,不是寻找刺客的。”
张叔就是每次去探听消息的人,毕竟他年岁大了,做什么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看张良松了一口气,他接着说道:“听说,是顾家在追查墨家人的下落,还要找一善做暗器之人。”
“好像是咸阳狱中有一能人,需要这种人,所以顾家才会暗地里偷摸地寻找。”
“咸阳狱?冉方?”张良嘴里呢喃了一句,他在咸阳城中也有一年了,用钱也打通了和一些官员的往来。
他听说过,这咸阳狱中有一能人名为冉方,甚得陛下青睐。
若是能得此人引荐,说不定他也有一见陛下的机会,到时候还有机会能再次行刺杀之事了。
“这个人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你去调查一下,这个冉方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还有他喜欢什么,我要去拜访一下他。”
张叔点点头,这件事调查起来倒是不难,毕竟现在好多人都在打听冉方。
“那冉方是嬴政的人,会愿意见您吗?”
“而且,若是突然去见他,怕是会引起嬴政的怀疑吧?”
听到张叔这么说,张良低着头沉思了一下。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看张叔说道:“你可记得,上次在咸阳城外见过一个年轻人,擅做精美的器具?”
被他这么一提醒,张叔瞬间就想起来了,眼神瞬间睁大。
“就是那日胡亥出城那日,我们本来是想看看嬴政会不会来送行,结果却什么也没看到,却在回去的路上见一年轻人玩一只木头做的鸟?”
“那鸟确实做得精细,若非看它周身都是木头,谁也看不出那竟是只假鸟!”
言语间,张叔都是对那个年轻人的夸赞之意。
说完,他却又面露难色,“可……那年轻人似乎不愿入咸阳城,只愿意在那山野中,做一些新奇的器具罢了。”
“当时公子也提出来,愿意与他交好,并且给他在咸阳城中置办一间房子,只要他愿意帮助先公子做些东西,可他却拒绝的那么干脆!”
“现在让他去为那方做事,怕是他也不会同意的。”
张良倒是笑得很轻松,一点也没有被张叔的话影响到。
他站在那里,语气很是无所谓地说:“那又如何?”
“我只管提意见,至于那人愿不愿意接受冉方的建议,见他一面就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了。”
“我先去见顾宗民,先去找他提个要求,若是愿意为我引荐冉方,那我自然会告诉他那人的居住之所。”
“若是他不愿意,那我自然是不会说的。”
张叔有些不赞同,张良本就是朝廷要追查的人,现在还直接去咸阳狱,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过,现在看张良已经下定决心了,他也不好再劝说什么。
“公子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若是有了危险,老奴拼尽全力也要把公子救出来!”
听他话里的意思,张良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叔,此事我自有分寸。”
“不管成与不成,我定要试一试,就算是为了张家那些人,我也义不容辞!”
“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立刻带着人离开咸阳城,一日都不能耽搁。”
“也……不用替我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