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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鹏摇摇头,在这方面,他比沈思曼看得清楚,“那也要染姐开口我姐才会站在我们这边。”
切。沈思曼翻白眼,将自己在卫生间听到的八卦添油加醋说给陆元鹏,“谁看不出来啊。江暮染说好听点是嫁给陆子衿,说难听点就是拜金入赘,不然你看她在南京和顾倾城如胶似漆的,怎么还是眼巴巴跑到燕京来结婚?”
“喂!”陆元鹏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听得瞪圆了,不可思议道,“沈思曼,那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姐的?而且事实根本不是这样。单说打文重这件事,就看得出我姐对染姐是多纵容了……”别说文重是陆子衿正儿八经的亲弟弟,就是他的身份摆那儿,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敢打的!
沈思曼无所谓耸耸肩,“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自己当然不会那么想——我要是陆子衿,我就是想养金丝雀,也看不上江暮染啊!”
“……”
嘴巴一分钟不犯贱就痒。
“是吗?”江暮染操纵轮椅从背后出来吓了沈思曼和陆元鹏一大跳,表情似笑非笑,“既然这样,今天干脆你嫁,我看你挺合适当只金丝雀的。”
沈思曼刚才还神思飞扬将八卦的脸肉眼可见僵硬起来,她以为江暮染还在宴会大厅彩排呢。
陆元鹏跳出来打圆场,“染姐,沈思曼不是那个意思,她开玩笑……”
江暮染摆手打断他,“行了,不用解释。陆华没在宾客名单内?”
“是。不过是不是搞错了,陆田心都在,大伯怎么可能不在?”陆元鹏小心翼翼打探口风。他此时还是希望是一场误会,大不了他受个委屈,充当和稀泥的角色,将事情在老爷子来之前给解决。
“你觉得陆子衿会犯这样的小错?”
陆元鹏呼吸一滞。额头上又在狂冒虚汗,他心理素质一向差劲,又什么情绪写在脸上,用他亲爹陆海南恨铁不成钢的话形容就是:天生的阿斗。所以他一向不掺合陆家内部的争斗,可不掺合不代表不知道——陆家不服陆子衿的人很多,只不过陆子衿向来有高位者的度量,从不于人为难,老爷子也多次强调内部团结稳定。陆家这些年倒也安稳。
可今天却是怎么了?
“染姐,要不你去劝劝我姐吧?”陆元鹏苦口婆心道。到底是陆家的一份子,再愚钝也知道祸起萧墙的道理,加上老爷子那代经历过类似的动荡,所以对家中后辈的教育更是严禁这类事件的发生。
不过这种事又哪是一两条家规家法能阻止的?利益争斗,从古至今都无亲情可言。
“我去劝她?”江暮染觉得好笑,说道,“我为什么要去劝她?人又不是她不让进,是我不让进。”
!!!
别说陆元鹏,一旁的沈思曼都震惊到下巴快落下。
这还没嫁进门呢,就开始作妖了?
陆元鹏半天才找回声音,“……染姐,我可以问一问原因吗?”
“看见他,我会结不下婚。”
口气平淡到像是说看见某个人吃不下饭一样,陆元鹏差点没给江暮染跪了。
文重给过她难堪她就要把人打回来,看不顺眼陆华,干脆就不让人参加婚礼……陆元鹏从前觉得沈思曼倚仗陆子衿已经够任性了,现在跟江暮染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且还是个窝里横——只敢欺负他们这些小鱼小虾,遇到文重之流就美其名曰井水不犯河水。
沈思曼也再一次刷新对江暮染的认识,不过她想得却是,江暮染是不是修了什么狐媚之术,陆子衿那样的人怎么也会任由她如此胡来?
可修没修狐媚之术不知道,装瞎的本事是真得厉害。
江暮染在结婚前豪言自己独门独户,所以来到签到台迎客似乎也没不合适——她可没长辈亲朋坐镇台前。虽然宾客她不认识的占绝大多数,可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加
上她是签到台唯一一个坐轮椅的,辨识度高得惊人。
陆田心一眼就看见了江暮染,她和大哥陆晋伴随在父亲陆华身边,以为江暮染是来赔礼道歉的,还假装没看见这个人,就等她凑上来低头。谁知道江暮染就跟个瞎子一样,愣是没往他们这边看过一眼!
她是什么意思?
一分钟钟,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华和陆晋尚能沉住气,陆田心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就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静坐示威的人群,以为会等到政府的妥协,结果压根没人搭理。
而陆元鹏和沈思曼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一样站在江暮染身后,面无表情。如果可以,他们俩才不愿意来趟这趟浑水,可江暮染只一句话就把人镇住,“靠你们报复文重,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言外之意再清晰不过——我已经知道你们串通过了,不过我那是吓吓你们,压根没想过让你们去对付文重。可你们自己莽撞啊,看见了我暴打文重——文重要是不整你们那母猪也会上树。
一面理亏,一面害怕,两面不是人的时候,便只能含泪上贼船。
所以当看见陆海南匆匆赶来,眉头狂跳的时候,陆元鹏庞大的身躯居然也不动如山——他是怕他爸,但他爸应该也怕文重吧?
说起来,后续赶来的陆家人,在看见签到台的局面后,都在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啊?外面和秦家打着擂台,今天还要在内部来一场分化不成?
远房但论辈分和老爷子陆霆辉差不多的三舅公陆和海被推举出来,充当和事佬道,“我想一定是误会一场。反正时间也不急,大家留下帮忙招呼宾客,暮染你是今天的新娘子,不宜操劳,安安心心去准备婚礼,这里我们老一辈的都在。”
话说得漂亮,也表明了中立的立场。谁傻谁明目张胆站队!还不如和稀泥把事情糊弄过去,让江暮染安心去准备婚礼,然后顺势掌控签到台,把陆华放进去。
“舅公,你也说时间还早,不急。再说了,我作为晚辈,总要迎一迎老爷子的吧?”江暮染笑得人畜无害,也不催陆家这群人进去,只要别把签到台给她挡了就成。她又吩咐沈思曼,“拿些瓜子喜糖散给今天受邀的宾客。”
她将“受邀”两字咬重,眼神还是没往陆华那边看过一眼。
瞎得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态度之强硬,连沉得住气的陆晋都阴沉了脸。
要说陆子衿不知道这里的情况,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陆子衿的授意,签到台的这些安保会连陆华也不让进?没有陆子衿的撑腰,江暮染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哼!等着吧!等老爷子来!理亏的人不是他们,要求站队的人也不是他们!到时总有清算的时候!
陆晋拉住恨不得立马冲上去理论的陆田心,又恢复气定神闲的模样。
“喜糖。”沈思曼故意走到陆田心面前,选了个榴莲味的递给她。
“沈思曼!”陆田心愤怒地吼道。想起她和江暮染的关系,又出言讽刺道,“走地的凤凰不如鸡。亏你还有脸来当伴娘。”
笑死。居然想挑拨她和江暮染的关系,她们的关系还需要挑拨吗?
黑粉沈思曼露出一个畅意的微笑,说道,“你骂吧,爱怎么骂怎么骂,我听了心里舒服。”
“……”
“陆元鹏。”那边,江暮染忽然叫道在背后装雕像的陆元鹏。
“染姐……”陆元鹏的声音在抖。沈思曼可以做得罪人的事,他可不想啊!
“你去问佟心,我粉丝团什么时候来?”
算是找了个借口把人支开,免得他背后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来来回回,人都要倒了。
“好勒!”陆元鹏立马往婚礼布置现场走,连陆海南给他使眼色也假装没看见。
等待
总是令人焦躁不安,看手表玩手机的人逐渐增多。沈思曼也看了眼手机,距离婚礼开场不到四十分钟。
“老爷子怎么还没来?”
“路上堵车?”
“干脆给陆子衿打电话……”
“对,她娶的人挡这儿算什么事?”
窃窃私语者有之,忿忿不平者有之,唯独没有人注意到江暮染的意兴阑珊。
司仪找江暮染半天了!见到人在签到台,简直要狂躁了!
这婚还结不结了?不换婚纱,不加紧化新娘妆,不准备一会的出场,还在这儿接客!
她知道沈思曼是今天的伴娘,更是江暮染的助理,也不顾忌,将人往旁边一扯,就珠连炮珠说道,“结不结婚了?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这个伴娘还不陪新娘子去换衣服化妆待在这里做什么?!一会耽搁了吉时谁负责?还有,新娘子来签到台做什么?想数礼金也不该是现在吧?”
“…………”沈思曼无语。江暮染拜金的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
司仪的催促更加重了陆家这群未入场的人的焦躁情绪。
而江暮染这个时候终于动了,她朝刚才被推出来当和事佬的三舅公走进了几分,礼貌笑道,“三舅公,时间紧任务重,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欸,”三舅公陆和海差点没反应过来,身旁的儿子隐晦捅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不等老爷子了?”
“噢,我忘了,爷爷又不需要送礼,早到了。”
“……”
这句话瞬间引起众怒。早到了你在这儿等个屁!你等就算了,还让我们一起等!
连陆和海也有些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你怎么不早说。”
江暮染温温和和一笑,豪门乖媳的模样装得三分像,“我招呼过舅公你们进场,你们不进,我就以为你们是想多吃一会瓜子和喜糖。”她指了指签到台上盛放瓜子喜糖的盘子,“你看,都没了。”
“……”
“既然这样,我们也赶紧进去。”陆和海到底年龄在哪儿,江暮染跟他装傻,他干脆也装傻,招呼大伙进场的时候,装作忘了陆华不在宾客名单上的事,也喊道,“陆华,一起进去。”
江暮染的轮椅瞬间挡在了前面,两个酒窝依旧笑得春风迎面,“舅公,既然你们想留我多待会,那我们就多待会。喜糖没了再让人送。”
现在就是个傻子也知道江暮染在想什么!
不让你陆华进,就是不让你陆华进!大不了这婚耽搁也就耽搁了,真耽搁了就说在陪亲戚。
陆和海没见过这么没蛮不讲理的人!今天是你自个的婚礼,又不是别人的,闹得这么难看给谁当笑话?
他作势给陆子衿打电话,接的人却是乔安,几句话下来,陆和海挂了电话,满脸复杂地看着江暮染,嘴里咕哝道,“什么仇什么怨!”
他从乔安口中得知,宾客名单确实是陆子衿确定的,但审核的人却是江暮染。也就是说,陆华的名字本来在名单上,被江暮染给划掉了。
司仪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场面,只知道江暮染再不进去收拾,时间就来不及了!
一群人僵持在这儿。
陆华一家养气的水平再高,这个时候也绷不住了,陆晋松开陆田心的手,她就冲到江暮染面前吼道,“江暮染,你什么意思?我爸是子衿姐亲大伯,你凭什么不让他进?还是你想没进门就耍威风?”
“呵呵。”
沈思曼听见江暮染冷笑的声音,只觉得后头皮阵阵发麻。
“没进门?耍威风?”江暮染嘴里缓缓叼着这两句话,像猫戏谑老鼠般慢条斯理道,“你要能让陆子衿不娶我,我就让沈思曼给你下跪磕头。”
吃瓜群众沈思曼:“……”干我毛事!
“沈思曼,”江暮染这时候问她,“
想下跪磕头吗?”
是个正常人都不想吧?
“不想就给我扇她一巴掌!告诉她什么叫耍威风!”
陆田心被如此流氓的行径吓得退了一步。哪有说不过就要打人的!还是在公众场合!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跳!早知道江家这个野生的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没想到这么不好惹!
司仪也吓住。不是说低伏坐小才得以嫁入豪门的吗?口气这么横?只一瞬间,她想起江暮染把黑粉肋骨踢断的旧新闻,深深觉得方才彩排的时候自己对江暮染的态度不够客气,还认真她脾气好好欺负。
“江家小儿,别太过分。”这个时候,陆华总算开口说话。一双锐利的眼睛并不外露锋芒,却给人压力十足。他称呼江暮染“江家小儿”,有种把人扔到台面上羞辱的意思————这里是陆家的场子,在场的又都是陆家人,江暮染不过是个外人。还是个江家丢弃多年的外人!
江暮染斜眼蔑视他,冷声道,“请称呼我陆太太,陆子衿的太太,陆家的太太!至于你———你坐哪儿半天了,你谁啊?我请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