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京某酒店,赤脚踩在地毯上的人儿正端着杯热牛奶喝得嘴巴一圈染上了白色泡沫,她模样娇俏,青春动人,熟练又满足地将嘴巴四周的白色泡沫伸舌舔掉,她看向桌面上突然不动的黑色虫子,“还能抵抗呢?”
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她从一旁的苗绣布包里摸出一点粉末,撒在虫子身上,很快,不动的虫子仿佛被注射了般在宽大的桌面上打转,百死之虫,尚有最后的疯狂。
“又浪费我一只虫子。”瞧见这样的画面,女孩皱眉抱怨道,可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得逞似的娇笑起来,“哼,既然你不情愿,我偏要你情愿!江暮染,没想到你如今居然弱到这个地步,连这么简单的媚蛊都发现不了,只剩负隅顽抗的力气……”
行驶回落云宅的车上,被推开的江暮染有一瞬间地撤离,躲在另一边拼命地敛神屏息,试图屏蔽陆子衿身上传来的香气。又或者是被陆子衿毫不留情地推开伤到,好半天没发出一丝声音。连钻心的痛也忍得静悄悄。
她此时清楚意识到,自己中的不是噬香蛊那般简单。
陆子衿沉默片刻,说道,“如果用另一种味道阻隔会不会好受一点?”
江暮染惊讶她的应变能力,却抬起头用隔阂的眼光说道,“不如你离我远点。”
陆子衿不理会她的抗拒,挡板降下,伸出手向乔安,“把你的香水给我。”
乔安愣了愣,从包里摸出一瓶她惯常使用的Byredohe白色浪漫递给陆子衿。这是款极为北欧风的香水,无论从外观还是香味,混合着干净的皂角、细腻的醛香、温柔的白花……最终调和成一种无欲无求的性冷淡纯白香气,倒是和乔安给人的感觉很搭,但显然不是陆子衿想要的那种香气浓郁十足的香水。
陆子衿还是接过,对着江暮染喷去,香水味并不刺激,却让江暮染避之不及。
再抬起头时,这人已经潮红着一张脸,委委屈屈问道,“姐姐,为什么要喷阿染?阿染不够香香吗?”
“……”
车内诡异的一阵沉默,挡板再次缓缓升起,将乔安冷漠惊诧的目光阻挡在外。
陆子衿出声道,“你是不是还……中了另一种蛊?”
“姐姐……”江暮染却亲昵地靠了过来,目光里满是天真乖顺,潮红的脸却忍不住要牵起陆子衿温凉的手蹭了又蹭,“好舒服。姐姐能不能一直这么摸阿染?”
眼波流转间,居然有一丝天真的媚态在其中,陆子衿不由闪神。
江暮染已经趁机将半个身子挤进她怀里,如果不是腿废了,怕是要坐在陆子衿腿上才甘心。
“阿染……”陆子衿皱眉轻斥她。这样的姿态过于暧昧,放在清醒的江暮染身上,是决计做不出来。
“姐姐为什么凶阿染?”此时的江暮染又委屈又有一股恃宠而骄的劲,她似乎笃定陆子衿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埋下脸一个劲往陆子衿怀里钻,钻到一半感觉到不对劲,脸蹭着一团柔软,潮红的脸瞬间更红了,却又懵懵懂懂抬起头,毫无遮拦指着那处道,“姐姐发育了。”
饶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陆子衿,此时白皙的脸也抹过一道粉。“不许乱说!”
怎么能是乱说呢?陆子衿教过江暮染很多东西,当明确知道自己会离开秦城前,她更是担心江暮染跟着总是神出鬼没的莫老道,今后连身体发育的阶段都不懂。便给她上了基本生理课。
小小的人儿听得似是而非、云里雾里,指着那时平坦的小胸脯追问道,“姐姐,这里变大了就叫“发育”吗?”
“姐姐,可是你说的变大是多大呢?是这么大,这么大,还是这么大?”江暮染最后一声“大”是张开手臂比划的,比划完后她自己也吓着了,估计想着胸口发育到那么大,走路要多费劲才行。
那时候的陆子衿尚能一本
正经纠正她,摆足老师的姿态告诉她不许夸张,并在满足她好奇心的基础上,衡量一番后,用手比划了一个她估计的大小,说江暮染今后能发育到什么程度。
嗯,估计过于乐观了。
陆子衿脑子里这个念头刚一闪而过,江暮染就猛地坐直身体掀衣服。
“做什么?”陆子衿反应极快地抓住她的手。
“姐姐,我好小,都没发育好。”江暮染抽噎道,“我想让你给阿染看看。”
“……”
车队驶进落云宅,当平稳停止后,乔安下车,迎面看见等候多时的乔公,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恭敬垂眸等待,可车厢后门却迟迟不见打开。
足足等了五分钟,车门才开启,陆子衿一丝无奈的声音传来,“说好不许闹了,听话。”
乔安余光瞥见陆子衿的纤细柔美的手正牢牢抓在江暮染衣角上。
“姐姐,可我喜欢你摸我。”江暮染脸红又小声说道,“凉凉的,痒痒的。”
语出惊人,尚不知羞。
陆子衿沉默了好一阵,车外候着的手下也跟着沉默。这样的沉默中,有人惊讶于江暮染的无耻,譬如乔安;更多的人惊讶于———原来清风霁月的小姐居然是这样的人?
倒是笑得一脸欣慰的乔公迎了上来,说道,“小姐,婚房已经备好。时间不早了,你和夫人应当早些歇息才好。”
“姐姐,他是谁?”江暮染警惕不悦地看向乔公,她讨厌任何人出现分走姐姐对她的注意力,即便对方是个构不成威胁的老头。
“先下车。”陆子衿恢复淡漠说道,又唤来乔安,问道,“轮椅呢?”
过于关注后车座发生的事,乔安居然犯了如此小的失误。她垂眸,赶紧让保镖将轮椅推来。
一系列动作,都被一双阴沉敌意的眼睛死死盯着。乔安不会没有感觉,却在抬起头的时候,看见这双眼睛转瞬间变得乖顺天真,用撒娇的口吻委屈道,“姐姐,我不坐轮椅,阿染要姐姐背。”
她搂着陆子衿决计不肯撒手,一举一动天真烂漫又骄横算计。
“小姐。”乔安忍不住开了口,她很清楚,虽然陆子衿的双腿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但远远没到能背着一个人走的地步,复原时间尚短,很多康复疗程也还在进行,怎么能背人?
“姐姐,姐姐,姐姐。”撒娇的人还在继续,蹭着陆子衿的肩膀不肯动分毫,又说,“姐姐说好的,腿好了,要背阿染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陆子衿到底没有背江暮染,轮椅上的人脸潮红一片,却生气地不肯再说一句话。
姐姐说话不算数,姐姐听别人的话,姐姐都不肯哄阿染……江暮染心里的委屈累积到了极点,酸酸涨涨又愤怒无力的感觉几乎将她击溃。
所以刚进房间,眼泪唰得落下来,哽咽的哭声尚且不算大,却在陆子衿一声无奈的“怎么了”后,愈演愈烈,越哭越响,好像天要塌下来。
哭得狼狈无理,跟个小孩似的。
陆子衿倏然想起某次她为了向莫老道讨要牛奶,据理力争江暮染五岁了还那么矮一点就是因为营养跟不上而在莫老道房间待了足足二十分钟。不过二十分钟而已,其实在争吵中压根不觉得时间过得多快,结果刚一出门就看见不知在门外候了多久的江暮染。
“这么冷,阿染出来做什么?”
陆子衿立马伸手去暖江暮染冻僵的脸,结果却得来江暮染哭得惊天动地的声音,这人抽抽噎噎道,“姐,姐,姐姐,不,不喜,喜欢阿染了,哇———”
陆子衿当时并不知道为什么江暮染会得出这样荒谬的结论。
后来是怎么止住哭的呢?
是莫老道嫌吵,点了江暮染的哑穴,让她整整两天说不出来话才算作罢。
再后来才明白,因为缺爱,因为第一
次感觉被爱,所以江暮染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分走陆子衿哪怕一点点关注,她需要很多很多的爱,需要被人在乎,被人关注,被人捧在掌心,她需要陆子衿,在她内心深处那个空缺的地方,只有陆子衿能填满。
难怪莫老道会让自己离开。
陆子衿的眼神一黯,伸手去擦江暮染流淌不止的眼泪,说道,“哭什么?还想被点哑穴吗?”
话音刚落,江暮染肉眼可见的一颤,一脸恐惧,哭声渐渐偃旗息鼓。
“洗漱,上床,睡觉。”陆子衿说道。
作妖不止的人抬起头,委委屈屈道,“姐姐,可我好热。睡觉的时候可以不穿衣服吗?”
“……不可以。”
得到否定的答案,江暮染委屈地下垂眼睑良久才不情不愿去到洗手间,进去后不死心又问,“姐姐,你可以给阿染洗澡吗?阿染不会。”
江暮染确实不会,盯着眼前像手术台似的东西,她整个人茫然极了。从前她和陆子衿洗澡,都是烧好水挤在一个大大的木盆里,用木勺舀水往身上淋。哪里用过这么高科技的洗澡工具?
“……”陆子衿皱眉走进来,发现江暮染居然在脱衣服,看见陆子衿进来了也没有丝毫避讳,反而脱下衣服后叠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像在寻求表扬。
确实在寻表扬。因为每次把衣服叠得好好的,姐姐都会夸她一句“乖”。
可陆子衿只是快步走来,给她讲解怎么使用这个自动洗澡的机器,讲解完后就要往外走。
看见江暮染白皙清瘦的身体,陆子衿总觉得臊的慌。这是一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受。
毫不知羞的人却一把拉住她,说,“姐姐,你都不夸我。”她指向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又说,“姐姐,你为什么不跟阿染一起洗?”
这句话问得天真自然,好像本该如此似的。陆子衿只好回头,凝视着她的眼睛,严肃冷静道,“阿染,你已经不是小孩了。”
说罢,甩开江暮染的手,快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