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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染给顾倾城打完电话收线后,陆巡刚好把车开进落云宅———因为成了“女主人”的关系,她如今进出落云宅的检查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严格。
陆子衿回来比她早,坐在客厅翻看一本前沿科技杂志,侧颜恬静平淡,她看书的跨度极大,如果不是知道她智商高,江暮染一定怀疑在装13。
看到江暮染进来,陆子衿将杂志合上,说道,“回来的时间比我预计早,看来事情进展很顺利。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开饭。”
江暮染点头,心情愉悦问道,“今晚吃什么?”
她很少关心吃什么。毕竟她现在失去味觉,再好吃的东西入口也没味。而且她对落云宅的厨师很有信心,不管做什么,看起来都不差。
陆子衿想了想,说道,“有鱼。”
真是简洁又没什么用的答案。江暮染笑起来,难得用平常的口气调侃道,“喂,是不是还有鸡,还有鸭?”
陆子衿抿了抿嘴,起身往餐厅走去。江暮染耸耸肩,操纵轮椅紧随其后。
说实话,和陆子衿一起吃饭挺赏心悦目,毕竟有个词叫“秀色可餐”。而且陆子衿进食习惯极好,想必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所以连吐个鱼刺都让人移不开眼。
美则美矣,却失了吃饭的灵魂。江暮染想起小时候跟陆子衿一起吃饭,那时候陆子衿可还没有“食不言”的习惯,也会给她不停夹菜。
“今天怎么突然吃鱼了?”江暮染开口问道。她因为陆子衿的原因爱上吃鱼,两个人理鱼刺的手法却相差甚远———从陆子衿吐鱼刺的频率就看得出来。
而且落云宅厨房很少煮鱼,连鱼汤都甚少,可能是陆子衿为了隐藏自己的喜爱故意吩咐。
陆子衿放下筷子,从餐巾擦了擦嘴,说道,“厨房安排。”
江暮染看她一本正经回答的样子,笑起来,揶揄道,“可你偏偏知道。”
陆子衿抿嘴看向江暮染。淡漠漂亮的眼睛很能给人压力,江暮染赶紧收了笑求饶,“我错了。不该拆穿你。是我喜欢吃行了吧?”
喜欢是藏不住的。即使那个人是陆子衿,可还是会因为喜欢吃鱼而记住厨房做鱼的日子,从而能一口答出今晚有鱼。
“你今晚心情不错?”
“这么明显吗?”江暮染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酒窝很轻易摸到,说道,“唉,我怎么笑得这么夸张,我该向你学习一下,收敛情绪。不过你猜对了,我心情确实不错。”
陆子衿没再继续问下去。她还要继续吃鱼。
可江暮染却像个叽叽喳喳的鸟似的,硬是要拉着陆子衿说,戳了戳碗里的米饭,“你不问我为什么开心?”
陆子衿平整的眉头有渐皱的痕迹。好烦啊这人,就不能让她好好吃个鱼吗?
“其实没什么。我今天做了个其他人不理解的事,以为某人会生气,可她没有。陆子衿,你说她是不是比想象中更信任我?”江暮染唇角一翘一翘的,眼睛也亮晶晶,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吗?
陆子衿不想理会,她更想吃鱼。
一块剔骨完整鱼块落在她碗里。江暮染催促她,“看你吃鱼真是急死人了。原来也有你不擅长的事?”
陆子衿斯文优雅地把鱼块吃掉。又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道,“喜欢不意味擅长。”
“我同意。所以你快说说,顾倾城是不是超级超级超级信任我?”
“……”
连名字也不藏着掖着了。
可陆子衿不明白,为什么江暮染要自己来做这个肯定,她又没谈过恋爱。br>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且这里除了你也没有第二个人。再说了,这种事我要是对别人说了,别人怎么看顾倾城?”江暮染摇摇头,“只有了解情况的人才可以分享。”
落
云宅餐厅今夜居奇异的用餐近三个小时,上了三次鱼。
察觉到时间已晚,江暮染放下筷子说道,“陆子衿,下次我给你做纸包鱼,你肯定没吃过。”
其实纸包鱼算不上什么新奇的吃鱼法子。要论起新奇,短视频app上有更多闻所未闻的吃法。江暮染这么说,无非是不着痕迹地表达对陆子衿拜托傅金门带自己去学堂的感激。她不是个不知恩图报之人。
“嗯。的确没尝过。”陆子衿点头。她吃鱼的次数少,又饮食清淡,厨房是不可能选择做“纸包鱼”上桌的。
“所以你是同意了?”江暮染兴奋问道。她自觉今晚她们之间的相处是重逢以来最融洽的一次,她相信陆子衿也察觉出她释放的善意。更何况她的确已经思考清楚,与其一直用对抗的心态面对陆子衿,不如接纳,毕竟比起陆子衿,她在燕京没有第二个信任之人。
陆子衿摇头,“我说过,你不能回南珠。很危险。”
江暮染皱眉,气哼哼道,“可是那个绿茶婊差点就要鸠占鹊巢了。”
“那个绿茶婊”当然说的望月雪一。刚才在长达近三个小时的交谈中,江暮染单方面将人骂了不下百次。而“绿茶婊”是高频词汇。
“她不会,你很清楚。”陆子衿有点烦了,虽然她的教养让她依旧有耐心对江暮染语气平和的说话,但她真的有些烦了。
她甚至分心思考了下,谈恋爱是不是真的会让人智商下降?江暮染吃醋下的思维模式没有半点理性可言。
“你怎么还是没明白?”江暮染也很无语,陆子衿不是号称高智商吗?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是转不过来弯?“不是她不会,是顾倾城喜欢的人是我,不会给她鸠占鹊巢的机会?可她已经住进顾倾城家里了。”
“……”
到底谁的表达理解能力有问题?一会就要鸠占鹊巢了,一会又住进家里了。
陆子衿起身离开,江暮染就操纵轮椅紧随。她走东,江暮染就走东,她走西,江暮染就走西。
终于来到房间浴室,关上门。以为能隔绝江暮染聒噪的声音,浴室的视听电话就放大了江暮染的脸……
“喂,陆子衿?陆子衿你快接电话?”
“……”
陆子衿忽然怀念江暮染是结巴的时候。
平躺在床上,陆子衿闭上眼准备睡觉。她极少有晚睡的时候,更不会有人让她加班,所以即使她的腿不良于行二十多年,她的身体却仍然健康地远超常人。
可今夜江暮染并没有在洗完澡后老实躺在她的沙发上睡觉,而是操纵轮椅来到窗边,以锲而不舍的精神缠着陆子衿要她同意自己回南珠。
“为什么一定要回去?”陆子衿睁开眼,看见江暮染披散着头发坐在轮椅上。她的头发留长很多,披散下来已经超过肩胛。发质很好,柔柔顺顺,乌黑发亮。
陆子衿忽然想起小时候替她扎辫子的画面,她记得自己最爱给江暮染扎哪咤头,两个小揪顶在头上十分可爱。
“陆子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江暮染回答这个问题已经至少三次了,“我想顾倾城了,所以要回去。”
“你也可以不想。”
“?”
什么直男发言。
江暮染无语,“这是我不想就可以不想的事吗?你都不知道,顾倾城一开始都不说想我,我说想她了她还特别敷衍,最后挂电话的时候才说了个也想我。陆子衿,你说她是不是变了?”
“……”
陆子衿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了两下。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江暮染的情绪能大起大落到这种地步,明明前一秒还觉得顾倾城信任自己,怎么下一秒就说顾倾城变了。
“非去不可?”她只好问。
“陆子衿,这个问题你也问了我三遍以上了。”江暮染不回答,
反而倒打一耙,“你是不是就不想让我去?!”
陆子衿沉默了好一阵,问道,“你在慌什么?”
慌突然冒出来的望月雪一?慌顾倾城撕了她们的合影?还是慌她心里没由来的不安?
江暮染像是被戳穿面具的演员,整个人僵硬无错,显得呆滞可笑。她总算停下一整晚的聒噪,像被点了哑穴的哑巴,张张嘴却半字没有。
陆子衿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柔肤的丝绸被褪到半腰,露出她精致白皙的锁骨,在昏暗的光线中,晃眼明亮。
“你对我说这么多,不是想让我同意你去还是不去。你心里坚持要去,我也拦不住你。况且你在学堂已经说出了顾倾城的名字,见她是迟早的事。你只是想让我分析顾倾城又和组织联系的目的。”
江暮染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能有什么目的呢?阿染,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也是个有仇恨的女人。她恨不得摧毁组织,可是组织背后的利益永远存在。这一点她很明白,是你想得简单了。”陆子衿依旧像小时候那样循循善诱道,“就好像蛋糕和吃蛋糕的人之间的关系。蛋糕永远存在,永远吸引想吃的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取而代之?”
“但学堂要对付组织。”江暮染将自己的担忧道出。她之所以首斩顾倾城,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那又如何?我对你说过。学堂不过是学堂。重要的是你怎么用它。”陆子衿口气淡漠,说出来的话却半点不能教人忽视。
“我怎么……用它?”江暮染眼睛里流露出困惑。
“譬如:你一直想让南珠政府往西边发展,可游说这么久却一直没成功,知道为什么吗?”陆子衿没卖关子,说道,“是派系。学堂的派系。”
江暮染恍然大悟。
“对付组织亦是如此。”陆子衿又悠悠说道。
第374章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