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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力的态度戳中了梁柔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痛处,她没办法理直气壮的说出聂焱是她的什么人。短暂的犹豫,给了董力更多的动力,他简直就跟捏住了梁柔的命门一样,大声疾呼,“被我说中了对吧!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不过就是嫌贫爱富,我来首都这么多年,身边多的是你这种女人,我只是痛心!师父为国殉职,他的女儿竟然会是你这样的败类!”
他骂的很爽,好似在借此抒发自己心里的憋闷。
梁柔看着董力扭曲的表情,渐渐冷静了下来。董力不过就是梁柔老家一座三线城市里的小刑警,没什么好的学历,更谈不上文化素养。他能升职到首都来,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当年梁柔的父亲牺牲,立了功。论功行赏才给了董力高升的机会,可是职位能升,人却没办法改变。董力到首都,至今没有买房子,也没有结婚。先开始梁柔还以为他是没找到好的,现在梁柔发现了,董力恐怕在这里并不是被女人欢迎的男性。
多年下来,董力竟然仇富?
这可真是可笑。
梁柔盯着董力的脸,“我有没有做亏心事,我自己清楚。我也没想到,你会成今天这样面目非的嘴脸!”
“你说谁!”董力眼睛都瞪红了!
“少夫人少爷让我送您去单位。”
在两个人争吵的时候,谁都没注意有人靠近他们。穿着?色毛呢长大衣的男人,身高体壮,一看就是保镖型的人物,他恭恭敬敬的站在梁柔身边,半弓着腰,温声询问。
董力面对突然出现的人态度也不善,“你是什么东西?”
能跟在聂焱身边的人,自然不是好惹的角色,保镖对董力没什么好态度,腰杆挺直了说,“这位警官昨晚在这里监视了一夜,就算是国家公权力机关,也没有监视窥探他人隐私的权利。还请您自重。”
董力被怼的没了话。
梁柔这会儿已经没心情想别的事情,对着聂焱的保镖说:“走吧,我上班要迟到了。”
保镖点头,引着梁柔到了车边,给梁柔开车门,等梁柔上车后,才又绕到副驾驶座上车。
董力对着梁柔乘坐的迈巴赫离开的方向,干瞪眼。
少夫人少夫人?!
梁柔上车就软倒了,她一夜没睡原本就累,再跟董力吵架,更是累心。前面的保镖轻声说:“六猴儿去给少爷置办买东西去了,今天我负责接送少夫人,下了雪,交通状况不太好,少夫人可以先休息一阵。”
其实梁柔下楼,聂焱就交待楼下的人接送她。
只是保镖看梁柔下楼就跟董力撞了个正着,就没有冒然的上前。他们作为保镖,本不该管聂焱的事情。可是跟了聂焱,就要为聂焱操心,保镖也想看看这在楼下守了一晚的男人,到底跟梁柔是什么关系。作为聂焱身边的人,当然是知道聂焱如何匆忙的从加拿大一路赶回来。连时差都没来得及倒。
对梁柔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保镖们也很生气。
直到看到梁柔跟董力吵的面红耳赤,保镖才适时的上前,请梁柔上车。
梁柔侧着身子趴下来,这车还九成新,皮革的味道很重,不过后座放着聂焱昨天在雪地里打架的时候掉落的大衣,梁柔抱着他的衣服,满鼻子都是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他的大衣是最好的羊绒料子,又软又绵,抱着他的衣服,梁柔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坐在副驾驶座的保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在后座抱着聂焱衣服睡过去的梁柔,心想着刚才梁柔跟董力的争吵,还是不要报告聂焱了。这两个人好容易能呆在一起,别再没事找事才好。
至于董力保镖跟司机对视了一下眼睛。
不能再让那个男人靠近梁柔就是了。
梁柔一路睡到医院,下雪天后的工作日,交通的确是一塌糊涂,这让她多睡了一会儿。
在医院门口醒来的时候,人缓过来一点,跟保镖司机道了谢。梁柔没敢耽搁就跑步进了医院。
她以为自己迟到了,没想到跑进办公室,就听在这边医院的同事说:“赵主任打电话来请假,说身体不舒服,你没去看看?”
梁柔完不知道赵湘身体不舒服的事情。
想着赵湘到首都来,身边也没有个熟悉的人,生病了恐怕连饭都吃不上。梁柔就请了假,在食堂打来饭菜提着去看赵湘。
赵湘住在距离医院不远的专家楼上,梁柔知道她住的地方,很容易找过去。
敲了门之后,赵湘来开了门。
梁柔一看她的脸色就不对,赵湘看到梁柔来也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您早上吃饭了吗?”梁柔也问她。
赵湘摇了下头,然后很疲弱的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一副很畏寒的模样。梁柔摸摸赵湘的头,有些发烧,梁柔拿出从食堂打的稀饭还有馒头包子,打开饭盒来喂给赵湘吃。
做医生的,都有一个保温饭盒,要是饭点还有病人在看诊,就会拜托同事打饭回来吃。梁柔的饭盒样子很朴素,就是不锈钢的一个圆筒。只是安安最近喜欢各种贴纸,就给梁柔的饭盒上贴了好多花仙子的贴画。
看着挺可爱的。
赵湘嘴巴都有些干裂,她昨晚发起烧来,一个人不想动弹,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这会儿梁柔一口一口的喂她吃小米粥,就沙哑着声音说:“你可真是及时雨,我这嗓子都冒烟了。”
梁柔略有些抱怨,“您怎么不早跟我说。”
要是赵湘早点跟她说病了,她也不会等到这会才来。赵湘在梁柔面前从来都是代表着权威的老师,有些高高在上的味道。但现在,看到赵湘蜷缩在床上,嘴巴干裂,脸色苍白,梁柔才猛然意识到,赵湘其实也是一个正常人,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女人。
赵湘微微笑,“没想起来,一个人习惯了。”
这话说出来。梁柔都跟着心里酸了一下。这在外,谁见了赵湘不叫一句‘赵老师’,名气响当当的神外第一刀,走到哪里都是专家待遇,人人敬重。可是人后,她竟然也有如此孤寂的时候,可见不是人人都能十十美的。
梁柔不出声,给赵湘喂了一碗粥之后,又给赵湘喂包子吃,赵湘摇头说吃不下。
她昏昏沉沉的,梁柔看她能吃下一碗小米粥已经勉强,就没有再强求。梁柔照顾人还是很体贴的,主要是照顾安安习惯了,打了水来给赵湘擦洗手脚,然后还把赵湘这里收拾了一遍。
梁柔忙忙碌碌的,赵湘半睁着眼睛看她。她突然开口,“我这人就是太要强了。”
梁柔手里叠着衣服,赵湘虽然在工作上是一把好手,可是做家事显然不行,家里有点乱。听赵湘说话。梁柔就抬起了头看赵湘。
赵湘眼睛并没有看梁柔,而是虚虚的盯在某一个角落,回忆般的说:“我年轻的时候,就想着要有一番作为。心投入在专业上,孩子也没管太多,给老公也留下印象说我是个女强人。现在岁数大了,儿子总觉得我无所不能,老公也早已经习惯我的刚强。就连我自己,也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梁柔继续叠手里的衣服,在这一刻,她觉得赵湘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赵主任,而只是一个女人。
平等的关系让梁柔很难得跟赵湘没大没小的说话,“当医生的,基本都是这样。”
在医生的队伍里,如赵湘这样的人太多了。为了工作,忙到忽略了其他的一切。梁柔说这话的事情,其实内心深处是有些自豪期盼的,她很想要成为赵湘这样的人,救死扶伤这样的话可能太大了,但梁柔是真的很享受工作的充实感。可能是因为曾经失去过,她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跟医生这个职业彻底擦身而过,现在的她倍感珍惜。
赵湘收回目光来看梁柔,她坐在沙发上叠着衣服,专注的侧脸好看极了。赵湘内心深处是喜欢梁柔欣赏梁柔的,为这个女孩子的刻苦勤奋,也觉得梁柔的性格有些像她。
只是赵湘并不想让梁柔跟她走同样的路,她带着语重心长的语调跟梁柔说,“梁柔啊,别逞强,如果现在让我重新再来,我宁可做个小女人。有人疼有人爱才活的像个人,我没机会重头再来,你还不晚,别耽搁了自己。”
“我明白的,老师。”梁柔将叠好的衣服都放进赵湘的衣柜。
然后又开始忙活着看赵湘这里有没有什么食材,给赵湘熬点汤。只是吃一碗粥,根本撑不了太久。
好在赵湘这里东西不少,大部分都是医院给发的,专家的待遇,跟梁柔这样的助手天差万别。梁柔熬汤的时候就在想,赵湘说有人疼有人爱才活的像个人。她呢?梁柔盯着锅里的汤,她好像除了爱聂焱,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在为了自己而活,从前是为了母亲弟弟,结婚后还有丈夫婆婆,再后来就是为了安安。
赵湘专注工作,可是梁柔连工作都觉得是一种谋生的手段,是她跟孩子未来的保障。
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鲜活生命的仅有时刻,是她跟聂焱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爱,是恨,是痛,她都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还活着,活的淋漓尽致。
有聂焱,梁柔才觉得自己活的像个人。
梁柔给赵湘准备好了海带排骨汤,米饭蒸好放在电饭煲里保温着,赵湘随时想吃都可以,还给她准备了一大壶热水,放在赵湘身边。
赵湘对梁柔做的种种事,就一句话评价,“早知道当初就该再生个女儿,这样的待遇,指望我儿子,是没戏喽。”
梁柔听这话,心里就暖融融的。
她有安安啊。
安安从很小就会护着她,生个女儿,从小就是小棉袄。
赵湘不让梁柔一直守着她,“回去吧,看你的?眼圈,没比我好多少。今天咱们师徒都偷懒,趁着大雪天休息一天。”
梁柔还有些不放心赵湘,赵湘就使劲儿要坐起来,“你还真当我是纸糊的?你走不走?不走咱们就去医院,继续上班!”
梁柔当然也是想休息的,听赵湘这么说,也就妥协,交待了好多注意事项,还把感冒药喂给赵湘吃了。看赵湘昏昏欲睡,梁柔才走。
楼下。聂焱的车还在等她。
有专车接送,真是方便,这种大雪天,去挤公交地铁,可真是令人抓狂。
梁柔回到家里的时候,刚刚中午时分,她推开门,就看聂焱穿着?色的丝绒睡衣,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在拼乐高,家里简直变了样,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毯子,到处放的都是毛绒玩具,乱七八糟的购物袋。桌上摆着很多吃的,肯德基、必胜客、麦当劳应有尽有。
安安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板着脸,两只手拿着手机,戳戳戳!
见梁柔回来,安安丢了手机就往梁柔这边跑,猛猛地抱住梁柔的腿,撞的梁柔急忙扶住身后的门。才站稳。
“怎么了?”
聂焱抬起头来望向梁柔,表情很沮丧。
果然,下一刻,安安脸埋在梁柔的双腿间,手臂往后伸,白嫩嫩的手指准确无误的指向聂焱,“不!要!他!”
安安声音闷闷的,却又清晰无比。
梁柔先是摸了下安安的脑袋瓜,这才抬头看聂焱,他已经低下了头,继续拼乐高,不过只是看他的后脑勺,都能感觉出他的心情低落。
梁柔也不知道安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前她跟聂焱是最要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安安”梁柔头疼,是真的头疼。她一夜没睡,早上到现在又一直忙碌,疲惫是必然的。在外面还能撑着自己,回到家,被家里的暖气一熏,人又些昏昏欲睡。
安安很固执,又一次大声的说:“不要他在这里!!”
聂焱的身体明显弓的更低,他怎么可能听不到安安的话。梁柔在这一瞬间觉得尴尬又无力,安安这样说,她简直能切身的体会到聂焱的伤心。
能怎么办?
她也只能说安安,“你不能没有礼貌,到底怎么回事?”
聂焱好歹也养过安安三年,现在安安这样的态度,显得很冷血,也很没有礼貌。
安安却完不管这些,听梁柔训她,就抱着梁柔的腿假哭,呜呜哇哇,不间断的哭。梁柔被她吵的脑仁疼,不知道这孩子在闹什么,哪里不高兴就大大方方说出来,这么哭唧唧是什么意思。
梁柔压不住火气,提高了声量训安安,“梁安安!你有完没完!有事说事,哭什么哭!”
安安一直很乖,哭的时候极少的,今天这样扭扭捏捏,实在让梁柔费解。
这下好,安安顿了一下,假哭变成真哭,哇哇哭!
聂焱听不下去,从地上站起来,往梁柔这边走,劝她,“你别训她,她很乖的。”
从早起,安安的确是很乖,只不过不理他。
他百般讨好,可是安安呢?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拒腐蚀、永不沾’的小模样,脾气硬气的很。
聂焱劝过梁柔哄安安,拍拍安安的小脊背,“乖啊,宝贝不哭,没事的,你妈妈就是累了!”
谁知道安安猛地一扭头,一脸的泪,小狮子一样的发威,“我就是不要你!”说完之后,小丫头放开梁柔就往自己房间跑,还把门关上了,震天响。
梁柔都气懵了,这都是什么毛病!
她的女儿,什么时候这么刁蛮任性没礼貌了?
梁柔正准备追上去跟安安好好理论,就被聂焱给抱住了,“没事没事,你别气。她就是这个脾气,哄哄就好了,你别凶她啊。”
简直不可理喻,什么叫安安就是这个脾气,而且她这么生气,是为了谁!
梁柔怒火转眼烧到聂焱头上,“还不都是你惯的!”
安安平时都很乖很听话,只有聂焱在的时候,她才会表现出蛮横的一面。小时候,只有聂焱在。安安就敢动手打人,现在可倒好,对着聂焱,照样犯脾气!
不是他惯的是什么!
聂焱就陪笑,“我惯的,都是我惯的。”
梁柔还是气!安安这还学会摔门了,这才多大点!脾气就这么大。
聂焱急忙半抱半拖着梁柔往卧室走,“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等你睡醒咱们一家出去吃大餐。你看你脸色都发青,别生气,伤肝。”
还敢说她脸色发青,梁柔美目怒瞪,“我这都是谁害的!”
“我害得,我害得。”聂焱态度那叫一个好,“我是大混蛋成了吧,快去睡觉啦,安安交给我,你听话好不好?”
聂焱耍无赖,给梁柔脱了衣服把人塞床上,“乖啊,快睡。别想其他的,都有我。”
梁柔也实在是累了,沾到枕头眼皮就跟粘在一起了一样。
含含糊糊的说:“安安这脾气可不成。”
聂焱一下下拍着她,看她睡着了,才从卧室出来。
面对安安的房间门,聂焱深吸一口,推门进去了。他要跟孩子好好谈谈,安安已经长大,不是给买两条裙子,陪着玩一会儿就能唬弄过去的阶段了。
安安两腿打直的坐在床上,还在掉眼泪,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气呼呼的。
哭着生气的安安
聂焱原本就没有生安安的气,他只是觉得无措、失落。这会儿看到安安这样子,他就更心软了。走到安安床前,他曲膝坐在地上,刚好跟安安能对视。
安安看到他坐在正前方,小身子一转,跟个陀螺一样的原地转圈,把身体扭过去,侧对着他。不看他。
她没有背对着聂焱,聂焱已经谢天谢地。
“你生我的气,我知道。”聂焱说。
他没把安安当小孩子,就真拿出大人的口吻来跟安安说话,“我之前有些事要忙,你又跟你妈妈来了这里,我赶不过来。”他一字一顿的说,就连齐奶奶,他也没有回避,“你的齐奶奶出事了,我怕你跟你妈妈也出事,所以就很久没有来看你们,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往后我会经常来,不会不管你们。”
安安就又转回来了。
不过还是不理他。
聂焱盯着看安安为了让身体转动,一下一下挪着动的脚丫儿。虽然安安现在长大了许多,已经不是她小时候胖乎乎的糯米团子模样,可是她的脚丫子还是胖乎乎的,泛着樱花粉色跟小时候一样。早上起来安安就不理聂焱,聂焱也不敢动她,所以就没有给安安穿袜子,就让她这么赤着脚,在家里跑来跑去一早上。
聂焱伸手抓住安安的脚丫子,只觉得手心里又软又绵。安安小时候,聂焱常把安安放在肚皮上,让她在他肚子上走来走去,一下下的软肉肉踩他皮肤上,踩进他心里。
这一年,他想梁柔,想安安,她们就跟长在他心上一样。
面对孩子,心会更柔软,聂焱低头去亲安安的脚丫,安安有些怕痒,伸腿就踢他的脸。被孩子踢了,聂焱反而笑起来,“你可比你妈难对付多了。”
梁柔也不过就是被他说了几句软话就原谅了他,可是安安才不,就算他说了这些话,安安还是扬着小下巴,一脸的傲娇。
那模样。可真是不怎么好惹。
聂焱握着安安的脚丫子笑,他曾经满心打算着不能把安安养的跟梁柔一样软,必须厉害一点,强硬一点才行。现在倒是如愿了,安安绝对有脾气有原则,只不过都用在他身上了。
心里还真是说不出欣慰多一点,还是懊恼多一点,聂焱继续保证,“那你看我表现好不好?我要是表现的好,你就别生我的气了行不行?”
这么说了,安安才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
还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她刚哭过,眼泪还没干呢,偏偏一脸‘我绝不轻易原谅你’的坚决样子。聂焱苦笑,“你啊你,谁以后敢惹你这个小女霸王。”
“哼!”安安给他回应。
梁柔没睡太久,她是被电话吵醒的。
稀里糊涂接起电话,还以为是医院的事情。没想到接通就听到那边桑乔连哭带吼的说:“梁柔!我要离婚!”
梁柔哪里还睡的下去,瞬间就醒了。
“怎么回事?”
桑乔跟关墨是十一结的婚,现在才十二月末,满打满算三个月,这还才是新婚阶段呢,离婚?为什么啊。
“关墨是个大混蛋!他说话不算数!背地里算计我!我不要再过这种日子!我要离婚!”桑乔是真的在哭,特别的凄惨。
梁柔转不过来,桑乔领证前,曾经给梁柔打电话彻夜深谈过。即便刚强如桑乔,面对即将踏入的婚姻,也是会心生恐惧,当时桑乔就跟梁柔说过,关墨是只腹?狐狸,算计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简直不能更无耻。
说这话的时候,梁柔还笑过桑乔,明明知道关墨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桑乔在那个时刻,说出了一句特别不像桑乔会说出的文艺句子,‘能被一个人算计一辈子,也是福气啊。’
有这个觉悟,梁柔就对桑乔的婚姻很放心了。
这才三个月,怎么就反悔了呢。不是说被算计一辈子也是福气么。这怎么才算计了三个月,就要离婚呢。
没等梁柔再多问,那头电话就被关墨截过去了,梁柔听到了桑乔拳打脚踢的声音,关墨左挡右挡的间隙,跟梁柔说:“没事没事,你别听她瞎说,她这是怀孕初期荷尔蒙紊乱,往后还要麻烦你多哄哄她这个孕妇。”
怀孕了?
梁柔真不知道该哭该笑,怀孕不是好事情么?怎么桑乔闹着要离婚。
挂了跟梁柔的通话,关墨抱住对他实行暴风骤雨般攻击的桑乔,好声好气的劝,“哎哎哎,你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动作不要太猛!”
桑乔本能的就收了力气,可是心里还是很生气,明明她跟关墨说好的,要孩子得双方同意,她现在手底下还有好几个案子没有结案,不能怀孕。
结果。关墨这个混蛋!
他们结婚三个月,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两个多月,这厮根本没把他们都约定放在心里。
她手上的案子怎么办?!桑乔越想越生气!
关墨现如今绝对是烂泥一块,要捶要打随便,反正已经木已成舟,他嬉皮笑脸的哄桑乔,“我这不是没忍住嘛!谁让你当时扯着我不放的,要不是为了让你舒坦,我能忘了往外退么!”
到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色情的话来,桑乔能气疯。
她才不相信关墨会控制不住,真控制不住,为什么结婚前的那几次,他都控制的挺好。明明就是骗她!
桑乔是真动了火气,就不管不顾的吼,“我不要这个孩子!既然是你没控制住,那就做了去!刚好!”
这话一说,关墨脸上的笑容立时就没了。
他对着桑乔,从来都是没脸没皮的时候多,这么突然肃起脸,桑乔觉得有几分陌生,人又些愣住。
关墨第一次严厉的跟桑乔说话,“我告诉你!这孩子是我的!你敢动他一下试试!别真当我宠着你,你就什么事都能干,什么话都敢说!翻天了你!”
他在部队里多年当政委。
统战工作一流,威逼利诱,连蒙带吓唬,随便一出手,就能把桑乔唬的够呛。
桑乔瞪着关墨看了一阵,突然就哭起来,“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一样,结了婚得到人了就变脸,早知道,我才不要嫁给你!”
关墨看桑乔哭的毫无形象,都觉得这女人到底是谁?他的桑乔,那是个宁流血不流泪的女汉子,哭?开玩笑的吧?
桑乔一哭,在门口听墙角听了好一阵的温令茹顾不上别的,急忙推门进来。
桑乔婚后就住在关家的大宅里,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这事儿,关墨不怎么同意。他想带着桑乔去住部队分给他的将军楼,结果桑乔反而想跟温令茹住在一起。
桑乔都没意见,他当然听从。
今天桑乔是吃早饭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开始狂吐,关万长身边就常年跟着军医,急忙给看是什么情况。得知桑乔怀孕,连一贯不苟言笑的关万长都笑开了花。
关墨本来就结婚迟,都过了三十五才办婚礼娶媳妇。
身边的亲戚,温岐海那边的大孙子早都会叫人了,关万长心里也盼着能早点有孙子。
没想到桑乔这么争气,才结婚就怀了孩子。温令茹急忙安排家里给桑乔做些补身体的好东西,才忙碌完,就听说桑乔跟关墨在楼上吵起来了。
老两口急忙上楼,也不能直接冲进去,就只好听墙角,这会儿听桑乔哭起来,也就管不了那么多。
温令茹进门二话不说先揍关墨,她当然比不过儿子身宽体健,不过她一点都没留情,对着关墨一顿捶!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吼什么吼!这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吼了!我看你就是欠捶!”温令茹对着关墨一通骂。然后又说,“女人怀孕多辛苦,荷尔蒙本来就乱,你还敢说她,出去出去,都出去!”
连老公带儿子,温令茹都给轰了出去。
关墨摸着鼻头跟着老爹从房间里出来,心里也有些没底,桑乔第一次哭的这么厉害,他是不是真太凶了?
谁知道关万长对着儿子,反而和颜悦色,“干得不错。”
这么多年,关万长虽然跟儿子关系亲密,可是夸奖还是非常少的,传统的家庭教育,严父慈母,对儿子,关万长严厉的时候更多。
关墨被自己老爹夸的云里雾里,心说今天可真是够玄幻的。
从来不哭的桑乔哭了,从来端着架子的亲爹。笑成了弥勒佛。
屋内,温令茹坐在床边哄桑乔,“乔乔,妈知道你心里的感觉,觉得孩子麻烦,不想生。”
桑乔还在哭,她倒没有不想生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太突然了。她这人做事从来有计划,喜欢按照计划,一点一滴的去做好,她跟关墨明明商量好的暂时不要孩子,他算计她,她才生气。
温令茹不知道桑乔的心情,就按自己的想法说:“你要是真觉得不想要,那就生下来之后抱给我们,我给你养。乔乔啊,妈妈也不想耽误了你的工作前途。”
桑乔能跟关墨发脾气,可是对着温令茹,她就心软了。
像温令茹这么好的婆婆,她做梦都没想到会碰上。她跟关墨结婚三个月。关墨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她在家里,都是婆婆照顾她更多,是真的拿她亲生女儿一样的对待。
桑乔不好意思再哭,就忍住眼泪说:“妈,我没有不想要孩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想发脾气,想哭。”
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冷静下来想想,她也三十了,也该到了要生孩子的年纪。嫁给关墨,做关家的长媳,她已经得到了很多别人渴望而不可求的东西,她早就清楚她是一定要生孩子的,关墨的身份,不可能没有孩子。
温令茹笑的很慈爱,“你这是怀孕之后的天然反应,绝对正常!往后可不能憋着,想发脾气就骂关墨!想哭就对着我哭!总之怎么痛快怎么来!你可不能憋屈自己,你心情好了,孩子才能健康。”
尽管温令茹很克制,可是桑乔还是感觉到了她身上的那种喜气洋洋。
她为人直,对着温令茹也没什么顾忌,就问,“爸爸跟您都很开心吧?”
虽然关万长跟温令茹都没有催过她还有关墨,可是桑乔父母那边,都已经说过好几次了,要赶紧要个孩子。关墨的年纪不小了。
温令茹眼睛亮晶晶的,“我还好,要当奶奶,总觉得变老了一点。不过他爸倒是真高兴糊涂了,刚才还跟着我一起去了厨房,亲自挑了只鸡给你炖汤!我怀关墨那年月,都没见他怎么细心过。”
想起关万长那样的人跑去厨房挑鸡,桑乔噗嗤一下就笑了。
“爸爸,太可爱了。”
被温令茹这么一说,桑乔觉得肚子咕咕叫,早上吃的都吐了,刚才又跟关墨吵架,她真心体力消耗过度,“妈妈,我有点饿了。”
温令茹简直不能更干劲十足,“你躺着吧,躺着吧,我去给你张罗吃的,保准都是你爱吃的。”
让桑乔躺下,温令茹从卧室里出来,关墨急赤白脸的挡住她,“妈,她怎么样?”
他一来怕桑乔哭的厉害,伤了孩子。二来,更怕桑乔彻底烦了他。
关墨心里清楚,桑乔嫁给他,是他一路坑蒙拐骗,要真按桑乔的性子,恐怕还真看不上他。这会儿想起来就觉得害怕了,他对桑乔一贯都态度不错,突然凶起来,她真如所说的,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可怎么好。
而且这个孩子也确实是关墨算计桑乔的。
听了元彰说最近他可能要跟元天霖动手之后,关墨左思右想怎么能把桑乔摘出来,想来想去,这个办法最好,有个孩子,桑乔不能再去警局不说。关家这边,为了孩子,关万长也要力保桑乔不会被任何人拖下水。
一本万利!
关墨傻了才不干,只是对桑乔,他多少有些心虚。
温令茹出来就瞪了关墨一眼,凶巴巴的教训,“我跟你说,女人看清婚姻的真相,就是在怀孕生子这段时间,你要是敢惹她彻底伤了心,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关墨听亲妈把话说的这么严重,就以为桑乔是真的记恨他了。
桑乔是个多倔脾气的人,当初跟邢封,百折不挠的不回头,死心眼儿到让人无语。她要是真记恨他,恐怕就真的不会再跟他好了。
关墨吓到脸都白了。
温令茹偷笑,被关万长横了一眼之后,收敛了一点吓唬儿子的气焰,说:“哭累了,说肚子饿,你去给她弄点吃的吧。”
关墨一跳八丈高,“得嘞!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没有我弄不来的!”然后转身就跑了。
儿子跑了,温令茹就忍不住呵呵呵呵笑。
关万长看她那样子,就知道里面儿媳妇和大孙子没问题,心放下来又觉得好笑,这么多年,不管他在外面多紧绷谨慎,回家来看到妻子,总是会觉得放松。
“你呀你。”关万长也跟着笑。
梁柔简单收拾了一下,心里想着该跟安安好好说说,不能那么耍脾气。
谁知道出去一看,安安跟聂焱已经好了。聂焱从购物袋里拿出好多给安安买的裙子,在沙发上堆的跟小山一样。
安安身上正穿着一件,白色的宫廷袖衬衫,外面是一件羊毛质地的红褐色格子裙,还配着一顶圆圆的同色系的帽子。安安穿在身上,像是动画片里的小姑娘。
聂焱扭头就跟梁柔说:“我在苏格兰出差的时候给安安买的,怎么样?”
安安臭美的呀,穿着裙子左转转右转转,一脸的‘我好漂亮呀’。
聂焱接着献宝一样的给梁柔看,不仅有给安安的裙子,还有买给梁柔的。在爱丁堡买的,在伦敦买的,加拿大蒙特利尔买的,纽约买的
他这一年出差去到哪里,都会在当地给梁柔跟安安买点东西。
总觉得手里提着给她们买的东西回来,就能见到她们,至少,会离她们更近一点。
要出去吃饭,安安坚持要穿裙子。
这大雪天的,在家里穿穿就行了,穿裙子出门,亏安安想得出!
聂焱简直就是个没有主见的应声虫,安安说穿,那就穿!下面穿上厚的长筒袜,上面是羊毛的裙子,外面再裹上羽绒服,出门的时候,聂焱把安安往怀里一抱,倒是不怕孩子冻着。
可是安安都四岁了,见过四岁的孩子被人抱着走的没有?
这出去不是闹笑话去的么!
梁柔跟在聂焱身后,说了他也不听,还会找茬来说她,“我怎么就不能抱着安安了?我们安安,只能我抱。”
谁知道,当下安安就说:“董力叔叔也抱过我!”
梁柔清楚的看到聂焱脸?了。
心说,完蛋了!
万更,钻石上九百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