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近况要问,高层要碰头面聊,最近的项目要了解,之前的合作要跟进。
他是工作狂,以前他在榕城,这些事自然有人在负责,他没过问也觉得没什么,只是自己一回来,就忍不住要把所有的一切都了解一遍。
等到他总算空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拿起手机想给苏漫生打个电话,看时间又不合适。
他了解苏漫生,这个点打过去,她在工作,大概率直接就挂了。
还没决定是否要“骚扰”她的时候,又有人来找他,把他带到了工作中。
一直到晚上,他终于可以回家了,却又被章晚堵在了公司。
合同已经签了,周衍时连客气都不想装了,蹙眉问道:“来做什么?”
章晚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生气,她觉得这算是自己欠周衍时的,她冷落了他这么多年,让他现在耍一耍性子,应该的。
“晚上请我吃饭吧。”一副公主模样,大方的把追求自己的机会赐给周衍时。
周衍时嗓音清冷:“没空。”说着就绕过她往前走。
章晚直接挽着他的手臂:“怎么这么大气性,跟个孩子似的。”
周衍时盯着她的手,脸庞结着冰霜:“章晚,我再说一次,我已经结婚了。”
章晚精致的眉眼一弯:“好啦,我请你吃行了吧,我今天正式向你道歉,当年没有照顾到你的想法,用非常幼稚的方式拒绝了你。好在为时不晚,我们还有补救的机会,我明白了你心里有气,朝我撒好了,打我骂我都行,但别编这种什么已经结婚、有了爱人的瞎话,太幼稚了,可不像你。”
她的眼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
周衍时发现,自己说什么好像都是徒劳,章晚太过自信了。
他低头在手机上找出一张照片,是他和苏漫生的结婚证。
手机举到章晚面前:“看清楚,我不是和你开玩笑,这是我太太!”
章晚瞥了一眼那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顺,没有一点儿攻击力,让她一下子想到“良家妇女”这个词。
周衍时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找一个良家妇女?
再看名字:苏漫生。
章晚的表情还是有了一瞬的紧绷:“知道要回来见我,准备得挺充分的嘛。”
周衍时第一次发现章晚是一个无法沟通的人。
他曾经欣赏她的高傲、自信、果断,这一刻却觉得,这一切优点,都是烦恼。
他收起手机:“我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如果不是两家的长辈交情不浅,章老爷子以前还是他的老师,他绝对不会耐着性子和章晚说这么多。
向来他周衍时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那一位。
才走出去几步,章晚的沉闷声音在背后响起:“阿衍,这么多年没见,就当叙叙旧,说明白总是可以的吧?我们就算做不成家人,也不可能连朋友也不做,是吧?”
周衍时停住脚步。
是该和章晚说清楚的,不能让她这么一直误会下去,不然到时候苏漫生回了潼市看到章晚,她肯定又会胡思乱想的。
他终于和章晚去了餐厅。
周衍时不想遇到旁人,不然他和章晚的关系估计更加说不清了,毕竟自己只是醉心工作学业,不谈恋爱,就被大家传成了“在等章晚”这样的谣言。
他们要了一个包厢。
坐定之后,章晚率先开口:“你真的结婚了?”
周衍时:“当然。”
章晚点了点头,脸上是落寞神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衍时微微蹙眉,一瞬间没有答上来。
他这一个多月和苏漫生算得上是朝夕相处,但从没认真想过,要怎样向别人介绍她。
“人很好,善良……”
“善良?软弱的代名词?”章晚咄咄逼人的打断。
周衍时瞬间没有要谈论苏漫生的兴致,声音冷了几分:“她是我太太,我不希望听到别人这么说她。”
章晚笑道:“还挺护短。”
她的手把玩着空空的玻璃杯:“本来你护的人,应该是我。”唇边的笑有些凄凉:“周衍时,是我错过了你。”
后来章晚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正儿八经的聊起现在合作的项目,周衍时慢慢放松了警惕,吃过饭从包厢出来,他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张泽。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在昏暗的ktv见过张泽一次,就把他记住了。
张泽明显也认出了他,比他更加惊讶。
他看着衣着矜贵的周衍时,他脸上还没痊愈的伤痕,张泽联想到之前苏漫生拿着手机筹钱的焦急。
“章总。”张泽开口,对着章晚打招呼。
章晚明显没认出他来。
她刚回国不久,只在公司研发部露过一面,下面的人并没有认全,但是张泽作为研发人员,是认得她的。
章晚朝张泽礼貌颔首:“你好。”
张泽疑惑的看向周衍时。
章家在潼市的地位不低,周衍时怎么会和章晚在一起?
两人对视一瞬,空气中好像有火花炸裂的声音。
两个男人并未打招呼,错身离开。
周衍时以为自己已经和章晚说清楚了,章晚是非常理性的人,她应该知道,以后二人应该如何相处才更体面,他着实没想到,她居然会趁自己离开包厢的时候,替自己接苏漫生的电话,而且还删了来电记录!
现在知道苏漫生为了这事居然在生闷气,他心里高兴。
“你怎么这么容易胡思乱想?上次也是,这次也是。”周衍时拿着手机,唇边勾起弧度。
苏漫生被说得语塞,但是心里猜疑的石头放下了。
周衍时叹了口气:“以后有什么话,第一时间直接问,别憋在心里,别搞到突然找我离婚,我却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很冤枉的。”
苏漫生:“你取笑我。”她听到了周衍时的笑声。
他是极少能笑出声音的人。
周衍时纠正道:“没有取笑,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苏漫生认真的说:“那时候我爸他不怎么管我,我们的交流很少,家里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不同的女人住进来,我要看她们的脸色过日子,所以……”
所以,她在那个家话都不敢多说,就怕惹人不高兴,只能靠猜。
她不会讨好人,只能拼命的降低存在感,只要按期拿到生活费用就行。
所以身上那股唯唯诺诺的性子,是她成长的悲剧。
周衍时笑不出来了。
他联想到那个小女孩,紧张兮兮的看着苏玉国的脸色,问他要学费,要生活费的时候的样子,心里突然抽了一下。
章晚说的没错,他是强者,他也只喜欢强者。
在他曾经的认知里,弱者都是活该,是他们自己没有拼搏的魄力和能力,才屈居人下,才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但是和苏漫生相处这么久,他看到她是如何努力的活着,如何不余遗力的对别人好。
这样的“弱者”,他想要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