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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知晓罗素拥有的预知能力后,一个萦绕在米拉克心头的疑惑,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眼前这名身体与凡人无异,也没有穿戴任何动力护甲的灵能者,是如何先后两次都完美摧毁了突击队员们发起的攻击?
须知,除了随行的寂静修女外,这支突击队的部成员都是来自忏悔之火战团的精锐阿斯塔特。
作为由人类帝皇亲自设计的生物兵器,阿斯塔特修士的身体经由18道手术改造,植入各项超人器官,包括大脑分析和神经反应能力在内的所有身体机能均远超人类。
他们是帝皇的死亡天使,而天使,不是凡人可企及的。
即使是强大的灵能者,以普通人类的神经系统面对多名星际战士同时发动的联手突袭,也绝无任何反应的时间。灵能法术无机施展,只会被抓住破绽近身斩杀。
然而罗素不是的,他反应过来了,先后两次。
他两次卡在袭击即将成功前便成功施展闪电风暴阻断了他们的攻击,甚至无需瞄准,暴躁的电流直接将整片王座之厅都给洗了一遍。
凡人的反应怎么可能比阿斯塔特的攻击还要快?
这样的速度根本无法解释,除非他提前预判了阿斯塔特的行动,在被攻击前就决定反击……结果他还真会预知。
灵能,很神奇吧。
“……你声称,未来的我会给予你某种至关重要的帮助,容我好奇,这所谓‘帮助’具体是什么?”米拉克的手仍握在剑柄之上,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
“好奇可不是个好习惯。”罗素委婉地拒绝了他的问询。
米拉克知趣地没有继续追问,这时候,一名智库却忽然开口说道:
“或许你说得没错,战斗月亮在兽人军阀死后就将彻底被混沌所吞噬,但是——即使我们不杀它,这只兽人的生命之火也已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自己熄灭。”
站在米拉克旁边的寂静修女沉默不语。
帝皇所求的宝物——“最后的巴奥”已经被混沌所污染,神皇的意志未能得到贯彻,因完不成人类之主交予的任务而羞惭万分的她,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
所以说你们真的好极端啊……对这群人,罗素啧啧称奇。
“……的确,即使你们不动手,它的死亡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巴奥已经被污染,你们的任务从一开始注定无法完成。”罗素说着,单手握着女猎手之刃,将银灰的刀刃猛然刺入长满血管与树根的血肉王座:
“既然如此,反正东西已经脏了,你们也不愿意要,那就由我来拿走可以么?我觉得洗洗干净应该还能用。”
“你在干什——”
一名智库被罗素的举动所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不禁惊呼出声,然而半句话刚出口,他便僵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头上戴着封闭式头盔,在场的其他战斗兄弟们就都会看到这名坚毅不屈的灵能阿斯塔特脸上,出现了何等扭曲的恐惧神色。
在灵能者的视角中,在罗素刺下刀刃的那一刻,一股深渊般的恐怖虚无正以罗素的身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那是一个“空洞”,虚无的空洞。
随着空洞展开,虚无蔓延。在这王座之厅永恒回响的亚空间低语忽然变得滞涩、模糊,乃至慢慢消失。
罗素身后,生长在无畏机甲体表的恶毒脓疮与血肉畸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色、消散,最后只在机体上留下一个个坑坑洼洼的深刻伤疤。
从墙壁中探出的触手与扭曲血肉在收缩枯萎,铺满地面的污秽浓汤在蒸发,就连生长在王座之上的血管与树根,也都在蠕动着逐渐消失,或者说被吞噬。
以罗素手中的女猎手之刃为中心,他的力量展开之处,一切与亚空间相关的物事都被空洞所吞噬,被分解成最纯粹的虚无。
或许,这可以称之为一场“净化”。
然而罗素对混沌污染的“净化”过程并谈不上半点神圣,甚至称得上扭曲。
本质上,他是在驱使着某种比混沌还要更加恐怖的东西去吞噬、分解那些从亚空间中泄入现实的污秽。它比亚空间邪法还要亵渎,比混沌邪神还要不可名状。
几名智库呆滞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
或许该庆幸,他们的灵能修为并不如阿列克谢女先知及其弟子那般精湛,只能隔着现实的壁障隐约看到一个朦胧模糊的虚无影子,加之阿斯塔特修士坚强的心理素质,他们才没有因窥见“空洞”而精神崩溃。
即使如此,包括寂静修女在内的所有人此刻都有同一种感觉:如果不是罗素有意避开,就连他们的灵魂都会被这恐怖的空洞所吞噬、分解。
无畏机甲装载着重型火焰喷射器和大口径机关枪的左手缓缓垂落下来,即使隔着层层装甲,罗素依然能看到这名深埋在机甲石棺中的老兵脸上出现了见鬼一般的神情。
一般来讲,被混沌污染的人与机械都绝无挽救的可能,在他长久的生命中,也曾亲眼目睹过两次混沌被驱逐、污染被净化的神迹,但那两次神迹都是由帝皇的活圣人所为。
而站在他面前的罗素脸上蒙着一层迷雾不说,他的样子看上去不但不神圣,行为举止还像个异端,他怀疑这个家伙连帝皇赞美诗都不会背。
“饶了我吧,那种赞美诗读起来太肉麻了。”罗素摇摇头。
米拉克默默握紧了手中的爆弹枪与链锯剑。
他的眉头紧皱,作为在场人员中除了神圣无畏之外资格最老的战士,他的阅历不可谓不丰富。
目睹了眼前堪称奇迹的恐怖一幕后,不由自主地,米拉克将罗素周围那一片没有任何灵能存在的空洞区域,与自己曾在一场遥远战役中所见到的,扑朔迷离的诡异之物联系在了一起。
“驱灵死域……?”
“想不到你居然知道驱灵死域,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39K时期,死灵应该还没醒才对,你从哪儿知道的……”罗素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于是笑了笑:“嘛,相当接近了,但很可惜,不是。”
说话间,四周已经被彻底肃清,这片王座之厅仿佛被生剥了一层皮肉般遍体鳞伤,坑坑洼洼间袒露出里面胡乱堆砌的金属结构和粗暴接驳的能量传输线缆来。
剥去血肉的钢铁王座上只剩那个仿佛身体被掏空的倒霉兽人军阀,它身上的脓疮与烂斑也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遍布身的见骨伤口,好在这样的伤对强壮的兽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只是那只由像是树木根须一样的人型生物:巴奥,仍然紧紧抱在它身上,几条柔韧的树根深深扎进了兽人军阀的胸腹腔。
罗素脸上的灵能薄雾微微蠕动,他将手中的女猎手之刃从巴奥的体内抽出,刃尖指向兽人军阀的脑袋。
“不好意思哦?虫子要来了,我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