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能把人累得半死。
顾昕都已经累成这样,皇上就更不用说了。戏虽然好看,但顾昕往那儿一坐听着锣响只想瞌睡。
香珠眼瞅着这样不行,示意香露去沏茶,沏那个皇上新赏的茶叶,一定要沏得浓浓的,总得给娘娘提提神儿,可不能在这里睡着了。
毕竟今天初五,赴宴看戏的不光有后宫嫔妃,还有一众宗室女眷,这其中呢,就有武阳郡王妃。
她坐得位置不远也不近,虽然武阳郡王被禁足,但郡王妃并没被禁足,只是从那件事之后她很少出门见人。
本来嘛,在安排今天的宫宴座次时,香珠也还想过,这位郡王妃今天也未必露面,毕竟武阳郡王被皇上申斥、罚俸,还下令禁足,明面上的理由是御史弹劾的那几条,实际上,京里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真正的缘由。这么丢人的事儿,武阳郡王妃但凡在在人多的场合露面,难免要被旁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香露小声说:“我要是她,今天就不进宫。”
除了一开始的寒喧,后来不管是在宫宴上,还是来听戏,其他人都有意无意的把武阳郡王妃给孤立了,没人靠近她,也没人和她说话。
今天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傻子。就算本人不那么聪明,想来家里人也已经提前知会过——皇上不喜欢武阳郡王,以后如无意外,他怕是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皇上的兄弟这个身份有什么用呢?只要皇上不待见他,武阳郡王府就会渐渐没落破败下去。旁的不说,一,武阳郡王自己怕是谋不什么差事,只有个郡王的虚衔。二,他家世子请封就是个大问题,宗正寺禀承圣意,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卡住郡王府的脖子,说不定以后会削爵甚至除爵呢!
跟这样的人家走得近,沾不上好处不说,只怕还会受他们连累。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谁想去沾晦气。
“她要是今天都不来,以后所有这样的场合她只会更尴尬。”香珠倒是很佩服武阳郡王妃,虽然今天受了冷落排挤,但是这人并没显露出局促难安,又或是强忍羞恼的神情,一直很从容。
她可比武阳郡王强。
可是她要强也没什么用,她和孩子的安危、荣华,都系在武阳郡王身上。
香珠接过香露手里的托盘,嘱咐她一句:“你别多话,一定要机灵些。”
香露现在也历练出来了,行事很周到细密。
香珠去给顾昕送茶,这茶沏得可是够浓,顾昕端起来哪怕不喝,光看那茶汤的颜色就知道这味道一定偏苦。
苦就苦吧,她也真怕自己在这样的场合睡着了。
顾昕接过茶来喝了两口,苦得她眉头都要打结了,但困意确实也被驱散了不少。
张太监笑呵呵的捧了戏单进来,前头几出戏都是旧例,无一例外都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年年如意之类的吉庆戏目,后头的就自在多了,可以上乐坊排的拿手戏,也可以由娘娘们点爱看的。
宫中现在没有皇后,所以现在人人都争相奉承讨好贵妃,这点戏,自然也该贵妃第一个先点。
顾昕对看戏没什么执着,顺手就指了个灵鹤献寿,这是一出又吉祥又热闹的戏目,顾昕在宫外也看过,就是有一个人,扮成鹤的样子,唱过词儿之后捧出个仙桃来,同时还有其他人扮成仙童,仙女,一起凑个热闹,说上几句吉利话。
接着就轮到张嫔了,张嫔摇了摇头,没有点。
今天陈妃没来。过年这几天,她只有年初一大日子露了个面,其他时候都告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