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原因在哪儿,顾昕解开心中谜团,也就不为这事儿多费心思了。
外头有流言,她的名声不太好听,这事儿顾昕早早就知道。享了这么大的福,肯定也得受点儿罪。只不过以前她觉得这些流言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又不碍着她吃喝住行,现在看来,影响还是有的。
“朕会跟她好好说清楚,相处久了,宁城她也能明白贵妃的人品。”
顾昕对着皇上只点头。
不打紧,反正宁城公主也只是暂住,最迟最迟,中秋节前她也该搬出去了。至于相处,她住会宁宫,人家住长春馆,只要不是有心想找事,基本也碰不着面。
第二天没意外,顾昕还是卯时过半醒来,和她平时起身的时辰一样。
赵良把自己拾掇得整整齐齐,正站在殿门外等传唤。
顾昕有些诧异:“这么早?什么事情?叫他进来说。”
赵良进来先行礼,说:“回娘娘话,长春馆那边传了轿辇,公主往万寿殿那边去了。”
“哦,”顾昕在挑捡耳坠,要说内府的人也是有巧思,首饰下面都用深色绒布垫了,衬得这些首饰都亮灿灿的招人喜欢:“这也是应该的,去见见人,叙叙旧。”
顾昕指了一对小巧的白玉兰耳坠,香珠就拿了起来替她戴上。
宁城公主离京多年,宫中这些故旧也是许久未见了。万寿殿那边的刘太妃,静太嫔这些人,都是她过去相熟的人。
香珠轻轻哼了一声:“有什么旧可叙的。奴婢听说瑾太妃还在世时,好几年里头日子过的都艰难,也没见哪位好姐妹帮扶她一把,公主倒是对这些人念旧情。”
赵良插了一句嘴:“倒不一定是念旧情,公主现在有皇上撑腰,刘太妃她们还不得哄着捧着,过去没说过的好话,这会都得掏出来,这叫那个,那个衣锦还乡。”
顾昕只是笑笑:“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赵良和香珠都应是。
以前他们伺候的也上心,但没有这么恭顺。
顾昕觉得,好象近来他们更怕她了似的。明明她也没变凶,没骂人没打人,也不知道他们怕什么?兴许是怕皇上?那她算不算是狐假虎威?
他俩话虽然不好听,但说的也都有几分道理。
“公主自己一个人去的?带没带孩子?”
赵良摇头:“没有。”
顾昕嘀咕了一句“为什么不带孩子呢”,不过也没认真细究。
以前在顾家的时候,顾夫人可是恨不得逢人见客就把儿女领出来让人大大夸赞一番。这世道男子可以出去建功立业的,女子的功业,也就在儿女身上了。夸她儿女儿材,比夸她自己可要得意多了。
“许是心疼孩子吧,想叫他们多睡会儿。”
赵良接着说:“听说李妃和陈妃她们都打发人,送了好多礼物。”
顾昕这回十分好奇:“都送什么了?”
“李妃好象送了好些绸缎,陈设摆件,还有给孩子的玩意儿。陈妃也差不多,就多了一盒玉骨花鸟绢扇,一套书。张嫔和吴嫔送的差不多,张嫔还多送了些茶叶,说是公主以前在京里时喜欢建州茶,张嫔家中有人在建州一带为官,这茶是才从建州那边托人捎带来的。”
“都是有心人。”
顾昕就没打听宁城公主爱喝什么茶——主要是涂女官办事周到,这些事完全用不着她操心。
“娘娘,旁人送的礼物都是精心准备的,咱们的是不是太普通了些?”
顾昕笑了:“你这么一说,好象是普通了点。”
无非也是些绸缎啊,器物摆设之类,中规中矩,缺乏新意。
唉,送礼当真是件难事儿。既想投其所好不同俗流,又不能太标新立异。一个不小心,没准儿送的礼不合人心意,反而得罪人。
比如吃的东西,顾昕自己虽然爱吃,可是不敢给人家送。为啥呢?因为长春馆俩孩子啊,大的还好,小的太小,生怕一个脾胃不合吃坏了肚子弄坏了身体,那可赔不起,真赔不起。
要给人送些玩意儿吧,又怕回头宁城公主说害她孩子玩物丧志耽误了读书。
“就这么送吧。”虽然礼物普通,但不出彩也不出错。
赵良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宁城公主真成了个大忙人,头一天出门去了万寿殿,第二日又去当年瑾太妃住过地方转了转,多半是怀念,凭吊之意,这次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的,大概是想和孩子说说她们外祖母过去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长春馆天天宾客盈门,热闹得会宁宫这边都能听得见动静,谁让两边离得近呢。李妃也不病了,陈妃也痊愈了,吴嫔张嫔她们大家象谁约好了一样,一起奔向了长春馆,人人争先,生恐落后,只怕晚一步自己就被人超过去了。
香珠这么沉得住气,说话都变得酸溜溜的。
“这些人真会见风使舵,这一窝蜂的都去赶热灶了。个个都跟公主有一肚子话要说。李妃她们还好,伺候皇上的年头久,和公主过去见过,有几分面子情,其他人往上乱凑什么?好象公主真的认识她们似的。”
香露比她还酸:“李妃她们认得公主?只怕公主记不住她们是谁。当年她们不过都是没有名分的妾室,上不得台面,能和公主应酬往来的那只有正……”
香珠猛的瞪她一眼,香露心里猛的一沉,赶紧把话咽回去。自家娘娘是贵妃,那也不是正妻啊!
皇上的原配正室是孟皇后,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看香露要下跪请罪,顾昕连忙摆手:“好了,我不怪罪你,你说的是实话。不过你们也真该管一管嘴了,在背后这样议论着实不该,被人拿住短处,少不了要受一顿训诫。”
宫女刑罚很严,而且好多刑罚都能整得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现在会宁宫和从前不同,也常有人来,那些人可不是和会宁宫一条心的。就说涂女官吧,她办事是很得力,但顾昕能把她当成自己人吗?不声不响,不阴不阳,天知道她心里到底揣着多少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