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莎想的不差,周青处境确实不怎么好。
那个受伤的战士就是他,因为在对峙期间。注意到了有些人的小动作,不及提醒,就把身边人扑倒在了地上。
原打向别人的子弹,穿过了他的手臂。他也因此在执行任务四个月后,被送到了医院,等待伤势稳定后才准备转移回国。
异国它乡,医院里尽是一些听也听不懂的语言,除了战友偶尔会来探视。周青基本一整天都会躺在床上,最多也就是到窗口位置驻足一会。
不愿意去想经历过什么,他只知道所有事情都已经过去,也深刻领会到了生命的价值。
所见,所闻。
让他觉得自己的国家就是天堂。
至少不用担心走在街上,随时随地有可能打出来的子弹。
真正的厌倦。
在这里,周青只觉空气里都带着血腥味道。
不会再给吴建明继续算计自己的机会,他心底已经决定,回国后即刻申请退役。不管某些人会不会答应。
脚步声响起,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金发女郎走了进来。
很标准的西方面孔,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笑起来,满口雪白的牙齿晶莹发亮,周身的气质明朗的就如阳光。
尼娜杜兰特。
医院里唯一的M国人,也是周青可以用英文与之简单沟通的人。
惯例的检查,测量体温。之后,帮周青换手臂绷带之时,尼娜眼睛弯了起来,笑着说:“恢复的很好,你随时可以出院了!”
周青在这医院住了一个月,平时能交流说话的人只有她。
心里顺理成章,拿她当做了朋友。
“我下午要回国。”
尼娜愣了一下:“这么快?”旋即替周青高兴,生涩憋出了一句中文:“挺好,这里很危险……”
她是个中文爱好者,近段时间因为常跟周青交流,中文进步极快。但是,口音上仍旧避免不了咬文嚼字,尾音很重。
说中文的时候,周青总听了想乐。
这时,远远的,一个大嗓门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青子……”
是铁血军团的队员万启明。
一起经历过生死绝望的人才是战友,如万启明跟周青,在来这里执行任务之前,颇有些小别扭。但任务期间,反倒是两人关系最好。
而且但凡碰到什么危险情况,万启明几乎不假思索的会把他拨到一旁,独自面对最考验人性的场面。
这不是演戏,这是真正的牺牲精神。
用万启明的话说就是康东磊交代下来的,周青经验缺乏,需要照顾。
尼娜看他过来,笑着点头招呼。
万启明来这次数多了,也渐渐熟悉了这个金发女人,混无顾忌的在医院吹了个口哨。
等尼娜离开,万启明收回还有点依依不舍的目光:“青子,这大洋马不错啊……”
也不怪他如此,每一个如他这般的军人都会觉得是个女人就不错。
周青随口应付了两句:“有事吗?”
万启明点头:“当然,现在就得出发了。”
周青怔了怔:“不是说下午么。”
“是下午,不过老霍要请吃饭,给咱们送行。吃了饭,直接就登机了。”
老霍,也就是z国驻扎在本地的最高首领,全名霍阳宏。绰号霍三爷,挺不错的一个人,平时没任何架子,跟所有人都能打到一起,典型老顽童一般的角色。
周青答应着,让万启明稍等,把身上病号服换成了军装。之后,单手把衣服跟被褥叠好,才走了出去。
尼娜已经知道有人帮周青办了手续,感慨上前抱了周青一下:“再见了,东方小子!”
“有机会去z国的话,我会招待好你!”
“别反悔!”
……
请吃饭的地点就在维和部队的总部,周青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
有Z国人,也有M国人跟R本人等等。
但似乎没有国界之分,聚在一起,热闹非凡。
吃的东西也很简单,当地的特色,烤肉跟一些速食矿泉水等等。
有人根本就听不懂彼此说了什么,但目光交错,彼此友善发笑。
看到周青过来,一个皮肤如碳,身高在一米九多左右的黑人龇着大白牙就跑了过来。
“周,你能过来,太好了!”
其它人见状,也是抱以问候。
平时一群维和军人没事的时候,会有一些射击亦或者格斗之类的友谊赛。
射击方面,拿第一的永远是万启明。格斗,不管是哪个国籍的人,在周青手底下没有能撑超过一分钟的。
加上他年龄小,一些通用英文说的又溜,在一众维和军人里面倒是名头极其响亮,无出其右。
周青或英文或中文打了一圈招呼,被霍阳宏招手叫了去。
五十来岁的一个人,生气的时候像是在笑,高兴的时候笑的更欢,从没有任何架子。
“三爷找我?”
霍阳宏就喜欢周青这种性格,笑盈盈道:“伤势怎么样?”
“差不多好了,再养一段时间就能拆线。”
“好,好。回部队好好训练,你小子前途无量。”
周青点头答应,入座吃了起来。
伤的是左臂,一只手吃饭倒是没任何问题的。
饭毕没有多久,来接人的飞机一架一架降落在了外面的空旷之处。
霍阳宏讲了几句话,然后摆手再见。
周青快忘了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走的时候无疑是归心似箭。
快春节了,他现在就想尽快回到部队里面,看能不能抓紧请个假,或者是退役。
他想赶在年前回到家里,陪家人过个年。
经历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里还有值得惦念的人。这就是现在周青所认为最大的幸运。
部队里的生活以及在这里的生活,周青可感受到好多人都挺真诚好接触,真的离开,他也有些不舍。
可是,自己在这算什么呢?
吴建明一句话,是不是下次再有什么危险事情,他还得参与。
任何事讲究的是公平,周青自己知道在部队里面混不出名堂来,或者就算能混出来恐怕也得半辈子的时间。所以一年恰好就是一个节点,能有把握面对是非的节点,也能让他借此提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