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抱着牌位的男子挤了过来,他像是洞察一切般,了然大声扯着嗓门:“我知道了!”
“这狗许是嫌你丑,这才盯着你不放。”
此话一落,人群传来附和。
“此言有理,世子爷就是个看脸的。他身边伺候的人,随便拎出来一个模样都好。这狗见着你,想来也就稀奇了些。”
中年汉子不信,却又找不到别的理由去反驳。
他有些崩溃的捂住脸,可也无济于事。
小灰有些暴躁,当下露出锋利的牙齿,一副凶态,喉咙里发出吼声,所有人都后退了三步。
牌位男子想了想,他怕死,于是退了四步!
不过,他继续扯着嗓子:“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什么你知道!你怎么不说你舅父托梦,将姑娘换成狗了,就是世子爷养的这条?
牌位男子掷地有声:“你和这条狗命中犯冲啊!兄弟,你这样可不行,得去梵山寺拜拜。”
话音刚落,只见小灰扑了上去。人群随即一阵惊呼,汉子心脏停止跳动,吓得蹲地抱头。只觉得此命休矣。
然后!!!
千钧一发之际,他手上的纸袋没有了。
地上多了颗小灰嘴里吐出来的碎银子。
碎银子滚落在他洗的发白的布鞋边。中年汉子瞪大眼珠子,显然没反应过来。
小灰离开前,那黑黝黝的眸子看了眼愚蠢的人群后,带着鄙夷和不屑,狗嘴发出冷哼,做嘲讽的姿态。
这银子够买十袋炉果了吧。
世子爷的狗都这般财大气粗?
汉子浑身脱力,直直瘫在地上:???家人们可能不信,俺被一条狗给打赏了。
众人:???是他们不够丑么!所以不抢他们的炉果?
牌位男子愣了三秒,激动的全身都在抖。
“我又知道了!”
还不等他说出个子丑寅卯,就被最近的挎蓝着藏青色布料的妇人给顶了回去。
“闭嘴吧你!”
小灰追上马车后,化为温顺将纸袋往阮蓁手里送。
目睹一切的阮蓁:……
她想到了上回在队伍里一个一个送钱的暗七。相对比之下,小灰好霸道。
霸道的讨喜。
阮蓁接过,开了纸袋后,取出一块,给小灰递了过去。小灰抵抗的趴下身子。它这反应,阮蓁后知后觉。
是了,小灰从不吃十两银子以下的点心。
小娘子随即眉眼弯弯的咬了一口。
顾淮之斜睨她一眼:“就这么高兴?”
阮蓁笑意未减,随即小声小声道:”这炉果比记忆中还好吃。
他眉心一挑,淡淡道:“抢夺来的吃食,总归味道是要好些的。”
见阮蓁眼儿不眨的望着自己,顾淮之喉结滚动,难免又道:“十多年前,盛祁南同云思勉用饭都是抢的。”
吃不完另说,抢的多了难免沾沾自喜。
席面上,他都不曾动筷子,就见两个人争先恐后筷子乱飞。
委实幼稚。
他冷着脸没有阻止,看着这两人将桌上盘子清空,面前摆着特地为了方便夹菜不影响发挥的盆,盆里的菜堆积如山。
“然后呢?”阮蓁问着,身子不由往顾淮之那边靠了靠。
顾淮之微笑:“我自然不能让两人饿着肚子回去,免得说我尽不了地主之谊。”
因此,他将削铁如泥泛着寒光的匕首,重重扔到桌上。
——怎么一个个白了脸?我就是搁桌上,让你们瞧瞧,绝无他意。
——静以修身,俭以养徳,想来你们是不会浪费的。
阮蓁:
她也顾不得吃炉果了。嘴里噙着笑问:“那他们真的吃完了?”
“期间吐了几次,到底没浪费。”
阮蓁想想胃都撑得慌,她正要说什么,就听顾淮之情绪极好道。
“自那以后,两人消停了一段日子,舅父为此特地赏了我,镇国公还央我多多管束。”
你是魔鬼吧?
顾淮之做为难之状:“不过,我哪有那些闲工夫。又不是我的儿子。”
阮蓁眉心一动,整个身子都靠了过去。
“我突然有些心疼。”
顾淮之眯了眯眼。
阮蓁:“若这胎是男孩,岂不是得遭夫君惨手?”
其实,再过些日子,稳定下来,咏太医便能从脉象辨出性别。可顾淮之不提,阮蓁也不曾提及,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等着临盆那日揭晓。
也算是个惊喜。
惨手?
顾淮之一听这两字,眼底浮现一层危险之色。还不等他冷笑,女子柔软纤细的素手轻软的拍着他的胸口。
“消消气。”
顾淮之:
这他娘的他还怎么发?
夫妻间的对话,紧随着马车停下而终止。
长风下马,暗七搬来踩脚凳。悦来楼客人爆满,好在顾淮之提前定了位置。
阮蓁她们上了三楼。
对比前面的两个楼层,三楼安静了不少。可见楼层越高,雅间价格愈发的昂贵。
阮蓁提着裙摆,踩着台阶。顾淮之一手搭在她腰间,以最强势的姿势,护着她的周全。
雅间在楼梯右侧第三间。
阮蓁刚往右走,就听女子娇柔的嗓音。
“云世子既在此处用膳,不知可有机会请你喝上一杯。”女子绫罗绸缎于一身,她望着云思勉,福了福身子,礼数周全,眼含媚丝。
阮蓁:!!!
云思勉竟然有爱慕者!!
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这是寿安郡主。”见她有兴趣,顾淮之在阮蓁耳侧淡淡道。
阮蓁:???
她面上呈现惊愕,寿安郡主?
便是那养着面首,酷爱调戏一切俊俏公子于后宅的寿安郡主?
她这是盯上云思勉了吗?
阮蓁正想着,就见寿安郡主兰花指翘起,状似难受的抚了抚鬓角,紧接着,像是站不稳似得,身子软软朝云思勉那个方向倒下。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抵挡的住美人恩?
云思勉却似避嫌般,愣是身子一转,没让寿安郡主摸上半片布料。
寿安郡主这一招从不曾失败过,可这一次显然遭受了滑铁卢。
只听‘砰’的一声,她以极难看的姿势重重摔到地上。惊起灰尘飞扬。
再看云思勉,他像是受了惊吓般,拍了拍胸膛。
“你这是得了什么病?我不曾碰你分毫,休要赖上我,我是不会出一文药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