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煦辰风中凌乱几秒。
很快,他反应过来,笑着道:“贺喜大人喜得千金。”
顾淮之弹了弹后换上的衣袍:“你也只能贺喜了,毕竟你连个娘子都没有,委实凄惨。”
“长风都有心悦的女子了,你做刑部尚书又有何用?还不如来我府上当个煮茶小厮。”
吴煦辰吐出一口气,脸色已然不好看。
“我已有相看的心思,只是没碰到顺眼的,你当我不急?”
如今他也算是御前红人,太师府跟着水涨船高,想与吴家结秦晋之好的府邸也不在少数,就连任职期间,也有官员为自家女儿找上门来。
可吴煦辰也有自己的心思。
他爹娘伉俪情深,夫妻恩爱美满。他是看在眼里的。
他自己有本事,丝毫不在意女方必须门当户对,他挑的娘子,只需合他心意便可。
可!他没碰上!
但也不愿将就。
顾淮之显然懒得掺和其破事,左右与他不相干。若吴煦辰此刻请辞罢官,同盛祁南去梵山寺剃了头发,他也不会多眨一次眼。
吴煦辰郁郁,正要朝顾淮之倾吐,就见顾淮之不咸不淡的出声。
“送的礼无须太贵重。”
吴煦辰:
你堂堂一国首辅,向我讨要贺礼像话吗?
他既然要送,还能随便应付?
刚走近御书房,赵公公就迎了上来。他一手握着拂尘,一手捏着兰花指,一扭一扭大步而来。朝两人行了礼后,笑着道。
“奴才恭喜大人喜得千金。夫人有惊无险,可见是有福泽的。”
这话顾淮之还是爱听的。
他略一颔首。绕过赵公公,朝里而去。
赵公公笑眯眯的目送顾淮之入内,转眼却见吴煦辰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没忍住后退一步。
“吴大人,你怎么瞧奴才的眼神像是碗里的肉,这是作何?”
吴煦辰:???“你怎么不向你要贺礼!”
赵公公是个聪明人,很快反应过来,他眼珠子一转,忽而有些沾沾自喜,良久,得意洋洋:“奴才和顾大人的交情,吴大人是比不得的。”
刚宣读圣旨回来交差的曹正庵,远远就见赵公公和刑部尚书在一块的画面。
两人的眼神!仿若能勾丝!
他觉得!很是!般配。
如今的新皇瞧着温和,手段却是了不得,将其代入他实在是找不到写书的欲望,只能继续代入先帝。可他像是遇到了瓶颈期,如何也找不到那个契机。
如今!契机来了!
眼前的一幕,让他文思泉涌,恨不得手上这会儿有笔和纸。
——小赵公公欲红杏出墙,对象是昏君手下的臣子,臣子有意回应,然却又畏惧皇权。昏君察觉出小赵公公的心思后,勃然大怒!他要斩了臣子!
三个男人不得不说的爱恨情仇。
定然!大卖!
————
顾淮之进了御书房,便事无巨细一一禀告。
那日的事,也的确凶险。
坠崖有几个能有全尸的?何况起先那庄域已是血肉模糊。
长风带着人在悬崖下,搜寻多日,寻到些许残骸,却不完整,没说那破碎找不到几片分辨不出原来样貌的衣裳,甚至残骸多处只见白骨。实在无法辨别其身份。
只在他手心瞧见那死死握着一枚平安符。是空中顾淮之与他打斗间被其抓去的。
那是他最珍贵的。
所以,来寻他的瞧见此符,都以为他亡故。
消息也由人送去皇宫。
等顾淮之脱离困境时,送信之人已离开多日,他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将其追赶。
先前阮蓁难产的梦境让他提着一颗心,只匆匆吩咐那些人料理后事,便风餐露宿,最是喜洁之人期间不曾洗漱半分。废了半条命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但到底还是晚了。
阮蓁还是知道了。
周旭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在阮蓁没事,若不然,这辈子是没脸见顾淮之了。
也没脸见将军府的人了。
他也是从昨日姜怡的态度才确认,阮蓁的身份。先前只是有隐隐猜测罢了。
他看着顾淮之,到底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顾淮之最是谨慎不过,他焉能不知阮蓁的真实身份?
如今的局面不过是一个不愿认,一个不敢认罢了,而归根究底都是周家做得孽。
可他九五之尊,又能做什么?阮蓁现在什么都有了。
他能做的,好似只有让那孩子,享受一切尊荣。
周旭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不知为何,吴煦辰总觉得这两人的气场不对劲。可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对面而立的男子,呈漫不经心之状,顾淮之只是淡淡道:“临海县县令玩忽职守,把弄强权,祸害百姓,当诛。”
“涉及此案的人已全部看押,搜寻出的魅惑心智毒物当场焚烧尽。”
“涉事贩卖私盐获利的不义之财也在送往临安城的途中。”
“此事中,岳羌足以将功抵过,虽有些小聪明,但也英勇,皇上正值用人之际。其可堪重用。”
顾淮之嗓音低沉,一一言之。
说完这些话,他看了眼刻漏,俨然想回去了,他干脆利落的拱了拱手:“臣告退。”
墨院。
盛挽将择好的三个奶娘,全部叫入屋内。她早就将三人的底细摸清楚了。
“我们家宁姐儿自个挑。挑中哪个祖母留哪个。”
阮蓁才知道顾晏宁昨夜喝的是羊奶。
她半靠在榻上,看着几位奶娘一一抱过顾淮之衣袍裹着的顾晏宁,想要喂之,却遭到了强烈的拒绝。
那孩子分明饿着,却哭的脸都酱紫了。
盛挽连忙抱到怀里,把人哄好,一面让葛妈妈下去准备羊奶,没好气的挥了挥手,让不争气的三个人退下。
不亏是国公府的种,比她!还挑剔!
盛挽一时间不知该宽慰还是该心焦。
就在这时,刚回来得知消息的顾淮之冷着一张脸了上前抱过烦人精,把顾晏宁往阮蓁面前一放,许是本能,她眼儿没挣,却心急的撅起嘴,朝一处柔软蹭去。
阮蓁瞪大眼眸。
顾淮之冷笑:“呵!”
盛挽:“得了,就认爹娘。”
阮蓁的心都软了。她眉眼一弯。
“让厨房煮些开奶的吃食。”
“我亲自喂养吧。交给旁人,总归没有自己上心。”
顾淮之下颌线绷紧,看着那丑不拉几的女儿,到底隐忍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