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奕大开大合,大杀四方,连手中长矛都被其砸成了两段,一手矛刃,一手木棍,继续疯狂厮杀,战车一般冲到甄家诸人附近。
他挥出手中木棍,破开一贼脑壳,又背刺一枪,刺入一人喉咙。鲜血狂喷,下雨一般。他昂生高叫,“甄少爷放心!栾奕在此,无人伤得你性命。贼兵若至,五步内且唤我!”说完,又如同那冲入羊群的猛虎一般收割性命去了,杀得真爽间,却听甄岥焦急大叫,“教主,五步矣!”
栾奕回望一眼情形,又徐徐杀奔回来,道:“三步乃唤我。”言毕,一个就地翻滚,躲开同时刺来的五根长枪。随即懒驴打滚,拔地而起,将沉重的身子压在扎入地面的长枪杆上,木棍横扫而出,将那五名黄巾贼砸翻在地。
“教主,三步矣!”
这一次,栾奕未再回应,一左一右,同时将手中木棍长枪投掷出去。木质的枪杆竟硬硬穿破牛皮甲,把那意图攻击甄家众人的黄巾贼刺翻在地。枪头那端亦是精准无比,前胸进后胸出,将另一名黄巾贼击飞出去,钉在不远处的那刻大树的树身上。
栾奕动作不停,脚尖一挑,随手抄起落在地上的五根长枪,横在腰间旋转一圈,挥退围困而来的黄巾贼后,一次一支,分五次投出,连杀五名黄巾贼,暂时解除了甄家人危险。对此,甄家少爷不由惊呼出声,“教主勇武!”
栾奕扬唇一笑,添去嘴角的血污,再入敌阵。手起枪落又宰一人,一根长枪竟被他使得如同大锤一般,所过之处便是一阵血雨腥风。杀戮黄巾贼兵的过程之简单,甚至让他一度以为只需自己一人便能将这百余名黄巾贼和朱英一并杀掉。
正当他越战越勇之际,耳畔忽的传来破空脆响。他暗叫一声不好,连忙侧身闪躲,可这一箭射得实在刁钻。
尽管他在最短的时间里下意识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反应,但右腿小腿仍被射了个对穿,鲜血外冒,栾奕吃不得巨痛,单膝跪地。
“教主……”甄少爷恶狠狠瞪向远方手握长弓,尖声大骂,“朱英狗贼,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战场上,胜者为王,哪还有什么暗箭不暗箭的!”朱英懒得再理甄少爷,对让栾奕吓得不轻的手下吼道:“栾奕身负重伤,还不速速杀了他。”
黄巾贼兵齐声大喊,充满怯意的眼神中,霎时间闪耀出饿狼似的凶光,“喏……”
“等等……”朱英忽然变了主意,“不必管栾奕,先把他们杀了!”他露出几分邪笑,将手指点在了甄少爷等人身上。
“喏……”
“卑鄙!”栾奕大怒,同时又疼的呲牙咧嘴。他强忍着疼痛,一只手以长矛充当拐杖支撑身体,另一只手擎住另一根长枪,继续厮杀,拼尽全力冲到甄少爷诸人身边,与几名护卫背背相靠,迎战凶恶杀来的贼兵。
只不过,这个时候,栾奕行动受限,同时还要时刻提防黄巾贼再射来冷箭,打起来不再像刚才那般顺畅了。还好,值得庆幸的是黄巾贼兵这边缺少弓箭,似是只有朱英一人配备了长弓。这才让栾奕得以不被万箭射程筛子。不过即便如此,他身上亦是先后负伤,铠甲保护下虽未触及要害,却也加快了他鲜血外溢的速度。
他望向夜幕深处,却发现通红的火把距离自己仍旧很远。“子龙怎地还不过来。”他顿觉心急如焚。“这样下去不行!”
他开始带着甄家诸人缓缓向河边退却。行至半途,朱英那边看出了他的意图,加派人手堵截,前路愈发地艰难。又一名甄家护卫在格挡住突刺而来的长枪时,不慎中了朱英射来的冷箭。箭身穿透身体,又刺入了甄岥的肩膀,疼得甄岥惨叫不停。
栾奕拼命帮众人招架,好不容易来到河边,可是众人各个带伤,几乎没了迎战之力,甄少爷倒是安然无恙,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根本无法作战。
栾奕只好一人硬抗,但毕竟身负重伤,能力有限,终有一刻顾作顾不得右,在刺出兵刃的同时,眼见一枚长枪向自己胸口刺来。
此时,他发力已满,根本来不及撒手回防。
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只听一声怒叫:“休伤教主性命!“一名甄家护卫竟不顾生死扑到栾奕面前,用肉身凡体替栾奕挡下了这一枪。
鲜血溅的栾奕满脸都是,热乎乎,甜兮兮,与之前溅到脸上的血污不同,这一次的鲜血是自己人,是为了自己而溅出来的。栾奕的心似是被人猛地戳了一下,痛,歇斯底里的绞痛。“不……敢杀我兄弟,找死!”
身负重伤的栾奕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弃掉“拐杖”,一把把那黄巾贼抓了过来,端磐石似的左右一阵狂抡,将十多个迎面杀来的黄巾贼砸的满头是血,手折骨断。
“给我开!”栾奕后又咬紧牙关,双手发力,只听刺啦一声,竟硬硬将手中那黄巾贼撕成了两半,心脏、胃脏、肠子流了一地,说不出的恶心。甄少爷禁不住大吐特吐起来。
可是这番景象看在黄巾贼眼里却是万分惊骇。徒手撕人,这得多大的力气,再配上栾奕满身浴血的凶相,模样别提多吓人了。
数十名黄巾兵端着长枪再不敢成为栾奕手中下一个亡魂,哆哆嗦嗦向后退却。
“怕什么!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不速速杀了他!”朱英大怒,高声督战。
正在此时,只听远方马蹄声隆隆作响,喊杀声,马嘶声直刺入耳。“什么?邪教的人马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朱英大惊失色。
刚才,从朱英向栾奕刺出第一剑到现在,栾奕往来冲突斩杀三十余人,看起来耗费了不少时间,实际上战场上瞬息万变,根本没用多少时间,至多不过半柱香而已。而依朱英提出前提条件,赵云需带着二百骑士后退两里。
两里地,半柱香的时间根本不够打个来回。“怎么可能!”
朱英却是不知,赵云压根没按他说的退出两里地去。只是徐徐退却,见自己消失在朱英的视野里,便将二百骑兵一分为二,其中一百名骑兵举着另外百名骑兵的火把,一人带着两支火把退向远方,给朱英大队人马全部退却的假象。另外百名骑兵则在赵云引领下悄然躲入密林,又派探马前去探查教主情况,一旦有变立刻赶来支援。
赵云这瞒天过海之计用得不可谓不精妙,打死朱英也想不到已经置之于死地的栾奕,竟然还能起死回生。
圣殿骑士冲速极快,飞也似的扎入黄巾兵阵。这批黄巾士卒,虽然都是黄巾军中训练有素的黄巾力士,却也顶不住轻甲骑兵的一轮冲击。
一战既溃。
栾奕大喜,高声向远方赵云下令道:“别杀朱英,留活的!”
“喏……”
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朱英大急。抬起弓身,搭弦上箭,瞄向栾奕。可栾奕却先一步洞察了他的动向,全身上下守的密不透风,毫无破绽,根本没给他施射的机会。
朱英瞄了又瞄,无奈非常,而战局却对他愈发的不利,用不了多少时间,自己手下这帮士卒便会全军覆没。届时,自己唯有束手就擒。他可不指望抓住自己后,栾奕会玩什么宽大处理。
走投无路的他,顿了顿,忽有所悟,将弓身的朝向微微偏转,瞄向了距栾奕不远处的甄少爷。“就算死老子也要拉个垫背的。着……”
望着疾射而来的飞矢,栾奕自知此时提醒甄少爷已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飞身而起,将甄少爷扑倒,险之又险的避开朱英射来的飞箭。不过箭是躲过去了,两人却双双坠入大河。
东汉人所说的大河,其实就是后世我们经常提到的母亲河——黄河。此时,黄河上游绿树成荫,草原万里,还不像后世那样水土流失严重,河水也不像后世那般载满泥沙,而是清澈见底。
水质清明,河底暗流也就自然要少上许多。只不过,暗流虽少,但是由于古时雨水丰沛,河水的流量却是远超后世。
是以,落水之后,栾奕、甄少爷瞬间被河水淹没冲向远方。栾奕身披重铠,直坠河底。幸好前世栾奕科班出身,颇通水性,在水底七手八脚褪去铠甲。却因衣衫浸水增加束缚,难以浮出水面,只好三下五除二把衣衫撕裂,赤身裸体,死命划水。好不容易将头颅探出河面,四下寻找甄家少爷踪迹。
扫视一圈,终有所得,那甄少爷正在五六步外拼命挣扎,此时已是全身落水,仅剩两支胳膊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扑腾了。
栾奕赶忙借水势泅了过去,一把将甄少爷提出水面。
那甄少爷顿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手脚并用的缠在栾奕身上,不停咳嗽,大口喘息。
甄少爷自以为得了救,栾奕却遭了秧,他被甄少爷死死缠住,双足用不上力,无法踩水,连带着甄少爷一起便往水底沉。
他焦急大喊:“快放手。松开点……唔……这样下去都得淹死……快……唔……松……唔……开,脚,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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