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振辉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大汉在派出所的值班室里畅饮到半夜,被灌醉后趴到桌子上就睡着了,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摸着自己痛到不行的脑袋醒来的时候,那大汉已经不见了踪影。
王雪梅也是彻夜未归,在值班室的床上睡了一夜。
田振辉来到镜子前,又一次端详自己的面相,虽能看到桃花运相,却怎么看也看不出那大汉说的桃花劫,心里只道山外有山,遇见高人了。
田振辉走出值班室,却正巧碰见所长室那边也有人出来,田振辉还以为是王所长,刚要上前打招呼,却发觉并不是自己所想的人。
从值班室出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警察,论年纪大概比田振辉还要小上几岁,大概是晚上留在这里值班的,因为自己的值班室被占了,就跑到所长室的沙发上睡了一晚。
这小警察看见田振辉,便径直走了过来,他告诉田振辉,王所长把这边安排完就回去照顾父亲了,并且让他转告田振辉,今天王所长请了假,不会过来了,这案子交给这个自己来负责,还特意说让田振辉不用担心,一切都会秉公办理。
田振辉心想好你个王所长,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简单就站到自己这边,知道自己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索性把烂摊子丢给下面自己开溜。
田振辉稍微观察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小警察,面相上看起来普普通通既没有什么运相也没什么灾相,个子不高,人长得很精神,只是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和看他说话办事时的举止行动,大概是涉世未深。
对于接下来和张智成的一场较量,田振辉稍稍有了些把握。
田振辉先是在这派出所里里外外走了一遍,观察了一下这里的风水,然后掏出几张符纸,写了些符咒后将他们藏在门口,又问了那小警察一会要在哪间屋里办事,在那屋里又到处比比划划做了些手脚。
田振辉做这些时旁人并不在意,只是王雪梅清楚这田振辉有些手段,便跟在田振辉身后问道:“你又鬼鬼祟祟的搞些什么名堂?”
田振辉闭着眼睛对着墙角念念有词,只顾做法,也没理王雪梅,待这一边做完了,又跑到另一边去继续闭着眼睛念咒,念完咒,便把一张符纸藏在了角落里。
“哎呀你是想急死我啊”,王雪梅见田振辉不理自己,急的直跺脚。
田振辉还是不理她,又跑到门口对着那扇门端详起来,看了许久,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一开口却还是拿呛装调的样子:“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王雪梅看田振辉还这么跟自己装腔作势,急的都快哭出来,“你倒是有没有办法啊,有办法你就说出来啊,咱俩现在可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王雪梅现在心里当然是又急又悔,悔的是自己太不小心让张智成这老色鬼钻了空子,还连累了田振辉,急的是得罪了张智成,自己的工作和前程怕是要不保。
田振辉看见王雪梅急的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却是笑得不行,心想老子被你害的这么惨,现在不治治你以后怎么让你对我服服帖帖的。
田振辉转过身,突然把双手搭在王雪梅的肩膀上,脸慢慢的凑了过去。
田振辉这一举动把王雪梅吓了一跳,心想这田振辉是不是天天搞这些神鬼古怪的东西把自己搞中邪了,赶紧一把推开田振辉,满脸通红的问他:“振辉,你……你是不是中邪了?”
田振辉哈哈一笑,说道:“你怕什么,你过来,我就想跟你说几句悄悄话,不想让外人听见。”说着又往前靠。
王雪梅将信将疑,眼看田振辉又把脸凑了过来,她红着脸闭上了眼睛,却感觉耳畔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和田振辉的声音。
“一会咱俩在门口等张智成过来,到时你切不可……”田振辉细细嘱咐了王雪梅几句,让她一定谨记,然后又给了她一张符咒让她贴在自己身上,并告知她没出这派出所之前一定不要摘下来。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张智成就开着他的半旧捷达来到了派出所门口,一下车就吃了一惊,他看见田振辉和王雪梅竟然就站在门口等自己,脸上还笑嘻嘻的。
张智成一看到这情景当时心里就骂开了娘,心里道这王所长怎么办的事,昨晚明明交代过要好好让这对狗男女吃点苦头,怎么现在这俩人不仅毫发无伤,而且还满面红光比昨晚还精神,更可恶的是居然还在这派出所里乱跑,都跑在门口等自己来了。
田振辉一见张智成来了,立刻笑嘻嘻的迎上去了,“哎呀,张书记,等你好久了,昨晚那事就是个天大的误会,我经过一晚上的反省已经知道自己的过错了,咱们进去慢慢谈慢慢谈。”
张智成看田振辉这一副嬉皮赖脸的相顿时更气了,心想你个孙子昨天把我打得那么惨,现在装孙子想讨好我,门都没有。
张智成压根就不搭理田振辉,鼻子哼了一声,大步径直走进去了,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喊:“王利军(王所长)呢,叫王利军出来见我!”
田振辉和王雪梅跟在张智成的后面,趁他在屋里大声嚷嚷的时候,把藏在门口两边盆栽下面的符纸抽了出来。
张智成跑到里面一顿嚷嚷,把屋里面的小警察给喊了出来,这小警察似乎压根就不认识张智成,看见这人跑到派出所里这么嚣张的直呼所长大名,却是一点畏惧的意思也没有。
“喂喂,别喊了,瞎嚷嚷什么呀,找我们所长有事吗?我们所长不在,他家里有事,今天请假了,有什么事跟我说。”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小警察果然如田振辉所料是个愣头青。
“王利军请假了?那……你……新来的?”
“我是不是新来的你管不着,这是派出所,不是广播站,你声再大没用,看你这样,是让人给打了?”
小警察看着张智成满脸红肿一脑袋纱布,却没能猜到他就是要和田振辉调解纠纷的张书记,因为昨天晚上王所长和他交代事情的时候故意就只告诉他说田振辉和乡里的张书记闹了些小矛盾,至于什么矛盾只字未提。
“你怎么这么不识相呢,这是咱们乡里的党委书记。”田振辉赶紧跑上去跟这个小警察说道。
小警察显然大吃了一惊,心想王所长只说这人得罪了张书记,可没说居然是这么个得罪法啊,居然把人都打成这样了。
“我说,这是你打的?”小警察指着张智成的脸,嘴张的老大问田振辉。
“哎呀,当时冲动了些。”田振辉说道。
张智成这会已经是气的七窍生烟了,他一把拨开那小警察的手,问道:“王利军的电话呢,把他电话给我。”
那小警察把王所长的电话给了张智成,张智成站在原地一手掐腰一手拿着电话,气鼓鼓的给王所长打电话,可这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看张智成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那个小警察上前说道,“张书记,我们所长的父亲突然病重,所长把年假都用上了,一两天怕是回不来了,他把您的事交给我了,咱们去里面说话把。”
张智成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心想好你个王利军,就这么办我交给你的差事,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智成被田振辉和小警察请到了里面的屋子里,小警察给张智成倒了一杯水,而田振辉和王雪梅则并排坐到了屋里的一角。
“张书记,其实您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我们在所外面就解决了。”小警察坐在桌子前,拿起一支笔,一边做记录一边说道。
“什么?我他娘的被打成这样了还算小事?”张智成被气的爆了粗口。
“您别激动”,小警察说道,“我也是昨晚半夜才过来值班的,昨晚的口供纪录我也是现在才看到,这上面说……说您……猥亵妇女?”
“放你娘的屁!”张智成气的直冒烟,站了起来,破口大骂。
“张书记您这样就不好了,就算您是党委书记,可您也不能这样啊,这哪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啊。”
这小警察压根不惧怕这个比自己大了不知多少级的官,说话直来直去,压根没把张智成的书记头衔当回事。
其实在这乡里,所谓的党委书记就是个有名没权的空头衔,加上这地方真正有实力的是王氏家族那些人,他张智成也刚从上面下来没多久,又已经是这么个年纪高升无望,既没威望也没前景,难怪没人怕他。
“张书记,田振辉提出说想你们双方私下里解决,您看您同意吗?”小警察问张智成。
张书记像被打了气的轮胎,气的鼓鼓的,一句话不说。
田振辉和王雪梅在旁边看到这情景,都在努力的憋着笑。
田振辉终于努力把笑意压了下去,故作严肃的说道:“张书记,我们也是为了您着想,您看这虽然是场误会,可是您身份毕竟摆在那了,最近又在整风严打,万一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对您的声誉要造成多大影响啊。”
田振辉一席话正戳中张智成的软肋,张智成当然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他本来在当地就没什么人脉,又没实权,姓王的那些人又巴不得自己赶紧滚蛋,要是这事传到他们耳朵里,自己怕是要有把柄落到他们手上了。
张智成原本的打算是先把打了自己的田振辉偷偷抓起来,也不用给他安什么罪名,就把他关起来好好折磨几天,然后等他怕了以后再好好讹他一笔,最后再搞掉他的工作把他赶出这乡里。
可是这张智成却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即使是自己和这么一个小业务员斗,下面的这些人都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他更哪里想的到那个王所长早就和田振辉串通好了。
“张书记您的意见呢?”小警察继续追问道,“我觉得田振辉说的有道理啊,以张书记您的身份要是把这事闹上法庭,怎么说也影响不好吧。”
张智成不愧是老狐狸,这一会他眼珠子一转,心里想道,这一回算你小子运气好,回过头来我再慢慢收拾你们也不迟,你们的工作都在这,还能飞了不成?
“好吧,那我同意调解,田振辉,你把我打成这样,你打算怎么处理?”张智成想虽然不能让田振辉这小子受皮肉之苦,至少也得让他倾家荡产,好好的讹他一票。
“哎呀,我昨天太冲动,下手重了些,这样好了,我负责赔偿张书记的医药费误工费等等费用,张书记您看行吗?”田振辉说道。
张智成鼻子哼了一声,也不作答。
“你打算赔多少呢?”小警察替张智成问道。
“张书记那是贵为金躯,赔少了我觉得不合适,这样吧,50万,张书记您看您满意吗?”田振辉慢条斯理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