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守临也不理他,直接开口报了一大堆药名,以陆小展的记忆力倒是暂时忘不了,可他对这些中药材的名字怎么翻译却傻了眼,这么专业的东西,别说高丽人,就他这么个华夏人都搞不清楚什么是什么啊。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李式乾在余守临报着药材名的时候仅仅是稍微愣了一下,却随即飞快地写着什么,没等陆小展回过神来,李式乾已经将那些中药材的名字用汉语重新报了起来:“伽楠香、苍耳子、安息香……”最后依然用高丽语说道,“余先生,您确认一下。”
余守临点点头:“没错,快去准备。”
陆小展惊讶地问李式乾道:“你懂汉语?”
李式乾没理他,拔腿就往屋外去了,倒是李妍真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洪七,中药材的名称在高丽都是用谐音的,所以余先生一说我们就知道是什么了,而且,我们末日会旗下最大的两个项目之一,就是药材。”
陆小展一拍脑门,对啊,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难怪那个木头似的李式乾报这些药名的时候那么顺溜呢。不过随即他对这些药材的用处又起了兴趣,也不顾余守临会不会嫌他烦,问道:“余大夫,您还没告诉我那浴缸是怎么回事儿呢,还有这些药材又是打算干嘛的?”
余守临双手不停,淡淡地说道:“古人叶星士曾用水煮活人逼出寒气,我用同样的方式给李小姐的父亲逼出毒气。”
陆小展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我怎么觉得您应该是厨子出身的呢?”他是清楚听到那些药材里居然还有茴香生姜甚至还有白酒,以他从一个厨子的角度来看,这东西就是用来煮肉的。
李式乾身为一名专业的助理,办事的能力还是相当高的,刚过半小时左右,余守临所说的那些中药材已经全部到位,陆小展和李式乾配合着小心翼翼地将李钟哲抬出卧室,来到旁边不远处的浴室内。
镌刻着花纹的深青色铸铁大浴缸已经放满了热水,底下按着要求架起了少许柴火,在浴缸边上还插着一枚温度计,上面清楚地显示着目前热水温度为六十度整。
余守临紧随在旁,手指依然不停地捻动着李钟哲背上的银针针尾,陆小展和李式乾走路的速度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手法。
李妍真捧着针包和那盏酒精灯也跟在后边,神情紧张地看着父亲苍白的面容,有些迟疑地问道:“余先生,我父亲……什么时候会醒?”
余守临这时终于停下了手,将一旁的那堆中药材全都打开了袋口,随手一把一把地抓起药材就往浴缸里投去,嘴里淡淡地答道:“准备工作差不多了,就看这最后的半小时。”
没过多久,整个浴缸中漂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被热水一烫漫出一股浓烈的药香。余守临拍了拍手上的药屑,指了指浴缸:“把他半躺着放进去,托着他的背,别靠着浴缸。”
陆小展看着直冒热气的浴缸,怔怔地说道:“余大夫,您还真打算把他给煮了啊?六十度的热水,都能煮鸡蛋了。”
余守临眼睛一翻:“我是大夫,不是厨子,他熟不了。”
陆小展见他隐隐有些生气的迹象,再不敢多话,示意李式乾一起将李钟哲放入浴缸中,一不小心自己的手浸入了其中,差点被烫得下意识地缩回手,好在咬牙坚持了下来,才没把李钟哲就这么丢进水里。
李妍真刚才已经被余守临那一手神乎其神的针法给震住了,所以直到现在她一直憋着没说话,她相信余守临一定能治好她父亲,但当她看到连陆小展都被水烫得一龇牙时,终于忍不住问道:“余先生,这样热的水,真的……可以吗?”
余守临却不多说,搬了个凳子坐到了浴缸边,看了看温度计转头对陆小展说道:“加点柴火,水温不够。”
陆小展张了张嘴,终于没再说话,只默默地添起了柴火,没多久,浴缸下传出几声木头爆裂声,那枚温度上显示的度数又在缓缓上升了几度。
余守临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左手一挥打开针包,右手拈起一根银针,忽然手法一变,再不是刚才那种迅疾快速的落针,如微风拂柳,轻飘飘地向李钟哲头顶百汇穴刺去。
不论是陆小展这种对中医一窍不通的人,还是李妍真李式乾这种对中医多少知道点的人,都非常清楚头顶的百汇穴是人体最紧要的大穴,眼看这根针就这么直直地扎入李钟哲头顶,几乎要没入三分之二长度,三人均吃惊得几乎喊出声来。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三人还没来得及喊出来,耳中却听到了一声非常微弱的呻吟。
“爸爸!”
“会长!”
“我靠!”
三人几乎同时惊呼了出来,只不过各自的用词有些不同。
陆小展在脱口而出那个不雅的单词后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干咳了一声稍作掩饰,余守临瞥了一眼陆小展,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笑意,随即淡淡地说道:“别急,他现在只是意识苏醒了,但身体还没醒,食魂蛛的毒没那么快可以除干净的。”
尽管内心十分焦急,但李妍真还是收敛住了情绪,安静地看着余守临运指如风地施着针,陆小展在一旁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更增添几分赞赏,以她这二十来岁的年纪,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迅速稳住心神,这绝不是一般女孩子能做到的。
就在陆小展胡思乱想之时,余守临忽然再次开口:“洪七,你现在再切一下他的脉。”
陆小展一愣:“啊?哦!”连忙伸手搭住李钟哲的手腕,再次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
这次脑电波熟门熟路地搜索到了隐藏毒源的位置,但原本的那条细细的灰线却已经几乎看不到了,陆小展在震惊之余猛地睁开眼,兴奋地大叫道:“我靠!余大夫您真神了!那条灰线看不见啦!”
余守临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些玩味地说道:“哦?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