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瑟原本就对陆小展佩服得不行,现在见他在邀请自己,自然是没有二话,惊喜万分地连连点头:“有兴趣有兴趣!我随时都可以过来的!”法国人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顾及他现任的东家刘太原还在旁边。
刘太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打算把高薪请来的这位大厨带出来露个面,以用来炫耀一下陆小展而已,可是结果却跟他预料的完全相悖,陆小展这个没脸没皮的当着他的面挖他的墙角不说,而那个墙角居然也没点节操,直接就屁颠屁颠地上赶着要跟着陆小展混了,这让他这个东三省一霸还怎么混?
陆小展这时才象是刚想起有个刘太原在旁边,恍然般的扭头看向一脸锅底色的刘太原,抱歉地道:“太原兄,我把你这儿的大厨给挖走了,你不会恨上我?”
刘太原暗中咬着牙,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怎么会?我们是朋友嘛。”
陆小展嘿的一笑:“说得也是,咱俩什么关系?再说了,这西瑟放你这儿也没用,以后你这店都不做西餐了……哎呀,你说这么好的环境,要是只卖火锅麻辣烫什么的,是不是太糟践了点儿呢?”
他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刘太原差点就忍不住要爆发了,在这东三省的地界上,他还真没受过这样的气,老子好好地请你吃顿饭,你又嫌不好吃,又挖我的厨子,占尽了便宜还说风凉话。
眼看刘太原就要发作,陆小展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也不看随手接起:“谁啊?我这儿忙着呢。”
电话那头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老大,我到了。”
陆小展一愣:“这么快?你先在那儿等着我,我现在就过来。”说完挂了电话,对刘太原笑道,“太原兄,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还有点儿急事要办,得先走一步了,今儿多谢你的饭,虽然味道不咋的,不过我也好歹算是吃饱了,咱回头见!哦对了,记得我那店开张的时候你这地头蛇得送两排花篮啊,要不然你这脸上也不好看你说是?再有就是你这店可不准再做西餐了,切记切记。回见!”说完也不等他回话,和马蒂西瑟打了个招呼,让他们这几天解除了这里的用工关系后就来找自己,然后拉着董舒就往门外跑,看都没再看刘太原一眼。
两人刚上出租车,董舒就好奇地小声问道:“小展,你今天怎么老是气这个刘太原啊?这可不象你的性子。”
陆小展神秘的一笑:“天机不可泄露,我只恨我的功力没到家,没把他气得当场掀桌子。”
董舒怎么都没想明白,还想继续问下去,陆小展忽然又掏出电话,打给了迦南,说的话很简短:“我这儿没事,你跟着他看看他小子想干什么,回头我叫你再回来。”
躲藏在酒店门外一个阴暗处的迦男刚收起电话,视线内就见到了一脸阴沉的刘太原从酒店走了出来,那张本来还算挺俊俏的脸拉得比驴还长,迦南想起刚才陆小展的话,心里一阵抱怨:“又忽悠我,还说什么怕人暗杀他,搞半天让我当跟踪的……”但想归这么想,却还是一闪身跟了上去。
迦南躲在这里是谁都不知道的,陆小展知道刘太原对他不安好心,就暗中防了一手,不过刘太原终究没那么笨,并没有在这里安排人收拾陆小展,也就让迦南白在冷风里猫了一个多小时。
陆小展做事很多都是随性而为,想到哪儿做到哪儿,就象今天一样,他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刘太原究竟想干嘛,可见了面之后他却发现刘家在东三省的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且据安梁说连他这个省委书记都拿他刘山西没办法,这就让陆小展琢磨了起来。
于是陆小展临时想了个点子,就借着刘太原请吃这顿的饭机会,把刘太原先激怒,然后依着他刘太子的脾气,一定会想办法好好整一下陆小展来报仇。这里虽然是他刘家的地头,可陆小展却不怕,一来有安梁给他撑腰,二来在这春阳市里可以说还没人能伤得了他,只要刘太原忍不住动手,他就能从这里边找出机会来,至于是什么样的机会……还是老样子,走一步是一步。
迦南曾经假扮过洪七在刘家当个金牌打手当了几天时间,对刘家的地形还是比较熟悉的,由他去跟踪和探听当然再合适不过,陆小展把他支使了过去也不再去多想,又打了个电话给何丹丹,刚才刘太原在旁边,他不方便透露余守临的消息,现在又把医院的地址和名字报给了他,收起电话继续和董舒说说笑话摸摸小手什么的。
没多久后,车到了医院,陆小展今天的收获不小,心情自然是大好,拉着董舒的手直奔余守临的病房。何青依然在病床边陪着,何木匠默默无语的坐在一边,齐修远则在角落里打着瞌睡,陈蕾竟然也还没走,手里拿着个苹果在削着——陆小展看她削苹果的样子直感觉牙疼,可能自己拿牙啃出来的都比她这削的要好看些。
余守临一见陆小展,嘴巴张了张想要问些什么,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陆小展知道他要问什么,笑了笑说道:“师父,人已经在路上了,立马就到。”
余守临顿时眼睛一亮,连何青也转过头看着陆小展,激动地问道:“陆小展,我……我哥哥真的马上就来?”
陆小展点头笑道:“真的。”话音刚落,病房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陆小展一乐,“说曹操,曹操就到!”扭头对门外应了一声,那扇门吱的一声响被推了开来,一脸冷漠的何丹丹走了进来。
一时之间,病房内众人的脸上各自出现了不同的神情——余守临是满脸惊喜,这么多年了,他总算是见到了自己的亲孙子;何木匠是惊喜中带着几分愧疚,当年要不是他一个大意,也不会让何丹丹走失了,以至于从此没了他的消息;何青是满脸愕然,没想到这个失散了十七年的哥哥,竟然是曾经和陆小展帮过她的那个何丹丹;陈蕾是满脸兴奋,这出寻亲记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在跟着,现在总算就要完美结局了,她这个八卦之魂无比雄壮的小报记者又能有故事可写了;而在角落里的齐修远却是满脸惊讶,大名鼎鼎的猎人撒旦他可是认识的,可是他却完全没想到,撒旦竟然就是这位余前辈的孙子。
何丹丹习惯性地在进门后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他是认识何青和陈蕾还有董舒的,见到她们几个在这里不禁稍微愣了一下,随后见到何木匠时他又把视线停留了一下,似乎隐隐的感觉这张脸有些熟悉,看到角落里的齐修远时,他又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这个男人虽然长得温文尔雅非常帅气,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绝不简单,最后他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余守临——这时的余守临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代宗师的气派,苍白的脸颊上骤然升起了两团酡红,嘴唇激动地微微颤抖,眼角处两行浊泪已经无法控制地滚滚而下。
陆小展快步走了过去,揽住何丹丹的肩膀,将他带到余守临床边,轻声说道:“蛋蛋,这是……你爷爷。”
爷爷!这两个字不轻不重地钻入何丹丹的耳中,却让他顿时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余守临,久久没有说话。
余守临终于没能按捺得住,颤抖着抬起右手伸向何丹丹,轻声唤道:“你……你是丹丹?”
何丹丹下意识地点点头,嘴唇紧紧抿着,脸色一片煞白。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就是一个孤儿,只是小时候干爹从一个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这么多年了,他也曾经想办法了解自己的身世,每次却都是无终而返,可是今天,老大忽然把自己从天海叫了过来,一个看着似乎快不行的了老人自称是自己的爷爷,何丹丹哪怕心性再坚定,也一下子接受不了,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
陆小展深知他的脾性,也不急着催他,只是依然揽着他的肩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而到得这时,何丹丹终于再不怀疑,相信了这个事实。在他心里,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绝不会骗他害他的,那就一定是陆小展无疑了,况且凭陆小展的口才,将这件事描绘的就象是发生在眼前似的,不由他不信。
就算是冷血的撒旦也有流泪的时候,何丹丹虽然还是一脸冷漠,嘴角紧抿着,可是眼角处却也有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病房中所有人全都摈气凝神,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这祖孙二人,何青忽然默默地从领口处掏出一块锁片,上面清楚地刻着一个青字。何丹丹一见之下又是一怔,伸手到自己领口内也掏出了一块同样的锁片,上面清楚地刻着一个丹字。
两块锁片被摆在了一起,除了上面那个字之外,其他无一不相同,忽然间,何丹丹猛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余守临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