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录制《去哪?》的第三天,谢颜醒得很早,他烧了点热水,去和徐华意学怎么用渔网。
渔网的用法不难,谢颜很快就学会了,不过没有徐华意用得熟练。
到了下午的时候,已经网了好几条鱼,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满载而归。
谢颜没有做过饭菜,杀鱼也不太熟练,跟着徐华意一步一步地学,三个人围成一圈说闲话,也不在意会被拍到。因为收拾这种东西的画面总是很血腥,即使拍出来也不能放到节目里,所以摄像机不会盯着他们。
阮安宁一边将剖好的鱼放在盆里清洗,一边对谢颜说:“其实王仲道的事,大家心里都有数,他做事很小心,圈子里那么多人被骚扰,也没有证据。即使有证据,拿到台面上说也很难,毕竟还要在屏幕前保持自己的形象。”
就像是阮安宁,她宁愿从树上跳下来,也不会在电视节目上说被骚扰了。
王仲道做事就是这样,他的演技很好,在大众面前的形象也不错,有固定的导演会用他。他用的手段很低劣,并不是看名气挑选骚扰对象,而是选那些性格不太强硬、很注重形象、不敢反抗,也没有后台的人。比如他和杨寻也合作过,规规矩矩的,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还教了杨寻很多演戏的技巧,杨寻甚至还以为他是很好的前辈老师。而且光是肢体上的骚扰很难界定,或者说仅仅是这样很难让那些人赌上前程揭发这件事,只会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
徐华意也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阮安宁的话。
谢颜的动作一顿,听了这些话,似乎不为所动,很漫不经心地说:“那是他们。如果可以在别人面前揭露他的真面目是很好。可对我来说,也不必要讲证据,他和我有仇,那么找机会还回来就行了。不用别人审判,我自己就可以。”
谢颜一直是这么做的。他从小长到大,大概没怎么主动招惹过别人,可是麻烦总是不断。他并不寻求福利院那些工作人员的帮助,兴许有用,可谢颜没想过。惹了那么多麻烦,也有他自己性格上的原因,有些事情服个软认个怂就可以了。但对于谢颜来说,宁愿打断骨头,他也不会那样。
徐华意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谢颜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看到谢颜将杀好了的鱼递给阮安宁。他的手腕很细,皮肤白到近乎透明,能很清楚地看到里面青筋的颜色,像是很苍白脆弱,和杨寻对自己描述的很相似。
可其实不是这样的。
谢颜瞥了一眼远处的摄像机:“而且只要不被拍下来就是安全的。”
就像是王仲道用圈子里的潜规则保护自己,那也可以约束他。只要不被摄像机拍到,即使王仲道想要闹事,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吃完午饭,谢颜同徐华意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个人去练习捕鱼去了。
大约两个小时后,阮安宁听到王仲道落水的消息。虽然河水不深,工作人员很快就把王仲道从水里捞上来,没什么大事,但本来就不会水的王老师还是被吓得够呛,直接让导演打电话给经纪人不参加节目直接回去了。
所有人都去了王仲道的帐篷,在经纪人赶来之前一个一个同他道别,谢颜是最后一个,经纪人已经来了,说要和王仲道说一些私人相关的事,节目组只好暂时退出去了。
王仲道咬着牙问:“你是故意的!”
下午他出去找果子,在河水边遇到谢颜。他昨天吃了那条鱼,实在忍耐不了一直吃野果和压缩饼干的日子,便想向谢颜讨一条鱼。可谢颜说这些鱼是他们组的公共财产,实在不能送给他,但是总不能拒绝王老师,便答应将渔网借给他。谢颜教会了王仲道如何使用渔网,可他自己捕鱼的时候,却不小心栽进河水里了。
谢颜当然是故意的了。从给出那条鱼,到遇到王仲道,最后是那个站不稳的泥滩,都是刻意选好的。
可这些都不能说出口。
王仲道的经纪人也气急败坏,逼着谢颜承认。
谢颜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他只是说自己是不小心。
王仲道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愤恨地说:“好,你给我等着。”
谢颜半垂着眼,里头没有一丝感情,他的声音很轻,冷淡且不耐烦:“我并没有坏心,可王老师这么说,那我就等着。”
他说完这句话,就掀开帐篷离开了。
王仲道是不会把这件事闹出来的,他没有证据,也没办法堵住所有媒体的嘴,让人不要问为什么谢颜会做这件事。
随着王仲道的离开,《去哪?》录制的第三天也在意外事故中结束,不过剩下来的七个人关系都很融洽,汪远还对着导演大喊:“我们组只有我一个孤家寡人了!救救孩子!我一个人真的吃不饱啊!”
节目组看他实在可怜,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可以并入现在剩下的一组。
汪远很直接地表示要进徐华意他们组,连犹豫都没有,为了能吃上鱼立刻抛弃和另一组的兄弟情。
在《去哪?》录制的第六天晚上,徐华意邀请另一组的三个人来他们这边。虽然说是比赛竞争,但到底是综艺节目,也没必要多较真。
七个人围着篝火,和谐友好、狼吞虎咽地吃鱼。
吃完饭,照例是该来一点别的活动。节目组只送上了一副牌,任由他们发挥,七个人一副牌,实在是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抽牌看大小,牌面最大的人可以对最小的那个提一个问题。
这个游戏流程简单,但对于提问的双方都很难。首先是提问的人不能问令人为难的尴尬问题,而回答的人如果想要吸粉,说的话也得有梗。
玩了几轮后,大多都是问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徐华意洗好牌,将牌举到每一人面前,谢颜是第一个抽的,他不太在意,很随意地拿了牌组上的第一张。
他的运气不太好,翻开来是一张红桃三。
如果没有意外,他一定会是最小的那张牌了。
阮安宁抽到了红桃二,和他只差一个数字,却天差地别。
她对谢颜得意地笑了笑:“谢哥,我要好好想想问你什么啦?”
只可惜话音刚落,另一个的话接过来:“不好意思,我的牌更大。”
吴云摊开手,上面摆了一张大鬼。
徐华意意思意思地抽了一张,叹了口气,很失望地说:“哎,看来轮不到我为难谢颜了。”
吴云搂着丽贝卡,将鬼牌随意地撂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谢颜今年是不是二十岁了?这个年纪,那就问……”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摄像头也聚焦在吴云的脸上,他顿了一下:“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阮安宁的呼吸一顿。在现在的娱乐圈,即使明面上没有恋爱禁忌,可是脚跟未站稳的明星最好不要谈恋爱,会很影响之后的路线。
谢颜坐在吴云的对面,他想了片刻,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谢颜长到这么大,从没喜欢过一个人,他摇了摇头,语调平静:“我没……”
他们围着火堆而坐,周围都是高树,树影影影绰绰,落在谢颜的脸上,很沉郁似的。
谢颜的话停在那里,有三秒钟,却不能继续说下去。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又一下,然后是长久的、轻微的颤抖,慢慢地蔓延到全身,就像是得知那枚翡翠吊坠背后的含义时那样,就像是他为傅青拍下那些裸·露的照片时那样,他在意对方知不知情,在意拍照的姿势是否好看。
那时他都不明白为什么。
现在却似乎隐约而模糊地体会到了。
那种感情太陌生了,仓促之间,他还不能分辨,但却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
他轻轻说:“我不知道。”
阮安宁只觉得要命。她偷偷瞥过头,看到站在摄影机后面的导演很兴奋,这是一个太容易炒作的话题了,肯定能使节目收视率再升高一截。
吴云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二十岁了,连喜不喜欢都不知道吗?”
谢颜皱了皱眉,似乎是反驳,又似乎不是,只是自言自语:“我从前又没喜欢过人。”
阮安宁急得要命,只想让谢颜闭嘴。
她戳了一下徐华意,徐华意立刻很会意:“问题问完了啊,开始下一个了!”
接下来的问题又变成了不痛不痒,没有再涉及感情生活的了。
第七天的中午,《去哪?》的录制正式结束,徐华意他们组拿到了奖金,还去那个小村庄走了一趟。
王祝唯来节目组接谢颜回去,临走前,徐华意说:“其实我们节目组一直都很和谐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请王仲道,你不要对综艺节目有不好的印象啊!大多数主持人还是很友好的,一个圈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些过分的事,不至于,真不至于。”
谢颜点点头:“我知道。”
他低头无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口的翡翠吊坠,其实已经不太记得王仲道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来学校胃疼,写到现在才写了三千字qaq真的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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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