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儿略带不满的看向来人,冷声说道:“往日也不见贤王来素香阁给太后请安,今日倒是悠闲。”
被称之为贤王的男子无谓一笑,随即说道:“臣见过皇上,母后,皇后娘娘。”
龙明泽心里一安,端坐回原位,问道:“朝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龙明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坐在太后身边的苏樱雪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直到有人轻咳,他才回神说道:“皇上刚刚出宫,臣便接到消息,风华国太子已经携商队抵达我国边境,只等皇上下旨,方能过境入京,臣本以为多等几日无妨,可昨日信使来报,边境气候多变,再不过境怕是要赶上沙漠风暴,十分危险,否则臣也不会如此急着过来叨扰圣上清静。”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凤西在荒芜城得那段日子里,常听映水八卦一些消息,其中便有关于风华国太子商轲的事。
据传说,风华国的皇上非常惧内,皇后又是飞扬跋扈的母老虎,因为一直生不出孩子,还曾被打入冷宫,而这个女人高明就高明在此,不仅重获君心,还稳稳占住凤位。
但是太子商轲的生母就没有她那般厉害的手段,如果不是因为皇后没有己出,也轮不到他来做这个储君。
商轲从出生开始就过继给了皇后,可亲生领养毕竟不同,自然没有过多上心,导致从小落下哮喘的毛病,一年总要发作几次。
再加上吃穿用度苛刻,这个太子能活到这么大,也实属不易。
最近几年常听人说,商轲带着大量货物来焱国进行国事访问,说是促进两国贸易往来,其实只是为了给自己攒些私房钱。
凤西跪在地上微微皱起眉,她刚刚听龙明晰说,边境要起风沙,如果商轲没有赶在风起之前离开,很有可能会诱发哮喘。
他那孱弱的小体格,要是憋死在国事访问的路上,就算风华国君上再无能,也要引起不小的麻烦。
别人的家事,龙明泽从不过问,商轲每年为何会带商队来访,他多少有些耳闻,所以一向不以为意,也并不当做多么重要的事情来处理,但今日情况有所不同,他敛了眉,沉声说道:“传朕旨意,命青岩携一千轻骑连夜赶往边境,将风华太子商轲护送入京。”
“臣遵旨。”
“等一下。”凤西拦住龙明晰的去路,急急说道:“葶苈子9克,炒黄,研末,大枣20枚,加三碗水,煎至一碗,加葶苈子末再煎一刻钟,连汤服下。定能保太子平安入京。”
龙明晰一愣,看向从进门之时,就被忽略的小宫女,这才想起来,他在门外听见皇后要掌手三十下,想必就是她。
“好个伶俐胆大的婢子,都已自身难保,还有心顾及旁人,本王怎知你说的方子就一定没有问题?”
凤西淡笑道:“奴婢刚被皇后娘娘责罚,虽然娘娘觉得掌手三十并不为过,可奴婢连一下都不想挨,所以斗胆开口献计,希望贤王能为奴婢求个情,免了这次责罚。”
这话听在龙明晰耳里顿觉有趣,然而太后和皇后却频频蹙眉,又碍于皇上没有开口,只能暂且不动声色。
倒是苏樱雪壮着胆子说道:“这方子可以拿去太医院验一验,如果不假,风华国太子便能安全入京,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她也脱不了干系,到时皇后娘娘就算加倍责罚,也无可厚非。”
“哼,到时候?两国争端一起,别说责罚,赔上她一条贱命都于事无补。”皇后恶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心里咒骂她欠嘴多事。
苏樱雪尴尬一笑,毕竟初入宫中,气场怎能比得上六宫之首的皇后,底气不足的说道:“臣妾虽然初来乍到,但是后宫妃嫔不得干政一事,还是知晓的,此事,就由皇上定夺如何?”
“樱雪甚是乖巧懂事,也不枉皇上对你另眼相待。”萧嫣娆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新儿媳,后宫女子,就要安守自己本分,该说的话说,该做的事做,别像那个林蕊儿一样,仗着自己手里几万兵权,换了个后位不说,还时不时的干涉朝政。
说白了,她不在乎一个婢女挨不挨罚,只在乎皇上是否会为了她,开口得罪林蕊儿。
凤西将众人神情看在眼里,笑着仰头对龙明晰说道:“苏才人的提议,贤王可以试试,但是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过久,奴婢在沙漠边城生活过一段日子,知道那里风沙的厉害,要是信风一起,就要足足闭门待上半月,太子幼年患有哮喘,很难根除病根,如果他能安全入京,奴婢可以尝试缓解他的疾病。”
她的说辞确实打动了龙明晰,他望向坐在一旁的皇上,询问道:“皇上,您说呢?”
龙明泽抿了口茶,一双凤眸闪着精光,周转在凤西淡然自信的脸上,幽幽开口道:“你的方子,朕暂且信了,不过连太医院都不敢保的事,你如何能说的如此肯定?”
凤西回道:“如果不敢保证,说出又有何用?”
龙明泽眸带赞许之色,语气却颇为凌厉:“你可知道,你这句话,要担多大的风险?风华国太子如果死在境外,朕的责任只占三成,一旦入境,那可是……”
“奴婢知道,如果在境内出事,风华国必然借机要挟,若奴婢能将商轲的顽疾治愈,不知皇上能否向风华君上讨要些好处。”
男人凤眸一挑,竟起身沓至她面前,伸手将人从地上扶起,朗声说道:“若你能医好商轲的病,朕便封你个太医院领事医女的职位,你看如何?”
“谢皇上,奴婢定不负众望,那今日这儿罚?”她膝盖酸痛,借助他的力道站稳脚跟,眼里笑意盈盈。
“免了。”他前一句说的干脆,后一句却峰回路转,“要是医不好,朕就罚你去浣洗司做浣纱女。”
“谢主隆恩。”
凤西斜眼看向脸色铁青的林蕊儿,心中冷哼,当我软弱好欺是吗?我看似温柔,却不懦弱,最好别来招惹我,你的皇后之位,还能坐的久点。
龙明晰见皇上应了此事,不敢再做耽搁,疾步出了素香阁,他心里也泛起嘀咕,苏才人无论从样貌还是举止,都像极了凤西,可他为何偏偏觉得那个大胆的小宫女更容易让人喜欢。
他摇了摇头,暂且不去想这些,摄政的这几日对他来说可谓是水深火热,如今管他谁是凤西,只要皇上回来,他又能做他的逍遥王爷。
龙明泽带着凤西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昏黄,两人从素香阁出来,便直奔御膳房而去,没有惊动任何人,由冬浮把风,躲在厨房里吃饱喝足之后,又跑到御花园闲逛。
要不是明早上朝,龙明晰丢下一堆奏章还没批阅,他还想带她去新建的湖边看看。
回去的路上,龙明泽牵着她的手,柔声问道:“你就不怕我真的将你送到浣洗司?”
凤西难得调皮的回道:“你舍得?”
捏了捏她的手,龙明泽笑道:“要是我舍得呢?”
凤西将手缩了回来,随意拨弄小路旁的花枝,“去就去呗,到时候找个下人嫁了,起码不用跟一堆女人勾心斗角。”
“你这丫头,”他用力把她揽进怀里,惩罚似的紧紧一勒,佯怒道:“你还敢有这个想法?我看谁敢要你。”
凤西一声惊呼,被他逗的咯咯直笑,忙挣脱他的牵制,责备道:“也不怕人看见,我现在是你的女官,可不是你的妃子,再说,你此时应该多去苏樱雪那里,否则怎么迷惑敌人。”
他倒无所谓的双手一摊,“你连皇后都敢顶撞,还怕旁人不知道我有多宠你?”
凤西后来想想,那时不如就应下那三十下,也不至于一开始就和皇后翻了脸,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对龙明泽说道:“她是你明媒正娶十里红妆娶回来的,就凭这点,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就是妒嫉她,怎么样?我就是想永远站在你的身边,以妻子的身份。”
她一番类似表白的话,让龙明泽心里激动不已,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爱惨了这个时而冷淡如冰,时而热情奔放的女人。
仿佛每时每刻都在给他惊喜。
入夜,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温和的光晕。
凤西因白日里睡的太多,此时正陪着焦头烂额的龙明泽批阅奏折,她忍不住啧啧称奇,感叹着自己从没见过真正的夜明珠,立即爱不释手起来。
龙明泽从奏章里抬起头,宠溺的笑道:“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喜欢就拿去吧。”
凤西微微一笑,走到桌边帮他研墨,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她怀疑是不是龙明晰根本连一本都没看过。
随手抽出一个,大概扫了几眼,忽然被其中两字吸引,她看不懂全部繁体字,只能看出个大概。
似乎是说海城城主择日大婚,邀请各国使者前去祝贺。
她心里一紧,啪的一声将折子放在桌上,没头没脑的对龙明泽说道:“我要去参加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