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皇上!请恕臣失仪之过!实在是此子所言很是让人好奇,臣激动之下才会失了分寸。”
听见了皇帝的咳嗽声,种师道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僭越了,连忙转过身来向皇帝请罪。
“无妨,高俅刚才的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理论让朕也很是吃惊,现在爱卿有如此反应倒也不足为怪。高俅,还不快快将你的想法说出来,种爱卿这都等急了!”
皇帝很是理解种师道的模样,开口替种师道催促起高俅来。
“是!刚才草民说了‘吃螃蟹’的理论,那么现在就来说一下关于‘人体’的想法。”高俅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草民原先在杭州待过数年,那段时期正是治理西湖封田、疏通西湖运河的时间,草民就发现,那些被招募的民工之中,有的人手受到伤害,比如说扎到了木刺,他们会立刻就收回手,似乎连想法都没有就会有这样的反应。还有,草民看见这些民工捶腿,有的人在打到膝盖下面一块的时候,脚立刻就会踢出去,而等踢完之后,这个人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哦?还有这种事情?刺到手指朕倒是知道,别说是手指,全身任何一个地方受伤,躲避的动作都会比思想还快,可是这打膝盖会踢脚,这又是为什么呢?”
莫说是皇帝,就算是闻名天下的大学士又有谁会知道‘膝跳反射’的原理?此时皇帝的好奇,倒是不足为怪了。
“皇上,打膝盖会踢脚,这个事情只是草民用来佐证想法的例子,若是皇上有兴趣,那么请容许草民回答完这个问题再来给皇上解答。”
高俅来这里可不是来给这帮古代‘文盲’来进行科普的,哪怕是取悦皇帝,也得等正事做完不是?
“咳咳!你说的倒也不错,那好吧!你先回答完这个问题吧!”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皇帝咳嗽了两声,又坐正了身子。
“是!大家都知道,在受到伤害的时候,身体做出反应往往比我们的思想要快,可是当我们泡热水澡的时候却可以强制自己忍受滚烫的热水。”高俅环顾一圈,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了,这才接着解释道:“从这些事情之中我们可以看出来,我们的头其实就是朝廷,思想就是各位大人的综合考虑,而身体其他的各个部位,其实都是我们奋战在外的将士。如此一来,当遇到战事,也就是伤害的时候,在外奋战的将士绝对比在朝中的各位大人们要理解形式。若是从朝廷发号施令,必然会贻误战机,以至于我们大宋遇到战事就败多胜少。”
“可是,兵权在手的武将必须要受到节制,这一点,你又如何说呢?”
苏轼身边另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站了出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而事实上,这也是所有文官想要问的。
“这个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就像现在大宋朝在节制在外的将领一样,只不过是需要给与他们更多关于制定作战方案的自由,剩下监察的事情倒是比较简单了。经验丰富的将领在外征战,朝内的各位大人们治理国家,这样才是我大宋长久安泰的重要办法!”
高俅倒是没有多少特别好的主意,对于军务、政事什么的,他也并不是十分的了解,能做的,也就是当一个‘墙头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轼的影响,高俅现在的思想越来越‘中庸’了。不过这里的‘中庸’不是墙头草,而是阴阳调和,不走极端。
“这件事情朕倒也曾经考虑过,不过有些事情还没有想明白,所以一直没有推行下去。既然今天高俅说了出来,那么这样,明日早朝和之前那个‘试点’的事情一起,众位爱卿一起议一议。”
皇帝眉毛轻蹙,显然对这两件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
“皇上,这件事情,臣倒是觉得无需再议了!”
出乎高球预料的,这次站出来反对的,反倒是之前与苏轼相交甚密的一个人。
“哦?爱卿此言何解?”
有人的意见不一致,皇帝自然要开口询问,不过还没有确定他的意思,所以只是单纯的询问。
“皇上!文武之事,我朝太祖皇帝早有明示,如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情,何必再多生事端呢?是以,臣觉得这件事情没有必要再多议论了。”
“这样……苏爱卿,你觉得曾大人说的如何呢?”
皇帝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不过当着群臣的面,还是要做一做样子。
苏轼看看身边的好友,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很是不愿意就这件事情发表意见,就在苏轼为难之际,目光却是瞟到了一边满脸轻松的高俅,连忙拱手,朗声道:“皇上,臣倒是还没有想好,不过,这件事情既然是高俅提出来的,那么不如让他来回答,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这个嘛……倒是个好主意!”皇帝点了点头,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高俅,“既然如此,高俅,你便来说说,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必要呢?”
“皇上!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简单,现在的各位将军,其实就是朝廷手中的一把剑,朝廷说砍杀谁就砍杀谁,而草民说的,就是让这柄利剑变成双拳,毕竟面对外敌,拳头总是要比冷冰冰的刀剑可靠,而且也更能做出反应。”
来不及埋怨先生又将自己给牵扯进来,高俅连忙回答起皇帝的问题来。
“皇上!微臣倒是觉得此子说的不无道理,将士用命,还需要明主在位,若是一味管束,反倒是会让这些将士束手束脚。试想,一帮整天苦读圣贤书的文人,又怎么可能在战场之上如鱼得水?战后若是有了功绩,加官进爵的是这些书生,可是到头来真要出了事情,却还需要那些将士们用躯体去扛,这是何其不公啊!”
让人意外的,章惇站了出来,替种师道等一众武将说起话来,情真意切,不似作伪。
“这个嘛……明日再议,明日再议!”
初次执政,皇帝毕竟还不是那么熟练,遇到事情,自然要先往后退。
“这……是!皇上!”
章惇与曾姓文臣互相望了一眼,同时拱手,退回了队列之中。
可能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了,皇帝咳嗽一声转移起话题来,“那个……今日毕竟是童子举,不是正经的朝会,现在所有到来的孩童表现诸位爱卿都看到了,现在,诸位说说,该如何封赏他们?”
“皇上圣意天裁!”
正是皇上出风头的时候,没有人会不知趣地上前来凑热闹,所以大臣们的口风出人意料的一致。
“这样啊!那好吧!高俅封……不是,高俅进士及第,待日后年纪稍大,便可上吏部报道,入朝为官,在此之前,待遇同正九品。”
皇帝稍微思考一下,封官是不合适的,但是给高俅开个大大的后门却是有必要的,因此给出了一份十分优厚的赏赐。
“谢皇上!”
不知道九品到底算多大,可是至少是个吃俸禄的差事,因此高俅很高兴地就答应了。
“还有王皋,虽然对答多有谬误,可也是少有的奇才,赐同进士出身,日后若是有意为朝廷效命,为天下苍生造福,可以直入殿试。”
对于差一些的王皋,皇帝的赏赐可就要差的太多了。
不过一切都是很正常的,除了某些特别的时候,人人都是记得第一名,谁又会在意第二名心中在想什么?
高俅与王皋二人再次谢恩,然后在宫中内侍的带领下出了皇宫。
站在皇宫的门口,除了张千、武松二人之外,也就只有一旁挺拔如松的宫门卫士了。
看了看身边神情明显沮丧的王皋,高俅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第一名不管如何去安慰第二名,给人的感觉或多或少的都是有些虚假的,哪怕安慰人的这个第一名多么情真意切。
可是王皋毕竟也不是个一般的小孩,看到高俅的表情就知道高俅在纠结什么,微笑着摇了摇头,站直了身子,轻笑道:“呵!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世间少有的奇才,之前见到仁兄的时候也只道是与自己相仿,可是今日一见,却知道自己实在是相差甚远……”
“不是,我……”
高俅觉得自己应该开口安慰他两句,伸出手去,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哎~!仁兄不必安慰我,这次的失利与旁人无关,全是在下读书不精所致,若是来日还有机会相见,必定要好好跟仁兄讨教一番!”
王皋很是旷达,在梳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还顺带着宽了一下高俅的心。
自然,听到王皋的这番话,高俅是安心了下来,微笑着说道:“好!既然如此,那高某就等着那一天!”
多的已经不用再说,参加童子举的人里面,住在汴梁城的本来就不多,高俅认识的蔡攸、李光二人一个早早被逐出公门,另一个表现一般,所以二人早就和其他的人一道离开了,根本就没有等待高俅和王皋。而王皋在汴梁也没有什么亲戚,因此今天童子举过后也就要离开汴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