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求多福?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什么都别说了,你们两个接着回去嘀咕吧,本公子要出去转悠一圈了!”
反正汴梁城中也没有宵禁,或者说,是整个北宋都没有宵禁这回事,外面的夜生活如此丰富多彩,高俅才不担心自己出去被人给劫了。
“转悠?公子,不是我张千不会说话,只要您现在出去,不管您什么时候回来,我敢保证,你面对的还会是这样的局面你信不信?”
眼看着高俅就要转身离开,张千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毫不留情地打击着高俅弱小的心灵。
“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客厅里是什么情况,你们总要给我交个底吧?”
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客厅,高俅就感觉那是猛兽的大嘴一样,根本不敢多看。
“情况?很简单,一个女子来找公子您,说是手上拿了一封信,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来了之后,咱家里这位就跟人家对上了,到现在,一个不说送客,一个不说走,您知道这情况有多麻烦了吧?”
张千是孤家寡人,可是对于这种情况也是觉得头疼不已,唯一让他觉得安心的,大概就是这两个女人和自己都没有直接的牵扯了。
“一封信?难道是那一封?可若是这样的话,那那个小和尚又是谁呢?难道说,真的是故人?”
说起信件,高俅自然不会忘了之前碰到的小和尚,谁让这个小和尚给了李师师一封信呢?
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细节,高俅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不过自己又哪里来的和尚朋友呢?东京汴梁之中肯定是没有跟和尚来往过的,那么就剩下一个人了——苏轼的好友了元禅师。
虽然现在不能从小和尚的口中得到验证,可是高俅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和尚是被了元禅师找来挤兑自己的了,看今天小和尚辩论的时候嘴皮子那么利索,高俅真的不觉得自己是人家的对手。都说拳怕少壮,可是嘴皮子这东西,其实也是一样的啊!
只是高俅却没有意识到,在小和尚的事情之前,他还有一个很大的难题没有解决。
“呦!知道回家了啊!”
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却是花想容拎着茶壶从客厅内走了出来,似乎是出来给茶壶续水的。
“哈哈!那什么,出去学‘’做好事去了,那什么,你吃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面对着花想容的时候高俅就没有底气,脖子一缩就想往东屋里钻。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都说君子远庖厨,可是有的公子一回来就往厨房里面钻,真是不知道,这人家是怎么回事哦!”
没等高俅进入东屋的厨房,李师师也已经从客厅的门口挤了出来,眼睛看着高俅,嘴上却是挤兑起了身边的花想容来。
“哼!用不着你管!”花想容想将茶壶拍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可是想想又不能这么做,气愤之下,走到了高俅的身边,“今天不做饭了,让张千去酒楼里面点几个菜,也好招待这位送信的客人啊!”
“这个……那个……”
高俅现在很是无奈,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是在高俅这里,两个女人却已经支撑起了一台戏,真的是出乎了高俅的意料。
“什么‘这个’、‘那个’的,张千,这里有银子,好好去酒楼里点几个菜,我好招待咱们的客人!”
最后的两个字花想容说的极重,显然是在向李师师宣示主权。
不过李师师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随手掏出了一锭银子,招呼过了那个小女孩,“去,主人家点了菜,咱们就买一些酒……哎呦!你看我这记性,公子可是不能喝酒呢!你就随便买一些别的回来吧!”
“你……你……哼!”花想容狠狠地盯了李师师一阵,然后一脚踩在了身边高俅的脚上,“茶壶里面没水了,你去倒!”
“是!”
强忍着脚趾的疼痛,高俅一瘸一拐地进了东屋的厨房。
说起来这种女人之间的事情,其实受伤的还是夹在两人之间的那个男人,而很不幸的,高俅现在就是夹在花想容与李师师之间的那个男人。当然高俅其实也是十分的委屈,本来跟这个李师师就不认识,怎么就牵扯到了一块了?而且静下心来想想,这个李师师真的就是自己想到的那个李师师吗?
与宋徽宗纠缠在一起的李师师,必然是年轻貌美、风华绝代,而现在高俅认识的这个李师师,虽然说也是风情万种,但是用猜的也能知道这女人的年纪不小了,所以这个李师师,有很大的可能不是那一个李师师。
高俅一个人进了东屋的厨房烧水,张千拉着武松往门外走,准备去买酒菜。
“我说,咱们公子这回的麻烦不小啊!”
武松平日里话也不多,可是今天看到这种热闹,也是忍不住开口嘀咕了起来。
“行了!公子的事情你少瞎操心!还有,那个什么‘’你知道是谁吗……”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高俅已经进了厨房,张千这才安心地与武松聊了起来。
小女孩比不得张千与武松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过人家毕竟是‘有车一族’,出了门叫上车夫,尘烟滚滚,往远处的酒楼去了。
回过头来,院子中间的花想容与李师师二人,依旧在对峙着。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李师师‘噗嗤’一笑,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小嘴,“这话怎么说的?虽然说来者为客,可是我这个‘客人’毕竟还是一介女流,让一位公子为我烧水沏茶,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妥了,这样,我进去看看!”
“站住!你给我回去!”
仿佛是一个捍卫自己领地的母兽,花想容此时一点都没有刚才的淡然,满脸的冰霜,与严寒的三九天相差无几。
“呦!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了呢!刚才还跟你说‘君子远庖厨’,怎么还让公子去厨房里呢?这可真是……啧啧啧!”
李师师咂着嘴,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不断地刺激着花想容。
“你……”
微微一愣,花想容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准备开口回击。
不过门帘一挑,高俅端着茶壶从厨房内走了出来,“所谓‘君子远庖厨’,只不过是在说君子心存仁心,不忍看到杀生的场面,因此要原理宰鸡杀鸭的厨房。这和不能够下厨房做饭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哼!怎么样?听见了吧!”
有了高俅开口帮腔,花想容立刻就有了底气。你纵有千般好、万般娇媚,可是人不站在你那边,你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行了!我这还端着茶壶呢!碰撒了怎么办?”躲开了花想容要来挽自己胳膊的手,高俅迈步往客厅内走去,“都进来说话吧!”
李师师撇了撇嘴,一丝气愤在脸上一闪而过,与花想容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走进了客厅。
刚才客厅之内花想容与李师师对面而坐,高俅来了,自然是应该坐上主位。不过想想现在的情况,高俅放弃了自己的座位,背着手站在了客厅中央。
“多谢公子的茶水!”
看着已经沏满水的茶杯,李师师的嘴角勾了起来。
花想容横了李师师一眼,冷哼了一声,“哼!”
“行了!多的咱们也不用说了,那封信在哪里?”
高俅可不想再被两个女人夹在中间,所以先发制人,找起了对自己有利的话题。
“哦~!公子你说那封信啊!”李师师挑衅似的看了花想容一眼,从自己贴身的衬衣内掏出了一封信,递到了高俅的面前,“给!”
“嗯!好!”
转过身来接信,高俅自然是没看见李师师将信放在了哪里,即使这封信入手温热,也是没敢多说半个字。
书信入手,高俅先闻到了一阵香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花想容之前所说的那些胭脂水粉的味道,再看看信上‘高俅吾儿亲启’这六个大字,高俅立刻就知道这是从苏轼那边寄过来的了。要说起来,这些年来也不知道这信封是不是都是让王朝云写的,每次接到信的时候上面必然是这样写的。不过这一次的笔迹有些怪,倒是像苏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掏出了一封信,打开信纸,一股淡淡的松香味迎面扑来,高俅忍不住点了点头,这是苏轼的亲笔信!
三年前的时候,苏轼被贬儋州,因为路途实在是遥远,所以身子好了不少的高俅在钱乙和驸马的阻拦下也就没能成行。不过儋州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偏僻了,连墨碇都没有,万般无奈的高俅就在儋州城附近的儋耳山上取了一些松脂来配合着牛皮胶来制墨。
还别说,在一次失火之后苏轼竟然还真的制造除了墨碇,在这之后,苏轼就只用这种带着淡淡松香味的墨碇了。
可以说普天之下,除了苏轼以及得到其馈赠的高俅,哪怕是现在的苏辙,也未必会有这种墨碇,因此一闻到信件上的松香味,高俅立刻就知道了这封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