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高俅拒绝了,但是这依旧不能影响赵佶对于蹴鞠的热情。
不过这种事情高俅也很能理解,别说是现在,就算是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没有我……不对不对,搞错了。是一千年之后的中国,对于足球的热情也没有丝毫的减弱,哪怕说偌大的国家已经找不多十一个人去踢那个世界杯了。
当然说这些就扯远了,回到这个年代,蹴鞠可着实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虽然说施耐庵写的《水浒全传》里面关于高俅借助踢球而得到赵佶赏识,最终成为权倾朝野的太尉这件事儿是假的,在人物事迹和性格上进行了颠覆性的创作,可是这件事情却也从侧面说明了很多,最直接的就是宋代上至王侯将相,下到贩夫走卒,对于蹴鞠这项运动都是十分喜爱的。
除了从赵佶这里见过蹴鞠,其实高俅还在大街上见过表演踢球技艺的足球艺人,用头、肩、背、胸、膝、腿、脚等部位完成一整套的表演,据说有人能够‘使球终日不坠’。当然高俅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以前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
虽然说高俅没打着跟赵佶赌点什么,不过只是单纯看赵佶蹴鞠的话其实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个年代不像后世那样科技发达,很多后世的娱乐活动在这里根本就看不见,高俅就算是现在回家,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的。
跟蔡京等人站在一边看赵佶蹴鞠,当然高俅抽空还会看看在一边喊的声嘶力竭的蔡京等人,反正觉得是挺有意思的。
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高俅只听见蔡京等人的嗓子都已经哑了,可见这些人为赵佶加油是有多么卖力了。不过高俅倒是没有这样做,虽然说有点不给赵佶面子的假象,可是高俅就是不愿意嘶喊。
蔡京等人喊哑了嗓子,赵佶那边也确实踢累了,随手赏赐了那些陪着自己蹴鞠的人一些财物,赵佶便离开球场去梳洗更衣了。而高俅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干脆就和蔡京等人一同去到议事的地方坐坐。
议事的地方高俅倒也不是十分陌生,在赵佶登基之前的那次朝会高俅就是在这里跟赵佶见的面,因此还算是熟悉。就隔着一道月亮门,另一边是武将们休息的所在,不过一般来说朝政的事情武将都不插上嘴,所以平日里也没有武将会聚集在议事的地方。
不过文官不比武将,虽然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可是房间里面也已经有了不少人,其中身份最高的应该要数曾布了。而地位在曾布之上的韩忠彦,却是没有在场。
看见高俅进来,曾布微笑着冲高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高俅回礼,然后曾布才再次跟身边的人聊了起来。
高俅也没有多说什么,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然后打量起屋里面的人来。还别说,真的让高俅看见了熟人,曾经有过来往的上官均正坐在了一个角落之中,发现高俅看向自己之后,微微颔首,也没有过多的表示。
这个时候,高俅才算是回想了起来,之前自己似乎是跟赵佶说过那么两句,然后上官均好像是升官了,现任给事中,虽然官职不算很大,但是平常处理公务,审读内外出纳文书、驳正政令、授予官职不当的,记录下来上报,也是个很重更要的位置。
古代的通讯不像现代,一封信正常来说个把月到就算是快的,说不准等了好几个月的一封信到手就问一句‘您吃了吗?’,所以在这个时代生活久了,生活的圈子也就相应缩小了。已经快有半年没有跟上官均见过面,高俅也是没有任何的感觉。
高俅无所事事地打量着屋子里面的人们,蔡京那边却是在喝了茶水之后便开始跟身边的人聊上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巧,还就在高俅的正对面。
“嘿,就昨天跟你说的那事儿,我跟你说,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当今皇上跟先帝一样,都对变法比较推崇,那些反对变法的元祐党人,现在处理他们,时间上是正好的,而且对我们也没有坏处,反倒实在是一件好事。”
蔡京没有压低声音,自顾自地跟身边的人说着。
不过这也是正常,从已故的上任皇上赵煦开始,到现在的皇上赵佶,对于变法的事情都是比较上心的。当然赵煦已经归天了,高俅跟他也不是很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热衷于变法,不过现在的赵佶高俅却是了解的,他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可是又不愿意太过费力,所以才会沿着自己兄长的道路往下走。就连现在的朝堂,虽然说官员屡有调动,可是说到底,基本上还是赵煦在的时候的那个底子,基本上没有更改太多。
也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蔡京才会毫无顾忌地在公共场合说这种事情。当然了,也不排除他是在刻意在其他人面前显示自己。
不过曾布显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蔡京的身上,毕竟排除异己,打击元祐党人这种事情,都是他玩的不愿意再玩的了,蔡京的这点小心思曾布完全明白,因此也就不是很在意了。
不过曾布等人不在意,高俅却是一直听着,一来蔡京就坐在他的对面,他就是不想听也是不可能的,二来蔡京说的事情也确实吸引了高俅的注意力,虽然说不是什么好的感官。
高俅听着蔡京在那里大放厥词,而且越说越过分,心中突然间一股子邪火就窜了出来,正巧身边有小太监上来送茶,高俅顺手抄起小太监放在自己身边茶桌上的茶杯就朝着蔡京的脚下摔了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随即‘啊~哎呀’的惨叫声响起,蔡京直接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现在毕竟才是七月,天气还是比较热的,天气一热,人穿的就少,可是偏偏中国人喝茶的时候就是热茶,高俅的茶杯在蔡京的脚底下摔碎,滚烫的茶水自然是溅了蔡京一身。蔡京又不是没有知觉,自然是忍耐不住,惊叫出声了。
“高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啊!”
一边拎起了自己贴身的衣服扇动着,蔡京一边抬起了头来,盯着高俅质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蔡大人想要定元祐党人的罪,我这个‘元祐党人的家属’自然就要好好回敬蔡大人!”
高俅不满于蔡京的计划,开口自然就不会有丝毫的客气。
当然高俅也不是没有任何的理由,就冲着刚才蔡京说的‘元祐党人的亲朋也不得宽宥’这一句话,就算是赵佶亲自问起来,高俅也敢梗着脖子硬顶。
“啊?高大人您……您什么时候成为‘元祐党人的家属’了啊?难道说您对于变法一事也不支持吗?”
有站在蔡京旁边的官员,听见高俅的话之后,立刻开口问了出来。
高俅不是正经混官场的,在汴梁之中也从来不参加那些文人的圈子,所以这些大臣们对于高俅的信息基本上全都是靠推测的,多的信息谁都没有。今天高俅自己说起这件事情来,就算是曾布,也忍不住将头转了过来,看向了高俅。
毕竟高俅能出仕是因为赵佶的原因,可是赵佶却是支持变法的,如果说高俅不支持变法,那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大了,由不得曾布不关注。
“呵?什么时候成为‘元祐党人的家属’的?”轻笑一声,高俅连问那人是谁都不问,直接开口说道:“我从小便跟在东坡先生的身边,有人要对东坡先生下手,你还问我支不支持变法,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就这一番话,所有的人都立刻反应了过来。苏轼这个人整个大宋就没有人不知道,不过在朝政上,苏轼还真的不是那么精明。
变法一事上分为‘元丰党人’和‘元祐党人’,前者是元丰年间支持变法的那一类人,后者则是元祐年间反对变法的那一部分人。可是不管是‘元丰党人’还是‘元祐党人’,却都苏轼这一派别的人多方打压,实在是以为苏轼站的位置太尴尬了。一方支持一方反对,可是苏轼却是反对盲目变法的同时反对全盘否认变法,这样做虽然很有原则,但是却是两方不讨好。
当‘元丰党人’得势的时候,苏轼便被归为‘元祐党人’多加打压,而当‘元祐党人’掌权之后,苏轼便被当成‘元丰党人’而被排挤,不然以苏轼的才学和能力,就算是做不到韩忠彦的位子上,至少也不会落得现在在西湖边上休养。
一直以来,大家对于苏轼这一批人的情况其实都是十分的熟悉的,不过为了方便自己行事,所有的人都故意装作不知道,借此对苏轼下手。今天高俅在这里堂而皇之地提出来,这就让人没有办法接下去了。
“咳咳,高大人,我也不是说要对东坡先生做什么,只不过有这么个想法,有什么说的对与不对的地方,您……您多包涵!”
这个时候蔡京被茶水烫到的地方已经好了很多,听到高俅的话之后,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反而跟高俅道歉起来。
“不用,我不包涵。而且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面对我一定很不满,你也不用否认,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给我讲什么妲己?”高俅完全不在乎蔡京的感受,冷嘲热讽一番之后,环顾了一下看过来的众人,接着说道:“变法与否,应当是取决于所变之法对大宋朝是否有利,而不是说变法对我们是否有利。为了变法而变法,这早就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意义。我不反对变法,但是也不赞同盲目变法,更加反对这种用变法为借口来排除异己的行为。我知道有人会因此怀恨在心,不过我也可以将话放在这里,我不在乎,什么‘元祐党人’、‘元丰党人’的,我全都不是,我是大宋之人!”
高俅的一番话说完,蔡京的脸色一会红一会青,瞬间变得绚丽多彩起来。而其他的人因为没有跟高俅直接对上,所以对高球的这番话也就没有太当回事。只有一个人,坐在角落之中,盯着慷慨激昂的高俅,目光熠熠。
如果高俅观察到了这个人,那他就会发现,这人正是现在被怼之人蔡京的弟弟——蔡卞。
说实话,其实蔡卞比之蔡京还要热衷于变法,只不过他所想要的变法比之蔡京的那些歪门邪道要正经的多,基本上跟高俅所说的是没有太大区别的。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而原因就在于——蔡卞是王安石的女婿!
蔡卞本身不是一个攀龙附凤之人,跟王安石女儿的婚姻还算是比较纯粹的。只不过在成为王安石的女婿之后,蔡卞越发被王安石所引导,完全成为了王安石的一个小迷弟,哦,或许应该叫做小米女婿。
王安石变法失败之后,对于蔡卞的打击比之其他人都要大,而在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之中,蔡京也对变法一事越来越有深刻的见解。
别看现在的曾布也是当初王安石变法的支持者和参与者之一,甚至现在都算是变法派的守军人物,可是在蔡卞看来,由于曾布个人的私心,在曾布这里的变法早就已经变了味。也因此蔡卞现在不再跟曾布等人来往,而是暗自谋划着,等待重现自己岳父功绩的哪一天。今天听见高俅这一番话,却是让蔡卞大为触动。
“诸位,今天高俅失礼,搅扰各位了,改天必定摆酒赔罪。”冲着周围的大臣们一拱手,高俅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然后冷眼看着依旧龇牙咧嘴的蔡京,轻声道:“高大人若是有什么不满就直接来,这一次的茶水算是个提醒,做人不要那么下三滥,如果还有下次,那咱们可就要走着瞧了!”
说完这番话,高俅也不管蔡京是个什么表情,冲着周围的大臣们一拱手,转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