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1)

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如果说真要是像高俅说的那样,情况十分的危及,那曾布虽然有些私心,却也犯不着给自己找事情。毕竟青史留名不成,那也犯不着遗臭万年啊!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并不是像高俅说的那样啊!至少,不完全是像高俅说的那样。

“这件事情,老夫也不是没有想过。你说的确实也是一个事儿,但是驱狼逐虎的过程之中,我们大宋也不是冷眼旁观的,只要是布局得当,大宋所能获得的利益也是不少的。真要是女真人有什么企图,我大宋又不是泥捏的,真的有必要那么担心吗?”

曾布毕竟是上了年纪了,这个时候再没有一点冲劲,那日后可是什么机会都要没有了,因此,他虽然知道高俅说的这种可能,却是不愿意多去考虑。

不过高俅现在所描述的,也只不过是在现有情报上分析出来的最坏的一种情况,以曾布,或者说是以大宋读书人的思维来分析,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的悲观。

高俅心里面明白,自己靠着这一张嘴说不明白这件事情,当然具体问题出现在哪里他也清楚,可是个中缘由,却是还需要一些佐证,因此张口结舌,就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这个……您……我……”

“好了!老夫晓得,你从章惇章子厚那里可是得到了一些东西,所以知晓了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你却是没有办法宣之于口,是也不是?”

见高俅如此的为难,曾布摆了摆手,说出了如此的一番话来。

而在曾布的这番话出口之后,高俅可是愣住了,自己确实是从章惇那里接受到了一些助力,所以到如今才会如此的潇洒,比如说高俅最大的倚仗——暗谍,就是章惇留下来的。别看这些人看起来培养很是容易,可是真要是让高俅凭借一己之力去组建这样的一只人手,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或者说,在这个时代,除了一朝的帝王之外,能做成这件事情的人屈指可数。这不仅是财力或者是其他方面的问题,更是一些手段的应用,但是具体的操作高俅就不太明白了,不然这些年他也不会放任暗谍自己发展,而不去多加掌控。

今天被曾布一语道破,高俅心中就是一惊,不过仔细考虑之后,却是放下了心来,毕竟曾布现如今的身份就跟当初的章惇相同,真要说曾布也有一些人手在暗地里,并且还查到了暗谍的存在,这其实也并不是多么让人不能接受的事情。

“这个,您老也是……”

高俅小心的斟酌着措辞,打算试探一下曾布。

不过曾布却好像是懒得跟高俅打马虎眼一样,一摆手,阻止了高俅继续说下去,随后自己便说道:“什么‘也是’、‘不也是’的,老夫跟章子厚可不一样,这种手段,老夫可是不屑……嗨!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其实老夫就算是有心想要做到那老家伙的地步,却也是有心而无力啊!要不然的话,这么多年来老夫也不会一点的建树都没有了啊!”

“嗯?老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章老大人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实话实说,高俅对于章惇的认识,其实并不是很深,毕竟他跟章惇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短,可是真正接触的时间却也是没有多少的,对于章惇的过往,高俅知晓的也不是很多,除了市井之上的传言之外,更多的还是小时候在苏轼那里听来的。

“有什么特殊之处么……老夫也没有办法说出到底是哪里特殊,不过宦海沉浮的经历,老夫是不如他的,如果不是去年年底的时候他派人送过来的一封信,老夫还真不知道,他竟然提前布置了那么多的后手,这可真是……”

大概是回想起来了一些往事,曾布忍不住感慨了起来,顺带着还说了一些高俅不知道的事情。

“章老大人给您送来了一封信?那信上写的是什么?”

出乎好奇,高俅忍不住打断了曾布的话,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章惇跟曾布,这两个人虽然说不上是势同水火,可是以往两个人在朝的时候,关系却也不是多么融洽,这些情况即使是高俅这样在官场时间不长的人也是知道一些的。更重要的是,当初章惇之所以离开朝堂,很大的一部分原因要归咎到曾布的身上,当时曾布站到了向太后一边,用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打击章惇,这才导致章惇离开了大宋权利的中心。

这样的情况下,章惇会给曾布写信?也难怪高俅会好奇心里面的内容,毕竟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不好奇了。

“唔~,写的是什么呢,老夫也记得不太清了,好像是一些他当年的安排,就是说如果某人没有担负起责任来的话,那么之前的一些布置就会改变,不过是将那些安排交到老夫的手里,还是让老夫帮他找一个能担当大任的人选,这个老夫就不是很清楚了,当时信里面写的也不是很清楚……”

不知道是真的年迈体衰,记不清楚了,还是曾布故意的如此,反正说出来的话弹性很大,看似说出了全部的内容,可实际上却是没有说出多少的东西来。

高俅也并不在意曾布说的是不是全部,因为这跟他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将当年的安排交到其他人的手里?虽然说高俅这些年并不怎么插手暗谍的发展,可是也不是一点的情况都不了解,至少暗谍的首领早就已经跟高俅谈过具体的一些事情了。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暗地里动手脚,其实是没有可能的。

“老大人,这些事情咱们回头可以慢慢说,女真人的事情现在还是比较重要一些的。如果可以的话,咱们能不能先集中解决一下女真人的事情?”

知道了曾布所说的对自己没有太大的影响,高俅也就懒得继续追问了,直接奔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开始发问,当然这件事情他之前其实就已经在做了,不过就是被打断了而已。

“这个么……高俅,老夫也不相瞒着你,你说的虽然是有可能的事情,可是老夫,不,或者说是朝廷,不可能因为你的这一句‘可能’而放弃一个大好的机会,这个你必须要明白!”

眼看着高俅不再问东问西的,而是直奔主题,曾布也是没有办法,只好直白的回答高俅。

“可是……”

高俅心中焦急,说话间就站起了身来。

“好了!好了!高俅,你要是真的很关心这件事情,不如将注意力放到西夏那边,如果将西夏的事情解决了,其实对女真人的事情也是有帮助的。”

见高俅真的着急了,曾布赶忙抛出了一个‘诱饵’,转移了话题。

虽然说转移话题的手段并不算高俅,可是曾布这番话却是真的吸引了高俅的注意力,“西夏那边?西夏那边怎么了?而且西夏的事情跟女真人的事情又有什么联系吗?西夏和女真人之间隔着我们大宋和辽国,怎么看也不像能扯上关系的啊!”

“你啊!一天天的不去府衙坐堂,也不知道在做着些什么!你可知晓,那辽国的使节,为何会出现在我大宋呢?”

曾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训斥了高俅两句,随后抛出了一个问题。

“辽国的使节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宋?他们不是来朝贺的吗?!难道说是和西夏的事情有关?”

高俅得到的有用的消息不多,可是也会前后联想,仔细思考过后,高俅得出了结论,辽国的使节前来大宋,跟西夏的事情应该是有关的,不然曾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来。

当然这也是说得通的,西夏跟大宋为敌,靠的就是辽国作为后盾,以往西夏跟大宋开战之后,若是战局有利,辽国就会趁机来大宋这边‘打秋风’,若是战局不利,辽国就会以‘和事佬’的身份出现,劝说大宋放弃刀兵。所以辽国的使节为西夏而出使大宋,这并不是没有前例的,因此在曾布说完这番话之后,高俅才没有多大的震惊。

“辽国狼子野心,如果不是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话,我大宋其实也未必要借助女真人之手来对付他们。”曾布一番感慨,在高俅再次追问之前,开口接着解释道:“去年五月,陕西转运使、延州知州陶节夫,出兵进宫石堡砦,尽夺其中的粮草军械,并且建造堡垒驻守,西夏动用铁骑来攻,六月时在灵州川败在折可适的手上,十月再拜于泾原镇戎军。如此情况下,他们也是不得不来求和了!”

“求和?数月间接连几次大败,求和的使节就算来的再慢的话,应该在去年十二月的时候也该到了东京汴梁了吧?那个时候怎么没有什么动静呢?”

高俅是去年十二月下旬的时候回到的东京汴梁,因此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毕竟在路上行走,就算是暗谍的人想要传递消息,也是受到了限制的。

本来以为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谁知道高俅这么一问,曾布竟然嘿嘿的怪笑起来,“嘿嘿!你小子该不会以为,只有你才会想出那等对付使节的阴招来吧?”

“阴招?难道说……”

高俅念叨了一遍,随即就愣住了,自己是说过一些事情,难道说曾布这些人已经运用于实践了吗?

“嘿嘿!不错!就在那西夏的使节到了东京汴梁之后,老夫就禀报皇上,暗中差人抢了这些使节的行李、文书,你想这些人虽然是西夏的使节,可也得有证据证明他们的身份才行啊!没有了行李还好说,可是没有了文书什么的,他们还算个什么呢?”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曾布就是满脸的舒爽,满脸的褶子似乎也变得油光水滑起来,伸手一捋自己的胡须,接着说道:“那些是所谓的使节到了咱们的皇宫门前,红口白牙,可是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自然是被驱赶走了,听说要不是正好碰上西夏的商人,这些人可就都得冻死在街边了!”

“您这可真是……‘高’啊!”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高俅,此时也是忍不住挑起了大拇指,同时在心里面暗暗的骂了一句——‘老流氓’!

当然这些心里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为了避免被曾布看出自己的心思,高俅连忙开口,追问道:“那什么,所以说辽国的使节就是为了西夏而来的了?您让我去解决西夏的事情,莫不是想着调动西路禁军吧?”

“呵呵!不错!老夫正是此意!”这个时候的曾布也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一捋胡须,开口说道:“你要明白,大宋现在欠缺的是时间,可是现在最难得到的就是时间,可若是能够左右开弓,先行解决掉西夏,那么就相当于是抢到了时间。有了西路禁军的护持,就算那女真人是一头真正的猛虎,我大宋又有何惧哉?”

“您老可真是……怎么就选上了我呢?”

知晓部分历史的高俅,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感慨了起来,曾布的这个计划,如果能够完美的施行下来,那肯定是一个绝好的计策。

联合女真人对付辽国,这样辽国就抽不出空来管其他的事情了,而大宋趁机解决西夏的问题。只要西夏的问题一结局,虎狼一般的西路禁军立刻就能从西夏那边抽出身来,到时候再对上辽国也好,女真人也罢,真真正正的是无所畏惧。就算是那些还在萌芽状态的蒙古人,说不定都能一鼓作气给收拾掉。

只是这里面可就要苦了西路禁军了,别人可能不知道,可是跟折彦质交好的高俅,却是多多少少查过一些西路禁军的事情,说什么虎狼之师,全都是拿人命拼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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