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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尸骨山(5)(1 / 1)

十分钟后准时出发。

经过休息,江雅惠和无名居士看起来都比刚才好了点,特别是无名居士,脸色没那么白了,可谁都知道,这么点时间,哪里够,估计是用了什么短暂让自己元气回复的秘法吧,但后遗症少不了。

仇诗人选择的路,是以巨草的那个坑为定点的,所以我们来到巨草那,再往仇诗人说的方向而去。

这会,坑里的巨草还在燃烧,火势已经小了很多,在我们经过时,黑焦的叶子还挪动一下,又猛地弹起,我吓了一跳,仇诗人淡定地脚下没停,倒是那片仅剩的焦黑叶子弹到半空,又“啪”了回去。

跟着仇诗人往前走了一段,我们进了一片柳树林。

这一片林里,全都是柳树,据说柳树招邪,一进这里,就觉得阴风阵阵,凉意进骨……通体舒畅!

咳,这是我自己的感觉,其他人就不好说了,江雅惠跟无名居士面色都挺凝重的,张晓芳,她一副有老大在万事足的轻松,配上那墨镜,我只看出她逗比的潜质。

至于仇诗人,他面沉如水,眉头都没挑一下。

忽然,风大了起来,越来越大,跟台风要来时一样,呼呼地刮着,柳树的枝条猛烈地摇晃,随时会被风吹得折断的趋势。

别说柳条了,我们几个都不得不扬起胳膊挡在眼前,风刮得我们寸步难行,眼都睁不开。

我就躲在仇诗人身后,抓住他的腰,压低身体缩在他背后才感觉好点,然后眼睛稍稍睁开,眯起一条缝,我竟然看到,仇诗人周身,好像渡了一层火,阻挡了狂风的靠近。

等我把眼睛睁大时,那层火衣就不见了,仇诗人还是原来的样子,是我看错了?

在我们实在无法前行时,仇诗人拿出一尊佛像,这尊佛,不是以往我看到的慈眉善目的模样,反而瞪大的铜铃般的眼睛,裂开的嘴上还有獠牙,手上持着一秉钢叉,看起来特别凶。

他将这尊只有三十公分大小的佛像放置地面上,呼啸的狂风好似对它没有任何影响,稳稳地立在那里。

仇诗人手腕一番,三根点燃的香在手中,香头向前,跟人形成九十度角,虔诚地一拜后,将香插在佛像前的土地上。

不到五秒,风慢慢地减小,最后更是完全停止,那些摇晃得快断掉的纸条静止地垂在那,仿佛刚刚疯狂摆动的不是它们。

单膝跪地的仇诗人起身:“我们只有这一炷香的时间,要快。”

我瞧了瞧地上那香,最多也只能燃个四十分钟左右:“你说的一炷香,是指穿过这片柳树林?”

“是往返。”

不给我反应时间,他提着我的后领,带着我快步地往前走。

另外三个,匆匆地跟在我们后面。

柳树林像是占据了整个山头,我感觉我们走了好久,且一直保持着一开始奔走的速度,我从被他领着走,到我扒着他的胳膊让他半拽着走,总算,穿出了柳树林。

然而,走出最后一排柳树后,大家同时按了暂停键,我因走得太快,一个趔趄多往前迈了一步,赶紧倒回来,紧紧抓着仇诗人的衣袖不放,目光则牢牢锁定在,前方大概二十米的地方,那有一座……坟墓!

不只是一块墓碑而已,围绕着墓碑还建造了小小的冢,墓碑后是拱起的石包,左边还有个小碑,但刻的并不是后土,而是我看不懂的符文。

墓碑上正中间应是墓主人的地方被磨掉了,包括生辰八字,只留下死亡日期,贴照片的地方,照片也没有了。

碑前还砌了一个平台,我哥,就坐在平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对我们的到来无动于衷,他的五感仿佛都被封闭了。

而我看到他,之所以没有冲上去,是因为,在墓前,这二十米左右的空地上,盘旋了许多花花绿绿的蛇,每一条蛇都同样大小,它们待的位置都有讲究,看起来像一个卦图,又似是一个阵型。

我怕鼠怕蛇,一看到蛇就下意识地移开目光,见大家不说话也不动,像在研究这些蛇,我只好做好心里建设后,将目光投向那些蛇上。

这一看,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这些……都是蛇皮啊!

就是蛇锐变后脱掉的皮,那皮看着滑润有光泽,盘旋在那,蛇头对着你,那双眼睛跟真的存在似得,你一对上就背后发毛。

要不是再三确认确实只是蛇皮,单单这“气势”,谁信是假的。

“你们就不要过去了,”仇诗人观察一会后,对江雅惠和无名居士说道,“你们的任务是找到班戟,现在已经找到,接下来的我会处理,你们在这边等着。”

江雅惠:“……”她今天就像参加了一次生死历练,走了这么一遭,说是找班戟,回头想想,除了被“赶”着跑外,她做了什么?

无名居士点了下头,没有意见,看他那样,也并不想过去。

“我跟你们过去。”张晓芳走到我们跟前,推了推墨镜。

“不,你留在这。”仇诗人扫了江雅惠和无名居士一眼,在无名居士身上多停留了两秒,随后下达任务般对张晓芳道,“你在这看着,别出什么意外,特别是柳树林。”

张晓芳做他部下多年,不用仇诗人明说,她也懂得了他的意思,马上郑重地点头:“明白!”

我却一头雾水:“柳树林怎么了?”

“晚点你就知道了。”仇诗人握了握手腕,“我们走吧。”

然后,拉起我的手,走向了蛇阵。

我对他留下他们,单独带上我没有意见,我要救我哥,不管他特意带我过去是不是有别的含义。

越过第一条蛇皮,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那座墓碑变成了一扇殿堂的大门,而且是通往外头的,至于我和仇诗人,则在一个殿厅里,四周的蛇皮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赤裸着上身,穿着破烂裤子的人跪在殿厅里,他们跪拜的人,好像是我?

他们在跟我求饶,跪起身高高举起双手,又重重趴下,我看到他们胸前都刻在烙印,那个字我看不太懂,好像是“奴”?

这些,都是奴隶吗?

我叫他们起身,可我一发声,就冲过来好几名穿着盔甲的士兵,两个压着一个奴隶,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

他们,开始在这些人的头顶上钻个洞,再倒进一种不知道什么液体,这些奴隶就开始发出极其剧烈的惨叫,我被这些惨叫激得头顶发麻时,就看到士兵抓着他们的头皮,轻轻松松地将皮往下剥,刚才倒进脑子里的,是去皮水吗?

看着一具具新鲜出炉的血淋漓的没皮的尸体,我实在忍受不了地一阵阵干呕,我叫他们住手,可他们根本不听我的,以为我跟他们是两个次元的,我还捡起地上的一把刀,冲到一个士兵跟前试着挥了一下,我以为刀子会穿过那个士兵,所以没有保留,还用了挺大劲的。

然后,我的刀,竟然真的劈到了士兵身上,划出了一道很大的伤口,鲜血喷溅到了我脸上,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血的粘稠和腥味。

怎、怎么回事?这些都是真的?

我惶恐地看着那名士兵,那士兵却一点不怪罪我伤了他,还对我行了一礼后,继续剥他负责的奴隶的皮,动作还加快了,好像我劈他,是嫌他太慢似得。

“住手,住手听到没有!”

既然看得见我,我也碰到他,为什么就听不到我喊的话,有代沟吗这是?

在我试图跟这些士兵沟通时,一张张人皮都剥下来了,剩下的尸体被拖到了角落,被绳索勒住脖子,吊在了房梁上。

我发现这里面居然还有人活着,仅剩的一口气,在吊上去后,手指脚趾抽搐挣扎扭曲,受尽折磨后终于咽气。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并没有!

弄死了一批奴隶,又上来了一批新的奴隶,被用同样的手法剥下皮,再上吊。

这个殿厅,根本就是个屠宰场,一波又一波的人死去,再以奇怪的形势吊上去,肉眼可见的黑气快速形成。

我崩溃地跪在地上,捂着耳朵闭着眼睛,我不想再看这些奴隶怎么被虐杀了,我也不想再听他们可怕的惨叫声了。

可是,眼睛闭上了,血腥的画面太过深刻,依然在脑子里一遍遍上演,耳朵捂上了,也挡不住那能钻入耳朵的惨叫。

阻止不了,我根本阻止不了,一个人,我都救不了!

“可以的,你可以救他们的。”

一道似近似远,幽幽凉凉的女声,穿过那些惨叫,进了我的耳朵,让我清楚地听到。

我愕然地睁开眼,看到那扇大门,一名美艳的女子款款地走进来,长发拨到一边,别了一朵鲜艳的红花,不觉得俗气,只增添了她的芬芳,红色的长裙,一边短一边长,长的那边拖在了身后,犹如向后流淌的血液,短的那边露出雪白的小腿,小腿上刺着一条蛇的纹身,盘绕在小腿上,栩栩如生。

她光着脚,脚趾白如玉,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到我跟前后,朝我伸出手,想扶我起来。

我没有接受,自己站了起来:“你是谁,你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抿着红唇笑着,转了半个身子,看向还在执行剥皮之刑的士兵,再看看已经挂了半个殿厅的血淋漓尸体,问我:“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我老实地摇头。

“古老的时候,有一个神秘的祭祀方法,以身为盾,以皮为形,以众鬼的怨气为食,”她转回身来,漂亮得仿佛有水波的眼睛看着我,眨了一下,“如此,便能让他们供养的那人,死后获得强大的力量,甚至,在千年后,能够重聚肉身,复活!”

她随后又惋惜地摇摇头,眼睛转向不远处挂着的肉身,状似怜悯地道:“可惜,要真完成此祭祀,至少得成千上万的身与皮,得有浓郁得能化为水的怨气,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听得胆颤心惊地:“那、那成功了吗?”

要成功的话,整个殿厅都挂不下那么多尸骨吧?

“这得看你啊?”她弯腰,将我刚才扔掉的刀捡了起来,她拿着刀刃,刀柄对着我,“你现在就是这里的王,他们谁都不敢对你怎么样,你要想制止这项祭祀,就把这些手拿屠刀的,”她手指扫过那些士兵,轻轻咬字,“杀了,这些奴隶,不就获救了吗?”

要杀了,杀了这些士兵?

“你说我是这里的王,我让他们停止为什么不行?”

“你不明白吗,”她将刀推向我,“他们崇尚力量,为了让身为王的你获得力量,他们都不能停。”

我看着那几乎要碰到我的刀柄,迟迟无法接手。

“你看看,”她温柔怜悯地摇头,“这些奴隶可都是为了你才死的,你不想救他们吗?”

她语气温柔,逼我拿刀的架势却很强硬:“你看看满地的鲜血,可都是为你流的,都是为你流的,你不应该阻止这场悲剧吗,你不应该吗?”

每句话,她似乎都要重复第二遍,然后,那两句话,就不停地在我脑中循环播放,我不停地问自己,都是为我流的血,我不该阻止这场悲剧吗?

都是为我流的血,我不该阻止这场悲剧吗?

我要阻止他们,我要阻止他们?

我终于,握住了始终对着我的刀柄,拿起了这把平凡无奇,却重若千金的刀。

“很好,来,一个个来,杀了他们,杀了这些没有人性的屠夫,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

我将大刀握得死紧,像对那些士兵有着深仇大恨一般,朝着最近的一个走了过去,那个士兵蹲在地上,还在细心地将奴隶的皮剥下来,生怕损坏了哪个部位。

看着他对着我的脑袋,我高高举起了大刀,手臂好似有无穷的力量,只要我狠狠劈下,就能让士兵脑袋分家,而眼前的士兵,却对我的行为无动于衷,他认我为王,随我千刀万剐!

手臂绷紧,准备发力……藏在衣服里有裂痕的白玉亮了一下,隔着我的衣服凸出一块圆形的光亮,然而站在我身后的女人并没有看见。

她在等着我行动。

我也确实行动了,身子快速一转,挥下的大刀,劈的却是她!

女人意外地扬起一边的眉,但没有多少慌张,身子飘着后退,我的大刀堪堪地擦过她的衣角。

我继续将大刀对准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刚刚,我要真听她的做了,我跟这些屠杀的士兵又有何区别。

她歪着头,委屈地说道:“我是来帮你的人啊,王,我是辅佐你的最忠诚的奴仆!”

“少他妈给我胡扯。”我怒吼,简直气炸:“我不是这里的王,他们举行什么狗屁祭祀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里流的每一滴血都跟我没有关系,什么忠诚的奴仆,别给我灌这些米汤,你当姑奶奶我是好唬弄的啊,要我杀人是吧,我先第一个宰了你!”

一朝清醒,就知道她刚迷惑我的话有多好笑,觉得自己真是蠢毙了。

我毫不客气地再次挥刀,全都是劈她的。

她左闪右闪,很轻松地就能躲过我的劈砍,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跳梁小丑,妈的!

“不是说是我最忠诚的奴仆吗,王要砍你,你不是应该乖乖站着让我砍吗,怎么,不敢是不是,不是想当狗吗?”我收起剑,不再攻击,昂着下巴言语挑衅,“狗狗,王让你跪下呢,没听到吗?”

女人的眼里,终于点起了怒意,笑容都冷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找死?”

“那你可以试试,看我怎么死!”我继续挑衅地蔑视她,“你做得到吗,小狗狗?”

见她站着不动,我又道:“需要我给你买点狗粮,给你点动力?”

她眼一厉:“那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一边长长的裙尾再一次拉长,犹如一条尾巴朝我抽了过来。

我心里紧张得要命,却还要故作自信地立在原地,就在那红色“尾巴”即将抽中我时,那些只顾着剥皮的士兵冲了过来,有的挡在我身前,有的直接攻击了红裙女人。

女人手指化爪,挥向攻击自己的士兵,被她碰到的士兵崩坏,化作光点消散。

她收起了裙尾,冷冷地瞪着我,我在士兵身后得意洋洋:“你不是说他们也都敬我为王吗?肯定是要保护我的啊,哈,这游戏规则可是你设定的,有没有种自打嘴巴的感觉?

“呵,”她冷冷哼笑,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指着我,“要不是主人需要你,你觉得你能留到现在,还能在我面前嚣张?”

终于听到一个有用的讯息了:“你主人?是谁?”

她顿了下,随即手一挥,所有士兵都不见了,只剩下挂着的尸体,地上堆成堆的人皮和刚刚那些被剥了一半的奴隶,有的还在哀嚎呻吟。

黑色的指甲放在唇上,轻轻一吹,她魅惑地笑着:“就算不能毁灭你,也可以让你吃点苦头的,让你当王,你不好好当,那就尝尝,这些奴隶的滋味吧!”

“你不是同情这些奴隶吗,很快,你就能知道,被剥皮,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的手对准我,很优美地动了动手指,刚刚消失的士兵出现了两个在我身后,一人一边地按住我的臂膀,将我压在地上。

然后,一个人放开了我,拿出了一根专门给奴隶脑袋开花的铁钻,我被压得低低的,眼皮上翻,看到那根铁钻已经在我头顶上就位。

跟姬静如共情时,我已经体会到被剥皮是怎样的痛了,我一点都不想在这基础上,再体验一下被脑袋开花的滋味。

感觉那铁钻马上就要钻进我脑子里了,我失控地大喊:“死人,死人快救我,我顶不住了!”

“轰!”

门被攻击,强大的力量,让整个殿厅都跟着晃了一下,红裙女人都难掩震惊地朝大门望去:“怎么会这么快,这人到底是……”

我没听清她的喃喃自语,大门再次被攻击,看似牢不可破的门,随时可能会崩解离析,红裙女人眼神晦暗不定,待她转过头来时,眼角画着奇怪符文的眼睛狠毒地瞪着我:“就这么走了未免太可惜,那就……挖点你的脑浆当纪念品好了。还不动手!”

最后四个字,是对士兵下的命令。

因为门被攻击而停下的铁钻再一次朝我头顶逼近,恐惧让我止不住地颤抖,恐惧,也让我迸发出原本没有的力量,我挣脱按住我脖子的手猛抬起头,对上拿铁钻那士兵的眼睛,怒吼着:“滚,滚!”

我隐约感觉我吼出的声音跟平常时候不太一样,好像带上了威势,就像龙的龙息,会让下位者自动臣服,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士兵真的被我喝得停了下来。

不过那感觉太虚渺,喊的时候整个人处于恐惧和怒火迸发的时候,根本不会去注意其他,发现士兵真被我喝住时,我想探查,已经摸不到那种感觉了。

士兵愣神了大概两秒就回过神来,但就这两秒的时间,大门“轰”地开了,仇诗人冲了进来,手指在空中,一笔画出一张符,然后拍向士兵,那张以空气为符纸的符在逼近我们时,一分为二,打在两个士兵身上,士兵“嘭”地消失了。

没有人扭着我的手,我一下子栽到地上,抬起头时,仇诗人已经和红裙女人打起来了。

他的食指中指并拢按在女人印堂上方,拇指和另外两只分别按住她的太阳穴,将她提起来后,猛力砸在地上!

女人整张脸都被砸扁了,她恼怒地甩起裙尾,缠住仇诗人,仇诗人面容坚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将木剑扭转,划破自己手臂的后,带血的剑刃割断了身上的裙尾。

明明只是裙摆,女人却发出痛苦的叫声,放佛仇诗人割断的是她的尾巴。

她用力挣脱仇诗人,跄踉地倒退,目光怨毒地瞪着仇诗人,眼角的符文都在跳动:“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断你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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