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这样怎么了?多的是女人想嫁给我儿子的好不啦。”
印太太一听我的评价,立马出声反驳我,一脸儿子最棒的骄傲和对我们两个女人的不屑,但面对仇诗人的冷脸,又卑躬屈膝地请求:“大师,您快给我儿子看看吧。”
要不是仇诗人欠着印太太母亲一份情,我真想拉着仇诗人转身就走,我倒想看看,有几个女的,能看得上她儿子这条件的。
额,说不定旁边这死心塌地的女人愿意?可这女人,身上压抑的黑气有点重,搞不好也撑不了多久,再深的感情,除了真的贱得不行,不然被一再的摧残伤害,谁受得住,迟早得爆发。
仇诗人走到床边,我跟在他身后,不客气地道:“把被子掀开,不然要怎么看?”
那男的估计不好意思见人,我们进这房间时,他就拉着被子把自己的脸也盖住。
印太太赶紧上前去扯被子,轻声细语地跟她儿子好说歹说,仇诗人烦了,对印太太道:“你还是准备给你儿子生产吧。”
他转身就要带我离开,印太太急了,一个大力,就将被子扯开了,还扯到了脚下,露出那高耸的肚子,偏瘦的四肢和男人的脸。
我一看,惊道:“印少华?”
如果大家忘记了印少华是谁,可以回去复习下《闺蜜》的第一章。
大学时欺负过我的同学,被公司辞退找工作时,在一家非法不正规的杂志公司的遇到过他,差点被他的人逼着拍照。
他就是个人渣!
印少华看到我也很吃惊:“怎么是你?”
反应过来后,他慌慌张张地想扯回被印太太拉到脚下的被子,最窘迫的事,大概就是让仇人看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吧,他好似营养不良的脸一下子爆红。
仇诗人喝道:“别动!”
印少华被镇住,但他向来无法无天惯了,两秒后他就不管不顾地从床上坐起来,笨拙地拉着被子想盖住肚子,一边对我们咆哮:“老子不用你看了,滚,给老子滚出去!”
从进来就一直不痛快的仇诗人忽然笑了,抬头对印太太道:“恭喜啊,你儿子这肚子,还有两天就可以生了,你可以当奶奶了。”
印少华僵住,印太太慌了,挨过来又想给仇诗人下跪:“大师,大师你可答应过我的,会救我儿子的,您不能说话不算数啊,只要能救他,多少钱我们都能给啊!”
仇诗人冷然地俯视跪下去的印太太:“你儿子这病,我治不了,你还是早点找个能接生的产婆吧。”
“您怎么会救不了,您要是救不了,还有谁能救我儿子啊!”印太太大嗓门嚎哭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取来,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可是欠过我妈的,你不能不救我儿子!”
之前还说看在她母亲的份上,希望仇诗人能出手,现在逼仇诗人定要还这份情了是吧?
仇诗人取出从印太太那里收回老旧的符纸,搁放在一柜台上:“哪怕,救了你儿子的命,你们如今所享的富贵,都将化为虚无,你也愿意?”
“这……这……”印太太看着那张符纸,明白了仇诗人的意思,一时间踌躇了起来,“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您救人是应该,怎么还能、还能要我们付出代价……”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老女人,简直自私到了一个极限了,我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问:“我一个朋友需要一颗肾救命,跟你儿子正好符合,你儿子割让一块给我朋友吧,反正,”我冷冷的扯起嘴角,“救人是应该的。”
“那怎么行,我儿子的肾怎么能……”她说到一半,看到我们嘲讽的目光,自觉地停了下来。
就在这连空气都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站在门口观望多时的印老板走了进来,他只瞥一眼那张符纸,便道:“我印某,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自己打拼出来的,岂是你这么一张小小符纸能改变的?”
“所以,”仇诗人眉一挑,“你们选择救你们儿子。”
“没错。”印老板豪言道,“我不想让我的继承人,被外人指指点点,说他跟娘们一样生孩子,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说白了,就是名声。
印老板自夸后,眯着眼打量着仇诗人:“倒是你,别是没本事治,在这找借口吧?”
仇诗人傲慢地勾了下嘴角,随即转向印太太:“那你呢?”
印太太本还惶恐,听了老公的话,心里的天平已经朝老公倾斜,可母亲曾经告诫她的话,让她没办法小看那张符纸。
这时候,靠在床头不可一世的印少华忽然捂着肚子哎哎叫:“妈,我肚子好疼,妈,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少华,少华你怎么样了?”印太太着急地跑到床边,心疼地扶着儿子。
印少华惊恐地指着自己肚子:“里头有东西在动,它还咬我,咬我……妈——”
他尖声叫着,被肚子里的动静给吓着了,不一定真有东西在咬他,这么大的肚子,里头的婴儿有动静很正常,他很可能是自己吓自己了。
但对印太太来说,只要儿子有一点点的问题她都无法忍受,于是,她下了决心地对仇诗人道:“救我儿子,我选择救我儿子。”
仇诗人淡淡地道:“你决定好了?”
那一刻,我感觉仇诗人整个人仿佛变得圣神起来,就像是准备做一场法事的高僧。
印太太顿了下,便用力点头:“是的。”
“很好。”
随着仇诗人这两个字落下,我看到那张老旧的符纸忽然亮了起来,有一条金色的连接着印太太的线突然断裂,然后符纸一点点化为金光,消散了。
然而这一幕,好像除了我和仇诗人,谁都没看见,他们还以为,仇诗人把符纸収起来了。
印太太掉着眼泪搀扶着儿子:“大师,我儿子……”
仇诗人这次没再拒绝,走回床边,伸出手,轻轻地搭在印少华肚子上最尖的地方,印少华随即发出更尖锐痛苦的叫声,他大声嘶骂:“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你是不是骗子,想吭我家的钱?我告诉你,你休想……”
“两个月前,”仇诗人仿佛没听到他的威胁和谩骂,收回手,接过我递给他的湿纸巾擦着手,淡淡地问,“你是不是害死了一个孕妇,一尸两命?”
想骂的话就在嘴边,印少华生生地止住了,他既惊骇又戒备地看着仇诗人,连肚子的疼痛都顾不得了:“你怎么知道的?是,是小蒋告诉你的?”
听到印少华害死一个孕妇,我意外,却也不意外,这人从我大学认识他那会,就知道他很渣了,玩弄女人不是第一回,要害死人,是迟早的事。
到是他嘴里的小蒋,难道是同谋?
仇诗人反身在床尾对着的沙发上坐下,叠着大长腿,扫了眼一点都不意外的印太太和印老板:“这事,你们知道的吧?”
印太太尴尬地说道:“我儿子也不是故意的,是那女的不知好歹,瞒着我儿子偷偷怀了孩子,我儿子当时也是太生气了,不小心推了她一下,谁知道她就这么死了。”
我怒眼瞪过去:“印太太,依你这么说,这一大一小两条人命,就活该死了是吧?”
她尴尬地笑着,很明显,她不觉得自己儿子有错,但看我们脸色不对,不好再说什么。
我男朋友见我难忍愤怒,马上为我报仇,他淡淡地叙述:“这孕妇死的时候,孩子已有七个月大,有了自己的灵魂和思想,骤然死去,该有多大的怨气?他想出生,想要看看这个世界,你们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他的描述,比纯粹地讲鬼故事要让人惊悚,印太太几乎猜到了儿子肚子里的是什么了:“大师,你、你是说……”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印少华拿出跟人打架时的嚣张气焰,来掩饰内心地不安,枯瘦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着仇诗人,“我告诉你,我不信!”
跟他对比,仇诗人不能更淡定:“做检查的时候,根本照不出你肚子里怀的什么吧。”
印少华一惊,印太太忙道:“是啊,照出来的全是一团黑,什么都看不到。”
“当然看不到,鬼胎,是那些机器就能够照出来的?”
什么!?
这房间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印少华的肚子,印少华向来要面子,这一个月来,只要有人多往他肚子瞄一眼,他准要大发雷霆,这会大家都看他肚子,他自然受不了,可又被仇诗人的话吓到。
他随手抄起床边的手机朝自己的现任女友砸过去,大吼着:“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听到没有?”
那个漂亮女人委屈地捂着被打中的额角,想说什么就被印少华再次扔过来的枕头砸中,最后被印老板的保镖扯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印老板夫妇,印少华,我和仇诗人了,印少华容不了辛辛苦苦照顾自己的女朋友,自然跟容不下我这个仇敌,还想用老方法朝我扔东西,发现自己身边再没什么东西后,就嚷着让印太太把我赶出去。
我讽笑着站着不动,仇诗人眼里冷意尽显,抿直着嘴角昭示着他快压不住的耐性:“她是我的助理,你要是不治你这肚子了,我们随时可以走。”
真想对我动手的印太太忙退了回去,劝儿子忍耐一下。
印少华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现在有些歇斯底里地朝他母亲吼着:“他都是胡说八道的,你们怎么还信他,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一定是什么人,给我下了什么奇怪的毒药!”
“班澜。”仇诗人突然唤我。
“死人?”
“我给你的镜子呢。”
我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带着手柄的镜子,镜子后面还雕刻的镂花,精致古朴。
在仇诗人的示意下,我走过去,将镜面对准印少华的肚子,印太太往镜面上一看,霎时面色惨白地尖叫出声,印老板也走过来一看,脸色同样变得难看,更别提印少华自己了。
镜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印少华的肚子里,缩着一具婴儿的骸骨,那骸骨好似感受到了镜子的存在,朝镜子这边转过脸来,小小的骷髅脸摆出狗儿般凶恶的样子,随即,还朝旁边挤压着自己的肉上咬了一口,印少华马上捂着被咬的那地方,脸上先是闪过痛苦的神色,随即想明白什么的他,更是满目惊恐。
原来他之前说,感觉肚子里有东西在咬他,是真的,但我一点都不同情他,鄙夷道:“需要让你检查检查这镜子,看看我们有没有作假吗?”
印少华白着脸,然后居然哭着喊妈妈:“妈,你,你快帮帮我……”这会,他肚子再痛,都不敢用手去碰了,惊恐得恨不得跟自己的肚子分离。
他求着妈,印太太求着仇诗人,仇诗人冷冷道:“准备好手术房,再找来一位妇产医生,明天晚上,将这胎取出来。”
“可是,我们之前也找过,但都……”
“这次我会在。”他冷眼瞥他们,“除了取出来外,没有其他办法。”
印老板比较有魄力一点:“好,手术房我们早有准备,这医生也不是问题。”
仇诗人淡淡应着:“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他目光冰冷地盯着印少华,“那个孕妇的尸体,在哪。”
印少华避开仇诗人的视线,眼睛猛眨着,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可他对我不服气,连带着也不想相信跟我一起的仇诗人,在加上心虚,他梗在那不愿开口。
仇诗人不催,印老板自己上前,狠狠地甩了他儿子一个大耳刮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墨迹,老子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子,你他妈还想不想活命了,还不快说!”
他随后又瞪向见不得儿子被打的印太太,骂道:“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娘们唧唧的,都是你宠出来的。”
趁印太太不敢多嘴后,他再次扇了印少华后脑一巴掌:“还不快说!”
小恶棍印少华,遇到大恶棍印老板,霎时就不敢在摆谱了,不情不愿地说道:“我、我让小蒋给我处理的尸体,我也不知道他扔在哪了。”
印老板当机立断吩咐保镖:“把那个小蒋给我带过来。”
小蒋一时半会到不了,印少华现在靠在床头动都不敢动,生怕肚子里的怪物会跑出来,时不时地要喊两声妈,我还记得他屡次欺负我,甚至上次威胁我,显摆自己时的嚣张模样,骨子里竟然这么怂。
仇诗人老神在在地坐着,我不客气地坐在他身旁的扶手上,在手机微信上问胡子小宝睡了没有,面上一本正经严肃以待,没看我手机内容的,还以为我在给仇诗人接什么重要的生意。
见儿子实在太痛苦,印太太忍不住问仇诗人:“大师,这胎要明晚才取,您有没有什么灵药,可以让我儿子止痛的,至少,至少让他肚子里那怪物,不要、不要再伤害我儿子?”
仇诗人眼皮一掀:“一会找到尸体,你好好问问那死去的女人,若她同意,我马上减轻你儿子的痛苦。”
印太太不敢再提这要求了。
所谓的小蒋,就是印少华的马腿,一经召唤,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印少爷都一个多月没叫过他了,害怕自己失宠,以为机会又来了的小蒋,进房前是期待的,可一见房间里不仅有印少华和印太太,连印老板都在,还有我和看起来非常不好惹的仇诗人,他立马战战兢兢起来。
得知问的是两个多月前处理的孕妇尸体,毕竟涉及人命问题,他很惶恐的把知道的都招待了:“我打听过了,那是个废弃的下水道,不会有工人下去维修,一年半载的也不会有人发现,就算以后发现了,尸体早腐烂了,我、我扔下去时,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物品都扒了,也烧掉了,查不到什么的。”
他邀功般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房间里的气氛完全不对,仇诗人面无表情,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着节奏,唯有我知道,他大概在压抑着自己,不一巴掌拍死这个叫小蒋的。
“闭嘴!”还是在社会混迹多年的印老板看出不对,一口打断了小蒋,“让你说尸体丢在哪里,你扯那么多做什么!”
他随即朝仇诗人笑道:“需要我马上让人去把那孕妇的尸体打捞上来吗?”
“尸体肯定是要捞的,但不是你的人去捞,”仇诗人抬眸,似笑非笑地目光直指印少华,“要他亲自去捞。”
“什么?”
“大师,不就是捞尸吗,谁捞不是都一样吗?”印太太舍不得儿子,扯了几个人,见仇诗人面色越来越凶,她灵光一闪,“让彤欣去,她是我儿子的女朋友,由她去最合适了。”
刚不是还说人家配不上自己儿子吗,现在倒承认是你儿子女朋友了?这印太太越来越让人恶心了。
仇诗人横眼扫过去:“印太太,你要是再开口说一句话,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印太太不死心地还想说什么,对上杀气腾腾的眉目,害怕地闭上了嘴巴,还伸手捂住,生怕舌头真被仇诗人给割了去。
没有烦人的声音,仇诗人对印老板道:“救你儿子的方法我说了,你们要是不能照做,我也没办法。”
他丢下这么一句,就不愿在开口,甚至不想多解释一句为什么。
印老板以前就是个流氓混混,逞凶斗狠的事没少干过,不就是捞尸吗,他只想了下,便同意了,叫来保镖,让他们把少爷扛起来,准备出发。
我和仇诗人刚来那会,他对我们还处于观望的态度,说白了和他儿子一样不信任我们,估计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打算用印太太的方法,死马当活马医。
可仇诗人那过于理直气壮,甚至异常不屑的态度,倒让他看重几分,他或许别的本事没有,多少还有点识人的能力,就仇诗人这气场,怎么也不可能是骗子。
不管印少华愿不愿意,他挺着个大肚子,被自家保镖压进了车里,他这辆车里还坐了专门照顾他的印太太,大概不信任叫彤欣的女人,没让她跟。
而我们这辆车里,除了我和仇诗人,还有指路的小蒋和印老板。
除此之外,还有一辆专门坐保镖的车,总共三辆车,一同朝小蒋说的地方开去。
那地方说远算不得多远,但也不近,小蒋不至于扔家门口让人去查,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小蒋说的那个废弃的下水道。
主要是这边挨着旧城区,里头都是等着拆迁的,几乎没住什么人的房子,另一边则是个早年倒闭的工厂,丢尸体的这个井,周围是一片空旷的场地。
大晚上的,没什么人会从这里经过,但印老板还是做好了准备,外围都站了保镖,防止任何人靠近。
井盖打开,手电筒往下一照都照不清什么,里头太黑了,还有股难闻的沼气和恶臭,印老板有些为难:“这人要是进去,会中毒吧?”
仇诗人无动于衷:“不是已经让你准备了防护服了吗?”
“可,一共就五套。”一时间,他也只能拿到五套,可以说尽力了。
“够了。”仇诗人安排着,“我和我的助理会陪你儿子下去,这个抛尸的也必须一起,还能空出一套,让你安排个伺候你儿子的人,你还想怎样?”
印老板假意没听出仇诗人的嘲讽,盘算后,他安排了一个身手最好的保镖一同下去。
印少华一到这里又打了退堂鼓,不肯穿防护服,仇诗人可不是一个会好言相劝的,他穿好防护服,帮我也穿好后,见他们还搞不定印少华,喝道:“不穿就不穿,直接扔下去,不死是他好命,死了是他活该。”
说着便打算自己动手了,吓得印少华乖乖地把防护服穿上,怎么着都得下去,肯定是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