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巴克不觉得在这样的荒漠上,自己两条腿能比那些越野车皮卡车有更强的机动性,而且车斗里装载的平射机枪射程能达到两公里!
空旷的良好视野下,到处乱窜还不如躲在这里!
所以这个瞬间,他能做的唯一决定就是连忙跑下阁楼到水渠边把自己那个净水器和水袋给捡上来,并且顺便查看了自己触碰过的地方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得益于凌晨时分自己进来时直接找了个角落打盹,绝大部分地方他都很有经验的不去触碰探寻,免得破坏了这里荒废的环境,现在匆匆瞄了几眼确认没有留下水痕和脚印,就翻上阁楼并推下那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楼梯。
哐的一声,腾起一片尘雾的同时,外面那些车辆已经进入到一公里范围了!
纵然是巴克,心脏也不可抑制的开始怦怦作跳!
周边完全的开阔地带,除了分割成一块块的废弃农田,就是荒漠,没有半点可以周旋作战的余地,一条条纵横交叉的小公路和灌溉沟渠形成网线,难道自己应该躲到水渠里面去顺水漂走?
这一刻巴克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忐忑,自己的选择究竟是不是错了!
他还是赌对方不是发现了自己的什么痕迹,而是因为别的什么找寻过来,这周围……大概还有三四个类似的农庄呢。
这时候的巴克还是坚持把望远镜举起来观察,近得几乎都能看见那些车身上嚣张的武装分子嘴脸……哦,几乎所有武装人员都戴着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了嘴和眼睛,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为了隐藏身份还是用看起来就恐怖的外形震慑平民。
右手已经摸索着那支只有十六粒子弹的步枪,为了尽量不产生交集,凌晨走过来的路线上,巴克再没试图靠近那些尸体,所以也没有得到弹药的补充。
毕竟巴克压根儿就没打算正面跟武装分子们产生枪战冲突!
他太明白那种双拳难敌四手,陷入重围的危险了。
近乎于手无寸铁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队大概十来辆皮卡至少几十号人的车队朝着自己这边带着卷起的漫天尘土过来!
心惊胆战!
反正巴克是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轻微抖动的,从昨晚开始进入这片区域,这种因为恐惧或者紧张引起的抖动都有几次了?
是在家里安逸太久,有点怯场了?
巴克脑子里有些胡乱的在想着,把自己蹲下来侧靠到屋顶边,只从一个指头宽的缝隙看出去,不需要望远镜了,对方已经进入到两百米范围内了!
两百米范围没有任何其他的房屋,就是直勾勾的奔着这片农庄来了!
如果是新手,这个时候不是头脑一片混乱,就是已经紧张得难以呼吸,也许就慌不迭的开枪了。
巴克却静静的往后面退一步,把自己蜷缩到阁楼角落,从身侧的一道缝隙眯着眼看外面的场景,似乎睁大眼都会被对方若有所感一般,所以巴克的目光基本集中在那些皮卡车上,已经鱼贯而入停在农庄空地上的车辆,其中一挺架在皮卡车上的高射机枪几乎就对着巴克脸的方位,巴克只是把眼睛眯得再小一点。
车轮急刹声一片,跳下车身的人却都没有抓步枪,眯着眼的家伙顿时感觉心脏慢慢从嗓子眼往下滑。
接着就看见后面的几辆皮卡车打开了货厢门档,几具尸体立刻滚落下来,那种浑身烧得乌黑龟裂甚至有烧熟征兆的尸体,残肢断臂的躯干很快就从货厢里搬出来排了一地!
巴克正在惊讶对方要做什么,就看见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抱起了一具尸体,用阿拉伯语高喊着一直走进旁边沟渠的水槽里,然后开始拂起水清洗那已经基本熟透的躯干!
其他人开始用同样的语言高声吟唱,一个接一个的抱起尸体过去清洗,然后放到皮卡车边已经展开的一张张白色绢布上。
原来是这样!
就好像巴克今天凌晨的步行中利用沟渠水面的火光映射选择了这个农庄,原来这个在沟渠边有个方形蓄水槽的地方方便自己洗澡,也是对方选择清洗同伴尸体的地方。
巴克不再看了,闭上眼靠在角落,用耳朵去倾听咫尺之外发生的事情。
应该是一个个的清洗,持续的时间比较长,那些吟唱中的感情,巴克似乎都能体会到。
也许对于全世界来说,这些人都是恐怖分子,但是在他们自己看来,自己就是殉道士,是在为自己的宗教信仰奉献一切,所以声调中充满了愤怒,愈发激昂的愤怒,这种愤怒会促使他们更加坚决的走向极端,把恐怖带给所有人,把杀戮带给这个世界!
虽然听不懂语言,巴克却分明从这样的声音当中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空袭有没有错?
绝对没错,灭绝这些恐怖主义极端分子的生财之道,釜底抽薪的断了财路。
可是带来的不是胆怯和畏惧,堆积起来的只有更多仇恨。
这种仇恨的情绪在无数次东欧的,国土争端中屡见不鲜。
巴克抱着那支AK步枪脸上有点讪笑,人都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突然一下,似乎吟唱完毕,下面这些武装分子开始用自己手中的武器为死去的同伴默哀,一大片枪声密集到粘稠一般噼里啪啦就响起来,而且其中不少子弹直接打到了农舍上!
这拥有十多栋大小不一房屋的农庄顿时陷入一片弹头洗礼中!
巴克甚至感觉到子弹嗖嗖的射穿了波纹钢板穿过木头阁楼板,射穿了铁皮屋顶飞出去!
一道又一道的阳光从那些孔洞里面射下来!
带着粉尘充实的阳光线!
巴克有种魔幻的圣光错觉了!
只能竭尽全力的抱紧自己身体,心中终于还是觉得应该有个信仰,什么神这个时候可以保佑自己呢!?
满天神佛的祈祷中,枪声骤然一下停住,更有可能是弹匣清空了,整个外面突然变得极为安静,巴克皱作一团的脸才慢慢舒展开,却没听见车辆发动的声音,有些纳闷的睁开半只眼从缝隙瞟出去,却看见这些武装分子拉出一桶油料泼洒到那些已经交错堆积成塔一般的尸体上,然后用一个火把点燃白色绢布包裹的边角,轰然一下重新再烧一遍!
巴克刚觉得有什么不妥,就看见那桶油被顺手就砸到了旁边建筑的墙面上,接着那火把也扔上去,顿时就把建筑烧着了!
巴克有点骇然,这边这几栋建筑可是连在一起的!
难道自己躲过了被打成马蜂窝的惨状,又要面对烤乳猪的现实么!
到处充满木头框架和干草的牛棚羊圈,开始熊熊燃烧!
而下面的恐怖分子们却站在那里追思自己的兄弟……
等这些人上车的时候,巴克已经看见火舌卷到了这栋建筑的边角,一楼有面墙已经完全烧着了,整个房间充满了烟雾!
抓着净水器的巴克使劲淋湿了手边的纺织品包在脸上,又把剩下的水全都泼洒在身体周围!
汽车终于发动了,可巴克的阁楼已经摇摇欲坠,这时候的他几乎已经完全沉迷在烟雾中看不清方向,只有那弹孔透进来的阳光线,好像圣洁的耶稣之光一般。
提着自己的口袋,巴克一声不吭的忍耐,那支步枪枪口被他插进旁边的缝隙中使劲的撬动,汽车开始鱼贯离开了……
轰的一声,木头阁楼终于垮塌了!
巴克就吊在了空中,吊在那支插进缝隙撬在屋顶和墙面之间的AK步枪上!
这回是真的熏腊肉了。